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领教。”皇甫清源道:“当年你们家族倚仗着名剑秋风,敢称三家之首,现在倒好让两家各自的后人切磋一番。”
“请!”说罢请,老道并没有急着动手。
皇甫清源拱手也道了一声请字,二人四目相对,凝视相望。
东方白慕看准时机,又要出手上前,一双肉掌才微微提起,东方谷便喊道:“大哥休要……”
动手二字还未出口,东方白慕被恍了心神,现了个停顿,秋风已出,一道口子赫然出现在东方白慕脖子上。和南宫昭死之前一样,他双脚无力支撑,跪在众人面前,双手捂住喷涌鲜血的伤口,眼前一片模糊。
“大哥!”
东方谷大惊失色,慌忙上前,奈何救无可救。看着大哥痛苦的模样,口内支支吾吾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有咕噜咕噜的声音发出,他哪里还能忍住内心的悲痛,正如左萧寒所说,脚踩七星,掌运八卦,早扑向老道去了。
这步法和掌法都不是东方家的招数,确实是少三爷在近些年游历山河的时候高人传授。脚踩七星,自然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排布来走,虽不是直线,却非常快,而且难以判断方位。七星分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第一步并不是从天枢或者瑶光开始迈出去,而是无论什么时候,脚下就在天权,进是天玑,退是玉衡。更复杂的是,还很正七星与反七星,上七星和下七星,所以无论进退,都有可能是天玑或者玉衡,唯一能判断出来的地方在于是横于天玑,还是直走玉衡。左萧寒能认出这么复杂的步伐,着实也不简单。
从东方辕冠、南宫昭到消融、残雪,再到东方白慕,今天这场宴会,死伤算不算惨重?谁都知道,这并不是结束。虽然天一园里面的人不多,但围墙外面已经挤满,大门外、围墙上、屋顶上,只要能看见天一园里面,又和左萧寒等人有足够的距离。人们不禁在议论,西门添龙昨天的离开,当真是为当今的三大家族保留了一位家主。
今天的英雄大会,逐渐变得血腥。
东方谷脚下七星运转,身形几近飘忽不定,一双肉掌直接奔向那个叫做上官陵的老道。老道眼拙,不识脚步,少三爷一怒之间便到,拍得连退三步。不等站稳,东方谷身形又动,踏天权,进玉衡,八卦翻转,内息调动,一掌寻着老道丹田便来。长剑出击,秋风欺云。老道不怒反笑,持长剑作刀,一记凌空劈斩,欺得少三爷横踩天玑,双掌倒转,又是一掌拍去。
秋风剑何等利器,一劈不中,进而直刺出击,众人眼中,竟使出一招必刺剑法。皇甫清源眼见东方谷不利,嘴里喊了声“中”,一道无形剑气划破老道面皮,血渍沿着脸上的皱纹滑落,惹得老道更是兴奋,脚下更快,仗着秋风,一套雪山八剑竟浑然天成,丝毫不惧东方谷与皇甫清源两个高手的几次紧密配合。
“以二敌一,这可是武林中讲的侠义?”一旁的左萧寒笑道。
东方谷与皇甫清源理亏,脚上和手上都开始变慢,老道更是凌厉,秋风剑几次就在二人面前贴衣划过。
“少三爷还是退了,由我来战这上官陵。”
凭着无形剑气的霸道,皇甫清源相较于东方谷,闲暇更多,腾出时间劝了句少三爷。
东方谷今日可以说全家被害,首先是二哥在泰安城被害,其次父亲比武身亡,现下里大哥被杀,四弟执意出家,老爷子大寿也不归来,整个天一园,只有他东方谷能负威名,此时早丧了理智,一心只想当场击杀老道报仇。瞥见皇甫氏双手施力,料想必然是两道剑气击向老道,果然,老道虽有极好的预判避开两道剑气,手上秋风却给了少三爷一个短暂的间隙,抓住时机,东方谷点亮七星,八卦斜翻,左掌已到。
所谓内力,是采天地之间的和合二气存于丹田,各门各派不同的是采气的秘法,有些门派说来可笑,竟然还取个名儿,说什么什么神功。但是也不能一概而论,因为天地之间始终有三种气,一阴一阳,外加阴阳交合。大多人采集的内息,来自这阴阳交合的和合之气。这招掌运八卦,正是东方谷从武功山张云庭的师尊彭长根处学来的。这招不传秘法非常难学,当年在少室山的时候,已经被废除丹田的悟绝和尚之所以还有掌劈脑门自尽的余力,正是破天教掌管少林寺的那几年,他偶然得知秘法,开了上丹田。既然张云庭出生,这些不传秘法也不防说清楚。在道传秘法之中,人有三个丹田,分为少腹下丹田,是精气的聚集之处,又称精舍,生宫。心为中丹田,是神能的聚集处,又称神舍,绛宫。脑部为上丹田,是精髓的聚集处;又称气舍,泥丸宫。当今武林,能够三宫齐开的,只有彭长根一人,但除了少许接触他的人,外人根本不知道。八卦分阴阳,能打这掌法的人,必须分开和合二气单采阴阳,如果不能打开泥丸宫,只开下丹田的话,存在一处,返回自然,在丹田之内又化为和合。
东方谷之所以能掌运八卦,并不是因为他有阴阳两股内力。当年智远传功,两道内力盘踞丹田,并不能融合,好在他认识彭长根,交会少三爷打开泥丸宫的秘法。如此一来,上存泥丸,下聚丹田,两股内力便不会冲撞,有此机缘,再交少三爷一套八卦掌力,便成了情理之中。
虽然东方谷左右两掌都有少林的精纯内力,但左掌是智远几十年的沉淀之气,右掌是自己十几年来各处汲取所长的百家之力。如今调转掌力,老道只觉得一股浑厚的内劲扑面而来,奈何秋风抵挡皇甫清源,根本来不及回防,只能凭借自身内力以左掌相接。皇甫清源内力不弱,却被两股相交内息的余力逼开几步。
眼见老道受力不支,东方谷不给喘息之机,双掌两股不同的内力齐齐拍来。秋风剑也得到喘息,有利器在手,老道有恃无恐,一派凶狠模样。皇甫清源不等老道出剑,一道剑气指出,直接朝着他右肩击去。
好一个老道,出家几十年,对敌经验仍旧丰富,如果任凭上述发展,他非得被东方谷拍死不可。余光瞥见皇甫清源出手,老道稍微侧身,剑气只划破衣衫,接而使秋风舞出剑影十几道,虚虚实实,残雪剑法硬碰东方谷双掌。肉掌哪里能对利器,尤其秋风剑。眼看吃不到便宜,东方谷不敢贸然上前,一步横跨天玑,避开长剑,却奈何残雪化成必刺,势要连斩兄弟二人于剑下。
情知不好,皇甫清源慌忙间又不能短时间之内再使剑气,只能脚下加力,提掌前来助拳。三人招数越来越快,呼吸之间已有二十余回合,老道竟完全占据上风。相较于左萧寒的几个徒弟,竟然是这个旁人将雪山八剑舞得更好,即便斩杀了南宫昭的覆盖,也被老道使的这一套自家剑法吸引。
秋风之下,配合一套雪山八剑,竟让老道完全不惧皇甫清源与东方谷的联手,好在少三爷双手八卦打的娴熟,让皇甫氏几次从间隙之间发出剑气,倒让这场算不上光明的比斗有个不分胜负。情急之下,皇甫清源借着空档骂道:“作为上官传人,你竟用雪山派的剑法与我二人纠缠,就不怕堕了你上官氏的旧名么?”
老道虽然手下仍旧没有转变剑招,却显然慢了不少,借此良机,东方谷进踏玉衡,左掌探出,内息如龙出海,拍得老道一个没有提防,只能退却。
一旁的左萧寒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言语要说,任凭皇甫清源与东方谷转败势为胜迹。覆盖早怀恨在心,两个师兄被杀,现下里哪还能忍住脾气,一招缓落上前,加入战团。少三爷二人本就吃着秋风利器的亏,现在被两柄长剑压制,瞬间只能躲避,丝毫没有了进招的余地。
才过十余个回合,因为是同一套剑法,天然的配合默契,覆盖与老道一步步将皇甫清源和东方谷逼到死地。料想不好,少三爷横推八卦,竟出现一个及其细微的破绽。
高手对决,岂能出现任何纰漏?任何一个极小的破绽被对手抓住,都会是致命的失败。
第一个看见这个破绽的,当然是老道,但老道并没有盲目进招,因为出现的纰漏也非常有可能是敌人故意卖出来的鱼钩。奈何第二个看见破绽的覆盖没有那样的判断和经验,见覆盖上前,老道不得已只能引着秋风剑跟了上去。
第三个看出破绽的是左萧寒,覆盖和老道同时进招于东方谷,自然的给了皇甫清源一个极大的机会,仔细判断一下皇甫氏剑气发出的间隔,当下时间刚好,心里知道不好,嘴上却来不及出声提醒,因为事情已经发生在了他的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