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紫霖背对着他,苏恪根本看不见她面上的泪痕。杀死他,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反而特别的伤心。原以为她不会为他伤心,可泪水还是控制不住地自己流了出来。
“苏恪,今生欠你的太多了,只能来世再还给你了。”紫霖背靠在竹门上,掩面哭泣起来。如今她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离她而去了。
一直躲在暗处的月鸣,目睹着这一切,但是主子吩咐过,他的事情不许他插手,月鸣也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末了,忍不住摇了摇头。
明明两人对对方都有情,不过是情感的性质不一样罢了。为什么硬要互相伤害,身为苏恪的贴身侍卫,他知道的比旁人要多得多,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不过,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帮得上忙,也未可知。月鸣这样想着,正要从藏身的树上跃下,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迫使他停下了接下来的动作。
月鸣重新藏好,将自己置身在阴暗处,定定地看着那脚步声的主人——凌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若是没记错的话,今日应是她出嫁之日,她本不该出现在这的,怎么会……
凌兰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头上梳着精致的发髻,凤冠霞帔加身,火红的嫁衣随她的跑动,似是翩翩起舞的火蝴蝶,绚烂夺目。
凌兰跪在地上,紧紧搂着苏恪逐渐冰冷的身体,泣不成声,那火红的嫁衣染上了血,红的愈发妖艳。
“叔叔,你不是答应了我,定会去参加我的婚宴吗?怎么就食言了,你可是一国之君,怎可悔言?你倒是回答啊……”因着情绪太过激动,凌兰的话语有着明显的哽咽,像是喘不过气来。
“叔叔,你别怕,阿凌马上就来陪你了。”凌兰含笑流着泪,缓缓闭上双眸,拔下一支插在发髻上的金簪,用力地刺进自己的咽喉。
凌兰的动作突然而又迅速,等月鸣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的时候,那支金簪已经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咽喉,那温热的血液顺着那支金簪,一滴一滴,滴在凌兰的嫁衣上,像是永远都流不尽。
凌兰含笑拔出那支金簪,安心地躺在苏恪的怀里,脸上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明媚。
一抹黑色的身影从树下跃下,月鸣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唯有一声叹息。看来必须去找那人了,即使他已经避世很久了。
依旧是那片艳红似火的彼岸花,那片彼岸花中依旧站着一个一袭青衣的男子,那男子身材颀长,背对着月鸣,似在浇灌着这片彼岸花海。
“亦王殿下,我家主子今日有难,还望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出手相救。”月鸣恭恭敬敬地说完这一番话,垂首等着陆子衿发话。
陆子衿拿着花浇的手一顿,旋即继续浇着身前的彼岸花,面上神色如常,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陆子衿轻轻叹了口气,闭了闭有些发酸的眸子,放下了手中的花浇。只见他缓缓转身,看了眼弯腰垂首的月鸣,不咸不淡道:“你先起来吧,我已经不是亦王殿下了,无需多礼。”
得了陆子衿的吩咐,月鸣这才抬起头,挺直了腰板。他才看清陆子衿,边惊讶于他那不变的容颜,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岁月似乎在他身上静止了。
不过转念一想,陆子衿可是当年阮朝的风云人物,差一步就坐上了那把人人向往的龙椅,可惜还是棋差一招。
单论个人,他的政治才能无疑比当年的太子——阮竹要胜一筹,只不过阮竹身边有像苏恪这样的贤才,可以辅佐于他。而陆子衿,虽也有许多贤臣异士,但和苏恪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毕竟他家主子可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千年难遇一人,岂是寻常人等可以比得上的。
若是苏恪先遇见的是陆子衿,若苏恪辅佐的不是阮竹而是陆子衿,也许他们二人可以携手开创一个太平盛世。只可惜,先遇见苏恪的是阮竹,最先赏识苏恪的,亦是他。
这份知遇之恩,苏恪一直铭记在心,不敢相忘,一直尽心尽力地辅佐阮竹。即使在阮竹性情大变之后,苏恪也没有另择他主,死心塌地地替他办事。
尽管两人惺惺相惜,不过碍于阵营不同,处于敌对双方,不能推心置腹,彻夜长谈,实乃一大遗憾。
“你方才说你家主子怎么了?”陆子衿不紧不慢地发问,平静地让人心惊。
“回先生,主子他碎心散发作,心房又受了两次伤,恐怕只有先生才能救回我家主子。”
“是吗?你怎知只有我才能救他?”陆子衿没有立马答应下来,而是好奇他一个侍卫,是从何得知,他有能力可以从阎王手中救回苏恪。
“主子碎心散发作时,迷迷糊糊中说过这种蛊乃是亦王殿下你亲手所制。属下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既是先生种的蛊,先生必有破解之法。”月鸣如实相告,毫不隐瞒。
“不错,碎心散确实出自我之手,只不过我种的母蛊明明是在阮竹身上,怎么会……”话没说完,陆子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出声。
“世人都道阮竹待苏恪如兄弟,看来也不过如此。他竟对他下了如此狠手,真是毫不留情。”陆子衿突然为苏恪惋惜起来,恨他执迷不悟,非要跟着那样一个主子。
但随即又释然了,如今事过境迁,不释然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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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音绝》,《蓬莱枯死三千树》与《风摇晚竹》是三部有关的虐文,里面的人物或多或少有些联系,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评论。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毕竟最近我也是闲的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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