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众人面上均是一派严肃。
不是往常的部门会议厅,而是容纳整个检察人员的大型厅室。
检察总长就坐在正中间,面色十分难看。
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出了贪污腐败的事情,还是自己的手下,连带的上面对自己也不信任起来。这段日子他很难受,上不是下不是,没被给过好脸色。
因此,他将怒气都发泄在孙部长身上,开了三个小时的会,前两个半小时都在批评孙部长,反正人已经被关在监狱里,他爱怎么骂就怎么骂。
余下的最后半个小时,他任命了新一任的刑事三部部长。
潘涛。
众人没有异议,潘涛是干了多年的老检察官了,经验丰富,原本是内定的部长,被空降的孙部长占了多年的位子,现在也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
在众人的一片“恭喜”声中,潘涛径直走进苏潭清的办公室。
苏潭清放下手中的资料,对上潘涛的视线,淡淡说道:“恭喜了。”随即又打开另一份资料。
一根指头按在了纸张上,苏潭清抬头。
“苏检,虽然你对每个案子都很用心,但是希望在我的任期内,你不是效率最低的那个,我不允许我的组里有拖后腿的情况出现,尤其是被一个自以为是的富二代拖累。”
门外站着一圈儿的人,潘涛毫不顾忌甚至略带挑衅地说着。
在旁人看来,潘涛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拿苏潭清开刀。
苏潭清漆黑的眼眸冷漠地看着潘涛,抬眼的瞬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袭向对方,仅是气势便已压过对方,潘涛忍住向后退的动作,他知道此刻所有的同事都在旁观,他不能退下阵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语气依然眼里,却给人一种中气不足,色厉内荏的感觉。
“上月底,我负责的案子全部结清,本月开始我所负责的案件五分之三已经结案,显然潘部长还没有看过张室长放在办公室的报告,不过…。不知者无罪,毕竟你今天才当上部长。”苏潭清面上浮起一抹淡笑,一番听起来十分大度的话语,却让潘涛的脸铁青。
什么‘不知者无罪’什么‘今天才当上部长’,说者有意,听者更是有心,一句句话偏生往他的逆鳞上戳,还叫人没办反驳。
——
“潘部长,我可得敬您一杯,恭喜恭喜啊,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并肩作战的老队友啊。”
“就是就是,潘部长我可等着年终的红包呢”
“潘部长,我就要结婚了,可得请您赏光当我的主婚人啊”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饭店的包厢里,气氛热烈到了极致,这是检察院的聚餐包厢,不少人已经喝得红光满面。
潘涛显然酒量很好,被不少人围着敬酒,却丝毫醉意都没有,眸间一片清明,他笑着应付众人的拍马和庆贺,稳重中又不失新官上任的精神勃发,已然有了部长的派头与风范。
“嘿,要我说啊,那入了大狱的孙部长也做得忒不是人干的事了,你说说让多少咱们辛辛苦苦办的案子付水东流,咱们的业绩上不去,他倒是吃得满嘴流油,不是个东西。”已经喝高了的人叫嚷着骂道。
“就是就是,还占着我们潘部的位置那么多年,大家都说他是靠着关系才空降的,也是个空皮囊,大草包,还在我们这帮人面前拿乔,早就看不惯他了。”另一个人大着舌头,义愤填膺地说着,摇摇晃晃地提溜着酒瓶去给潘涛倒酒,话里话外都是奉承的意思。
张室长也是醉眼迷离,但显然素质要好得多,他砸吧砸吧嘴,指着前面那桌左右吆喝的人,摇着头说道:“你看看,我今儿可算见了活生生的马屁精了,一个个搞得和潘涛多熟一样,明明是咱们部的部长,围在跟前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都是场面上的话,张室长也可以围着去转转,说不定入了咱潘部长的耳朵,你就不是室长这个位子了。”
谭颖依旧是大波浪长发披肩,分一缕搭在胸前,睫毛上翘,嘴唇丰润泛着光泽,她轻呷一口酒,带着几分媚色,语气却平添了几分嘲讽,看了眼被人团团围住的潘涛,神情有那么几分疑惑。
“我,我才不去呢,被人叫张室长叫习惯了,我懒得挪窝,就跟着潭清我知足了。”张室长哈哈一笑,夹了口菜放进嘴里。
“也是,孙部长这次不知是怎么了,阴沟里翻船,那个举报人也是神神秘秘的连个面都见不着,什么证据资料都明面儿地摆在眼前头,顺当得有些过分,苏检,你说是不是?”谭颖俯身给苏潭清倒了杯酒,眼睛在他面上扫了扫,像是不经意地问着。
苏潭清依旧疏冷淡漠地坐在那里,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他淡淡说道:“谁知道呢”,眸间闪过几丝阴郁。
“张室长,我先回办公室了,桌上的文件还需要仔细看看。”他朝趴在桌上的张室长说着起了身。
“苏检察官,这么快就要走了?是哪里吃得不高兴么?来,我亲自敬你一杯,还请你多多包涵。”
潘涛的声音在偌大的包厢里十分清晰,话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地冷色,面上挂着笑,众人自觉的让开一条道,他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拎着酒,朝苏潭清走去。
他站定在苏潭清面前,将酒杯亲自举着:“苏检,赏脸喝一杯吧”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压迫。
周围清醒的人早就知道两人不和,又看得气氛这么僵住,窃窃私语起来,喝醉的人一看新部长这么抬举姓苏的小子,心里是一百万个不情愿,嘟囔着有个好父亲就是好,不管新的旧的,都得巴结。
“不好意思,我有洁癖从来不用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先走一步。”苏潭清清冷的声音传来,潘涛脸色一变,夹杂着怒气。
不过苏潭清也不会在意他的想法,说完这话便径自离开。
空气瞬间凝固,众人安静了下来,不知道怎么收场,心里暗骂苏潭清不识好歹。
“潘部长,恭喜,祝您节节高升”
就在这时,谭颖踩着高跟鞋,举着酒杯朝潘涛徐徐走来,打破了僵局。
一时间场面再次热闹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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