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熙在世的时候,她很少叫她“姐姐”。
叶芊熙轻轻侧头,淡淡笑容挂在面上。
芊熙真心笑起来的样子是这样的单纯,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盈盈流动着光彩,如同令人眩目的宝石。可,芊熙显然没有听见那呼唤。
“姐,我好想你。”叶卿伶声音很小心,恐怕惊到叶芊熙。
那张清秀的面孔朝叶卿伶看了过来,如同在瞬间被吸走了所有的血色,脱落成一张白纸,又仿佛只余下一副失了魂的空壳。
叶卿伶发现自己突然说不出来话。
记忆中似乎也曾有过这样一个夜晚,她站在黑暗的楼梯边,忽然灯光亮起,坐在客厅角落里的芊熙安静地与她对视。也是凌晨,也是秋末季节,她当时一颗心蹦蹦狂跳,几乎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是因为半夜受了惊吓,还是因为压抑在芊熙幽怨的目光里,叶卿伶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正在接受家长狠狠批评,而,事实上,那天她逃课是去集体群殴了。
“你不该这么做贱自己的身子。”幽幽话声似乎来自叶芊熙,可是却没见张开嘴巴。
叶卿伶忽然慌了,语无伦次:“姐你听我说。我不想留下孩子,我不想走你的后路。姐,其实......”
芊熙的目光直直看过来,叶卿伶硬生生地停下来,呼吸都是凌乱的,强自定了定神,才忽然又说:“姐,我不适合怀孕。”她不去看芊熙的眼睛,或许是不敢,于是只一径盯住自己的手指,指尖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姐,我......”
等了很久,像是有几个世纪那样漫长,叶卿伶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如同擂鼓般重重撞击着胸腔,还仿佛听见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响,那么快,那么急,下一刻就会冲破颈边剧烈跳动的动脉,贲涌而出。
可,叶卿伶终于还是等不到任何回话,对面一片静静,她恍然抬起目光,可是哪里又有叶芊熙的身影?
她突然慌了,急急走了过去,伸出双手转着圈摸索叶芊熙,又语无伦次的叫:“姐,姐你在哪里?叶芊熙?芊熙?”
没有,什么都没有。
周围,一片寂静。
窗外的月白,更加皎洁。
叶卿伶附在沙发边,似乎真的丧失了所有勇气,挣扎了许久才爬起来。
她闭上干涉的眼睛,用手按住太阳穴。在心中默念着,叶卿伶,你需要看心理医生了。
喝完水,才觉得胸口烦闷消退,其实腹部还隐隐作疼,但她刻意选择忽视。
刚想回房,只听见大门外头的汽车发动机轰隆的声音,门廊上的声控灯立刻亮起,将客厅照得一片明亮。
整个贺家,唯有贺东晟才这么狂傲。
她并不奇怪,也并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叶卿伶就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贺东晟进门。
心胸狭义的伪君子,昨夜对她的羞辱还不够,此刻又来泄愤。
然而,当看见贺东晟歪歪徐徐进门时,让她有些吃惊,他,喝酒了?
而其,还是孤身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