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萱将钱藏好心里也踏实了,自己总是丢落四的,身上揣着这么多钱要是丢了得肉疼死,或者露了白让人惦记了也不好。
她看时间还早,又在屋里转了两圈,将屋重新布置了一下,再铺上被褥整理整理用具,让自己看着顺眼点,再将那个小包袱拿过来清点一下,看看都给郭渣渣她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包袱里面只有套薄的夏衣和套厚点的夹衣,还有两根最普通的银簪,就这点东西。那几套衣服都是用普通的麻布制成的,颜色也很暗,估计是王府最下等的下人穿的衣服了。这个包袱再加上她自己身上穿的这一身和头上一朵普通的珠花,这就是目前她的全部家当了,当然,还有几角金,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多两,不过她没打算用这些金,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她想着一会儿要去土根家吃第一次搭伙饭,怎么也不能空着手去,得带点东西当作见面礼意思意思一下吧。
带点啥呢?屋里除了床和几样用具,别的也没什么了,和土根家一样穷得只剩下四面墙了。她突然想起躲在父母身后的那个小姑娘,衣不蔽体的样,最大的那个得有七八岁了吧,这个年纪也有羞耻心了,不如拿两件夏衣给她们个改做几件小衣服。于是她拿了两件衣服叠起来,想了想又拿了一根银簪放在身上,关上院门去了隔壁的土根家。
土根家的院门虚掩着,宣萱叫了两声没人答应,于是她自己推门而入,听到最角上那间屋里有点动静。她走过去一看,原来这是厨房,土根娘挺着肚正自己一边烧火一边做饭。
她笑着叫了声:“大姐,我来帮你吧!“
土根娘这才发现宣萱的存在,有些腼腆,忙将手在背后擦了擦,要拉着她去外面院坝歇着。
宣萱将手中的两件衣服递给她:“大姐,这里有两件衣服还没穿过的,你给孩们改改做件衣服吧。第一次来我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等下次我补上。”
土根娘说什么也不收,宣萱就硬塞给她:“大姐,咱们以后相处的日长着呢,这算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快收下吧,不然我就生气了,一生气没准就不在你家搭伙了!”
土根娘吓得脸都白了:“小娘别生气,别生气,我收下就是了。”
“嗯,这还差不多!”宣萱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灶台边上:“我看看今天晚上吃什么?”说着就揭开了锅盖,只见锅里半锅稀得能见人影的杂粮薄粥,正咕嘟咕嘟冒着泡。
她就知道会是如此,便对土根娘说道:“这么稀的粥怎么吃得饱,再加点米吧,有白面吗,给我来点,我给大家烙几张饼。”
土根娘生怕宣萱嫌在她家吃不饱要去别人家搭伙,不敢不答应她的要求,于是舀了一小碗白面来。
宣萱嫌少,又让她加了这么碗。土根娘看得直心疼,这可是今天刚给的一斗白面,这一顿就用去了分之一。
宣萱先将面和好醒着,等锅里的粥熬好了盛出来,让土根娘烧了小火,自己开始烙起烧饼来。
这时正是盛夏,这山下虽然比城里凉快,但屋里还是挺热的。土根娘在院里支起饭桌,一边烧火一边将粥盛在碗里晾着。宣萱看烙的饼都差不多就让她熄了火,用灶里的余温慢慢烤着,等饼好了,粥也晾得差不多凉了。
这时,土根带着个孩干完活回家了,一进门就看见院里饭桌上的粥,气得将锄头“咣”一下扔在地上,对着自己媳妇大声骂道:“你这败家娘们,熬这么稠的粥干嘛,你不知道这是人家的粮食啊……”
“是我让大姐加的米!”宣萱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正摘着一把野菜:“锅里我还烙了饼,一会儿我还要拌个野菜,要不要连我一起骂?”说完,挑衅地看着他。
土根惊讶的看着从厨房出来的宣萱,顿时话都说不利落了:“小…小娘,你…怎么…怎么在屋里,快过来歇…歇着吧!”
“歇什么歇,我还要拌个菜呢,让孩们先洗洗手吧,洗完就准备吃饭了。”她说着转身又回厨房了。
土根娘在外面招呼孩们洗手,土根叹了一口气,郁闷的蹲到墙角擦起锄头来。宣萱将烧饼和菜端到桌上,招呼大家吃饭。
个孩直盯着桌上的粥和饼直流口水,但在阿爷(父亲)没出声之前还是不敢动,因为今天阿爷就跟她们个说了,以后家里多了一个小娘吃饭,得等小娘吃完了她们才能吃。
宣萱将个孩们拉到位置上坐下,一人手里给塞了一个饼:“孩们快吃吧,吃完还有,咱们今天管饱。”个孩开心地相互看了看,在宣萱的劝说下拿起饼就要往嘴里放,听见阿爷咳嗽了一声,吓得赶紧又放下。
宣萱见此情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王土根就骂:“你咳什么咳?还有脸咳,你看看你的个孩都饿成什么样了,再看看你的娘,肚里还怀着你的孩,都七个月了才这么一点,你还有脸咳,你是不是个男人,有没有点担当!你扪心自问一下,连家人都养活不了,你是个合格的父亲合格的丈夫吗,你对得起你的孩们和你的娘吗?”
王土根被骂得一声不吭,个孩也被吓得缩成一团。
土根娘“呜呜”哭道:“小娘,求您别骂他了!不是孩的阿爷不好,都是我不争气,连着生了个闺女,所以分家的时候只分到山上的两块地。孩的阿爷每天都去侍弄这两亩地,天不下雨的时候还要挑水上山去浇地,就是这样还是收不了几个粮食,让孩们跟着受罪。”
“那你们就没想过别的办法吗?农闲的时候去城里打个短工也能挣些钱,再说了,这后面连着一大片的山脉,没事的时候去山上打只野鸡逮个兔什么的也能换点钱啊,这不都行吗,有手有脚的干点什么不成!”
土根娘一听上山就直摇头:“是我不让他去后山的,听说那山里有猛兽,前几年村里有一个男人也是穷得不行了,想上山去打点吃的,结果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剩下仨孤儿寡母,那年冬天都饿死了。”
“那打短工总死不了人吧?”宣萱真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觉得他们真是死脑筋,一个人去当然危险了,约上一群人一起去不就好得多了,不管能打多少猎物总比一点没有强多了吧。
王土根瓮声瓮气的说道:“我没有手艺,只能干点力气活,挣不了几个钱。”
宣萱快被他气死了:“没手艺就去呗,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算了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吧,今天先吃饭,明天你领我去后山边上看看,为了能吃饱,我也尽一份我的心意!”说完招呼大家一起来吃饭。
吃完饭又跟王土根两口聊了聊,知道了这个朝代大概物价水平,一两黄金差不多换六贯钱,一斗米大概要五十钱,一斤盐约四十钱,一升醋约五钱,一钱能买两个鸡蛋,五十钱能买一只鸡,八钱能买一口猪。
她将那根银簪拿出来让王土根去换了钱,买点粮食和盐回来,再买些鸡蛋回来给孕妇和孩们补补身,给王土根感激得差点将她当成菩萨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