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福楼的雅间是临街而立的,坐在里面可以透过窗子看街面所有情景。此时靠窗坐着的是两位公子,虽然是身着普通,但气度绝不能让人忽视,非富既贵。这两个人正是朱子墨和卢俊生。
议完事后,朱子墨与卢俊生便悠然地品着茶。卢俊生放下茶盏时,见朱子墨出神地望着窗外。
“王爷,看什么看得这么专注。”
朱子墨嘴角微扬吐出两个字,“红杏”。
这个季节有什么红杏?再说红杏有什么好看的。卢俊生奈不住好奇也朝窗外看看,这一看吓了自已一身冷汗。豫亲王未过门侧妃,正在大街上和一个蓝衫俊美的少年郎打情骂俏。豫亲王还在一旁看着,多么诡异的画面。
当事人毫不知情地在豫亲王视线下,拉着自己的小竹马自投罗网地来到了鸿福楼。
朱子墨此时看着那灿烂的笑容觉得刺眼无比,天生的占有欲让他想残酷地把那份笑容抺杀掉。尽管这种想法斥充着他所有的神经,但表面还云淡风清。卢俊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心里替秋望月捏了一把汗。他跟朱子墨这些年,最了解他现在的表情,越是风淡云淸就代表他很生气。
朱子墨抬手将后面的随从招到前面低语了几句,随从就领命退出了房间。朱子墨拿起冒着热气的龙井,呡了两口。“风云多变,后天便动身回京。”
“谨尊王爷吩咐。”
秋望月他们来到大堂就要了一壶茶,茶刚上来还没有喝就被人请到了楼。随从打开房门退到旁边作了个请的手势,秋望月和小文一踏进房中就看到两位贵公子在悠然地品茶。整房间静悄悄的,只听得见茶盏碰茶盖的声音。
“秋望月参见王爷,卢大人。”
秋望月拉着正在发呆的小文一起跪下。
“草民参见王爷,卢大人。”
秋望月被双有力的双手扶了起来,抬头便见那双温柔的眼睛望着自已。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朱子墨温柔地拉到他身边位子坐下。
“以后都是自家人了,不必行此大礼。”
朱子墨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小文,仔细打量着他。小文脸上的稚气未退,肤色白皙眉眼柔和,普通的蓝衫却称得他温润如玉。英俊之中英气不足,有些男生女相。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远在京城的老九朱子宣,不知道他如果见到这样的可人儿,会有什么想法?
秋望月见朱子墨一直盯着小文看,也不让他起来。担心地扯了扯朱子墨衣袖,朱子墨却不为所动。没有办法只好向卢俊生求助,卢俊生一直观察着这边的动靜,既然王爷没有开口他也爱莫能助。
小文跪在地上很明显感觉到有双眼睛在打量他,既不低头也不与那双眼睛对视,目光只盯着桌角。一盏茶的时间也不见有人让他起来,无奈地就这样跪着,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个豫亲王是故意。
秋望月不甘心地再次扯了扯朱子墨的衣袖,朱子墨这才回神儿。
“本王头次见到这样美的人儿,不禁有些走神儿。小兄弟见谅,起来吧,赐坐。”
“谢王爷。”
小文这才撩袍起身,却没有上前落坐。卢俊生见状起身把他拉到坐位上,按着他坐下。
“王爷说让你坐你就坐,不要拘束。”
四个坐在一起便是一片沉默,秋望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只见桌上摆得并非酒菜,而是几盘精致的糕点。秋望月现在已经饿的不行了,本以为可以吃顿好,但看着那些糕点不禁有点失落。
秋望月见他们沉默,心想不说话又不能当饭吃,便又扯扯朱子墨的衣袖,赔笑道:“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们吃饭吧,我都饿了。”
从未有女子这样扯他的衣服,这一会功夫儿就址了三次,像似在对他撒娇。朱子墨先前不快的心情,现在变得很好。
朱子墨温和地对秋望月笑了笑,挥手让人把那些糕点,一会儿功夫就上了大桌子菜。色香味俱全,看着就有食欲。
秋望月抄起筷子就夹菜,那口肉正往嘴送,还没沾到嘴,小腿就被小文踹了一下。沾着酱汁的肉就掉到白色的衣袖,明显的很。秋望月一下子就火了,啪得一下把筷子放下。本来要发彪的秋望月,看到那三个男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着自己,表情精彩绝伦,火气就一瞬而逝了。
“那个……,大家都别看着我,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趁热。都是自已人,别客气。”
说着不客气地给自已又挟了一块肉,送到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卢俊生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以她这样‘不拘小节’的性格,将来进了王府受得了那么多规矩吗?
小文无奈扶额,刚才踢她那一下,是在提醒她注意一下气氛。明明出身大户人家,此时却像个未见世面的平民小人。她是故意的吧?还当豫亲王的面儿,这么粗俗。
说到豫亲王,小文心口就酸酸的。如果没有他,再过两年就自已就能娶妻了,到时候……,唉,现在说什么都完了。小文恨恨地瞪着这个豫亲王,虽然眼前这个人五官端正,清雅如斯,但是在他心里却是个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这下梁子算是结下了。
男人对于情敌的直觉是很准的,朱子墨刚给秋望月挟了菜,就感觉有股浓浓的敌意直袭自己。转眼,果然看见一双有神儿的眼睛,不友善地瞪着自已。朱子墨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嘴角微扬带着一丝冷意。放下茶盏看向小文,眼睛微眯寒光一凛,直直射向小文,直中要害。
电光火石间,小文就败下阵了。转头,心存不甘地喝着茶。朱子墨完胜心情不错,在他眼中这个俊美的少年郎,只是个乳嗅未干的小子,产生不了任威胁。朱子墨久居官场,与他斗简直就是找死。
卢俊生感觉到硝烟迷漫,只好默默地抿那已经没水的茶盏,省得引火上身。秋望月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之处,在那儿没心没肺地吃得不亦乐乎。
朱子墨见她吃得十分欢实,本来不饿的他,也有受感染。看着菜食欲大增,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四妹,近日你姐姐常念着你,有空你去看看。”
秋望月闻言,把菜继续往嘴送,也不看卢俊生。
“她能念我什么?她巴不得我离你远些,怎么可能让我去看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卢俊生心中暗叫不好,如果让王爷知道自已曾经喜欢过这丫头,还想让她做自已的妾室。不管自已仕途如何,性命都有些堪忧。他跟随朱子墨多年,很了解这位王爷的性格。他并非表面上那样温和无害,做起事来雷厉风行铁血手腕,什么事都是以斩草除根为准。
卢俊生讪讪地闭嘴,却发现朱子墨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小文一直知道卢俊生的事,对他完全没有好感,现在他冷眼旁观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还不知道这位小公子贵姓?”
朱子墨转向小文。
“免贵姓文,名涛。”
“看文公子文质彬彬,想必是个饱读诗人之人。科举将至,文公子是否前往考取功名?”
“草民只是多读几本书多识几个字,算不上饱读诗书,更不要说是参加科举考取功名。”
听小文这么说,朱子墨不再说什么了。朱子墨有着自已的打算,如果文涛是个有用之才,那么他大可将其收到自已门下,便于控制为已所用。
“那倒是可惜了。”
正在这个时侯进来一位带刀侍卫,在朱子墨身边俯身低语几句。朱子墨听了之后眉头紧锁,卢俊生也变得严肃起来了。
秋望月察觉到氛围不对,小心翼翼地问,“王爷,你是不是要走啊?”
朱子墨点了点头。
秋望月不死心,小声道,“那个……,王爷,我出门带得钱不多,能不能把帐结了?”
声音虽小,但足够眼前的三个人听到,像看到怪物似的看着她。朱子墨哑然失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像摸自己家上养的小犬似的。
“跟本王吃饭能让你出钱吗?放心,尽管吃吧,想要什么跟他们说就行了。”
朱子墨离开时虽然是心事重重,但嘴角挂着笑意。真不知道这丫头脑子里想的什么,娶回家里想必会添不少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