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十分钟后,店员率先走了出来,她的神色仪态再自然不过,一只手缕了缕头发,朝少年微微一笑说:“对不起啊,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我的不对,是我没有提前为你预定下来,反而和你争执一番。这样吧,等一下我们总店就派人把手机送过来,原价3000,我收你2300,怎么样?”
少年显然吃了惊,想了想,一摊手说:“好吧。既然你都让步,我也不为难你了。但是,你得保证说话算话。”
店员方才的气势显然已经尽数收敛,她冲着我笑了一下,嗓门倒还是很尖的说:“有小叶在这,我岂敢不算话呀。”
少年想了想,冲着我问:“看出来了,你不是她们的老板。你是谁?”
“我能保证。”我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少年不做声,一双清澈目光直直望着我。
店员走到陈大跟前,又瞅瞅门外,声音刻意低了下去,似乎有些尴尬的说:“其实我今天上火了,再加上每个月女人都有情绪不太好的几天,那个......警察同志不会因为我勿扰公务而抓捕我吧?”
陈大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她支吾了一下,才说:“其实就是件小事,我看那孩子的父母蛮可怜的,就算了。”
几乎立刻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陈大只得点头:“那你继续你的生意,我们走了。”
“哎,你们慢走啊。”店员在后头笑嘻嘻地送了两步,这才折返。
事态得到控制,扬言要毁了店家的少年最终被父母带走。
警察撤走,人群散去,街道又恢复车水马龙。
局里的车缓缓行驰在公路上,有一阵子,车厢里似乎静谧得不同寻常。小王突然侧过头,问:“你们在想什么?”
他想了一下,又问:“店家真的不追究法律,肯以2300的价格卖给那孩子?”
“嗯。”我点了点头。
这对于我来说只是解决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小问题,可是小王却不这么想,甚至在心里有些感叹:“仅用短短十来分钟,就平息一件即将发生的抢劫案,卿伶姐,你可真棒!哎,我现在眼前还浮现那少年一副不砸店肆不罢休的凶状,还有店员那副欠扁的利齿模样。卿伶姐,你都是怎么做到的啊?”
陈大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多说无益,我们只是给了她最想要的,如此而已。”小王吃惊不已:“啊?陈老师,你知道卿伶姐的想法啊?”
“既然你都想到怎么说服,还急冲冲把我叫过来?”我在一旁无奈地磕上双眼,抱怨了句。
“只有你才能镇压这两人。店员嚣张不退让,小伙子好胜倔驴脾气。我觉得你最适合处理这种事情。”
“哦......我明白了。”小王脸上露出了悟的神色,一字一句地断定:“陈老师是等卿伶姐说服,卿伶姐是个很有气场的人。而店家肯定吃不了亏的,我们的报道已经给她的店免费做了宣传。”
陈大身体舒展开来,放松地靠在椅子上,闭起了目,慢悠悠的说:“这一趟跑也真够折腾的。不过也还好,没闹出什么大事。”
回到局里,等整理完这个礼拜提交上来的教员资料已是入夜。
浓浓夜色,城市灯火辉煌。我离开的时候特意检查整栋楼的窗户,保证安全才下楼。
管教所治安严谨,倒不是担心小偷乘虚而入,或学员越“狱”,只是我严重的心理癖好。
是的,我是那种睡前必须确保门反锁、窗户关闭,后才安然入眠的人。甚至夜半突然醒来,我会第一时间去查看房子的安全性,纵然我知道这是心理问题,依然那么做。
姐是个特别胆小的人,她不敢看恐怖片,不敢天黑出门。姐就说那种睡到半夜会突然醒来,然后去查看房屋安全不安全的人。
我只是照着她的模式生活罢了。
刚走出办公大厅,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大颗大颗的雨滴往下咂,溅起白色水雾。
虽然早上有听了天气预报,但我一时之间竟都没有防备,许多同事纷纷遮住头往前跑。眼间就剩下我一个人,黑漆漆的夜色里,雨丝仿佛大把的细密的银线,从天上一直延伸下来。
正打算用包遮住头顶奔向公车站,便瞄到小保安向我招了招手。
“卿伶姐,刚才有个没有见过的男人说要找你,我不放心,便让他在大门外等。”年轻的保安笑眯眯说明情况。
局里管制较严谨,陌生人员是不得入内的。但肖玮例外,他经常来,所以跟保安混熟悉了。
很显然这个男人不是肖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