自东方辕冠夺得武林盟主之后,一心想着整理武林,使正道齐心。这等心思,却只有满身铜臭的钱百万能够体会,当真是莫大的笑话。最后与破天教的决战,任谁也不会想到,除了东方家的十几个,再没有人站在这位新的武林盟主旁边,一个个只是离开,如何不伤老头子的心。负气走下少室山,东方辕冠忽的停下脚步,唤收着武林盟主令牌的家丁,老头子拿出那个纯金令牌,又是冷笑,又是自嘲,恨不能流下眼泪来,只叹:这武林盟主不做也罢。说着,老爷子举起令牌就要弃在嵩山脚下。东方谷毕竟理性,没有阻止老爷子丢弃令牌,运起脚力远远的捡了回来。
一行人只顾回府不提,却说破天教众人匿在少林寺的山门口,只等武林人士硬闯厮杀。林惊南、陈略仝、陈朝等人个个操持,却久久不见动静,早有人回禀:那些武林人士都下山去了,只留东方辕冠一行十几个人。左护法说杀过去,右护法说要是把那个老爷子逼急了,破天教再能收复。只能作罢。教主依靠着山门,再没有凶狠,楠楠说:本座还需要修炼几年。
破天教整理人马不提,一场少林大战至此终于平息,最后以武林人士救出少林僧人,破天教坚守少林寺告终。却说西门恒领着西门缺、西门重元等人回去,一路之上倒也平顺,不见破天教的人有何刁难。几人一路慢走,闲聊不过少林寺武林盟主之争,谈及此事,西门恒不免想起左剑尘,首战告败,让西门恒怎能不生气?若论武功、剑法,慕容剑宇必不是他西门恒的对手,可偏偏遇到左剑尘,让他又想起左剑尘手中拿的鸿尘剑。一路上,谣传西门府被灭门的话语早传的更甚,灵光一现,四爷突然惊呼:“不好,快些回去。”
西门缺等人哪敢说话,扬马策鞭,一路赶到西门府。看见一里之内净是残墙败瓦,西门恒顿时不知所措,西门缺及其他众人都是惊呆,不敢言语。
良久,西门恒近乎疯狂的冲进西门府,进了一间看似是房间的破砖瓦中,连剑带鞘一顿鼓捣,自黑砖瓦中摸出一个包囊。
西门恒将包囊装在怀中,又四处寻找一番,徐徐开口说道:“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说毕,猛然站起,说道:“北野叶,我西门家誓天涯海角诛杀于你。”
西门缺道:“当时他也在少林寺,必定是同伙所为,行的是分散注意力。”
“他手持鸿尘剑,非他再无别人。”
恰在此时,得知四叔回来的西门添龙慌忙跑来,与西门恒行过了礼,问说:“早遣人去少林告知四叔,缘何现在才回来?”
西门恒哪得说话,愣在当场,再没有言语。西门添龙瞧见,吩咐西门缺说:“先将四叔扶到山庄去,再做打算。”西门四爷早走动不得,任凭西门缺等人将他搀扶到宏玉山庄。西门常瞧见西门恒,忙上前安慰,只是大爷这几个月也不得消停,还没迈出步子,已经昏死在西门恒前面。三爷与六爷也早回来宏玉山庄,瞧见四爷,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话安慰,见大爷与西门恒相继昏倒,连忙与几个侄儿扶两位休息。
一连几天,西门常、西门恒相继平复,却有人来请四爷,说是来议复仇的事情。西门恒被西门缺搀扶着走到会客厅,西门常等人早坐在主人席位,西门恒认得是生死门的掌门俞三,弱弱道:“原来是俞三爷,不知道前来何事?”
俞三道:“四爷,三个月前我兄弟来府上投靠,至今没有回去,听说府上遭遇不测,恐怕我的兄弟也惨死在府上,特来乞四爷告诉我俞三一声,是谁做了这大逆不道的事情?”
当天左剑尘惨灭西门府,俞三的兄弟因为并不是生死门的人,确实助拳被杀害,西门恒虽然猜想是左剑尘所为,却并没有让别人一起报仇的打算,当下并没有说话。西门常说:“老四,近些年可有什么仇家?”
“别人不知道,难道大哥也不知道?我西门恒行走江湖几十年,从未杀过一人,哪里有什么仇家?”西门恒坐了下来,才说。
西门常道:“确实如此,那还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有灭门血洗西门府?”
西门添龙道:“当日我准备上少林通知四叔,巧在有一人兴兴答应。这许久不见回来,莫非那人有问题?”
“那人是何模样?”西门恒甚至可以确定就是左剑尘,却还是问。
“衣衫破烂,面目清秀,手上拿着一柄长剑,上面好像刻有‘鸿尘’二字,收了银两,去了少林寺。不想四叔一月都没有踪影,我们就自作主张,将死者葬在了后山。”
西门缺怒道:“北野叶?”
俞三问说:“北野叶是谁?”西门常也问。
西门缺道:“那厮确实上了少林,化名左剑尘,没想到他背负我一家性命,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
“左剑尘?传言让了东方辕冠一剑,险些成为武林盟主的左剑尘?”俞三问。
“老四,当年那个来府上的老汉,不是也叫做左剑尘?”西门常问。
西门恒说:“不错,那个老汉正是雪山派的左剑尘,想必是那个北野叶冒了他的姓名。”
“这么说来,那个小子嫌疑不小了?”西门重元说。
“既然知道是何人所为,四爷带上我俞三,一起前去报仇。”
谁也没有再说话,西门恒缓慢起身,步履蹒跚的回了后庭。西门常吩咐西门添龙给俞三安排住处,等西门恒拿了注意再做打算。又过了几日,得知西门府被灭门的武林人士纷纷赶到宏玉山庄,一个个要与西门恒一起去报大仇。西门恒也没有挽留,一心养伤养病。终于伤病养罢,才让添龙带着他去了西门府的后山祭拜亡魂。
后山竹林已被烧的干净,再没有以前那般秀丽模样。西门恒走近,只见一方方矮土凑成墓地,连墓碑也不见一块。当年西门六翁叱诧江湖,不想今日老二西门虹、老五西门云命桑黄泉,老大西门常、老三西门尚、老六西门宣上前痛哭。
良久,西门宣道:“四哥,昔日我西门六子纵横江湖,没想到二哥被北冥孤鹏杀害……”
“老六。”西门常一声怒喝,阻止西门宣继续说下去。
四爷西门恒纵横江湖数十载,确实没有杀过一个人,但是这个北冥孤鹏的死,却与其余三个世家脱不了干系。武林世家,并不是东方、西门、南宫自哪里得赏来的,是一辈辈闯出来的名声。在这三家之前,还有别的世家,在他们之后,也必有他姓。中原武林,世家轮流更换,西门一家,便是西门宏玉凭着十六手的剑法打拼而来,既然三家齐名,那个什么北野、北冥、北山、北门、北郭、北辰……都想争这第四个名头,只是可惜,大抵庸俗之辈,不足以论。直到北冥孤鹏的出现。北冥孤鹏恰来自北方,剑法高绝,掌法凌厉,诸般兵器都能自成一派,足有和其余三家鼎力的实力。只是可惜,一则北冥孤鹏单枪匹马,无妻无子,没有传人,不收徒弟,一个人很难与三家抗衡;二是西门宏玉打下名声的法子,大多数人不允许有人再行得通,尤其三家,屡屡刁难。逼到最无路可走的地步,北冥孤鹏再不能用君子的法子求得名声,甚至一怒之下杀了西门六子中的老二西门虹。三家更是得礼,设个美人计,终于逼死了北冥孤鹏。
因为北冥孤鹏,西门恒与大哥有了间隙,搬离宏玉山庄,盖起自己的西门府。因为北冥孤鹏,一向没有杀过人的西门四爷手染鲜血,怪天怪地怪三家。因为北冥孤鹏,西门恒终日不得安宁。几十年的修补,西门恒忘记了北冥孤鹏,与三家渐渐正常,所以西门常才会阻止六爷提起这个名字。
西门恒紧闭双目,似乎不记得了那个名字,一行老泪点滴落下,慢慢启开乌黑的双唇说道:“左剑尘、左萧寒、北野叶,我西门恒必定诛灭雪山一派。”说毕,转身一掌,凌空击在地面上,尘土扬起数丈高。
西门缺随眼望去,恰在几近荒野中看见一方坟墓。踏步走去,看见木墓碑上刻有“剑神夫妇之墓”。平日西门缺也不见此坟墓,此时葬在此处,必和西门家有关,忙唤来西门恒。
西门恒见此坟墓,大喝道:“不知羞耻,枉称剑神。”说话间,拔出长剑直劈下去,木牌一分为二。四爷捣开土坟,恰见左剑尘与自己老婆合葬一处。
那妇人虽是西门恒的正妻,却不是西门缺的生母。看见左剑尘,少爷拔出长剑便是一顿乱刺。西门恒冷哼一声,转身便离去。西门缺跟上,问道:“现在如何是好?”
四爷只从牙缝里挤出报仇二字。
俞三跟在身后,抱拳与西门恒说:“四爷,什么时候动身,定要带上我俞三一起。”
“俞三爷放心,这几日便动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