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一场大战将至,我紧紧捏着紫虚镜的碎片,一时没了主意。斛卓为了救我将护灵珠的灵力耗尽,眼下我自是不能坐视不管,可是以我现在的状态冲出去,不仅帮不了他还可能会成为他的负累。
犹豫不决之际,半空突然传来一阵嘶吼,原本连接在水天间的水柱生生被击碎,化作漫天雨雾坠落在棘海中。
离尚鸢面色一沉,匆忙将金羽扇护到身前,急退了数步,惊声道:“怎么会这样?棘海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存在......”
斛卓并不言语,翩然落于往生石上,冷着面色看向离尚鸢。
“有本事你便一辈子待在这里,否则一旦你出了棘海,我不仅要夺了护灵珠,还要娶了你......”狂风卷着金羽扇上的一片羽毛落入离尚鸢口中,她呛咳了一声,抬手将口中的羽毛捏了出来。
果然每个女人的心中都住了一个汉子,她这话是在向斛卓表明心意?我说她怎么为了个破珠子整天缠着斛卓不放,原来是别有用心啊!这招不仅能引起斛卓的注意,还能隔三差五顺理成章的出现在他面前。高!实在是高!
我这边钦佩之心油然而生,那边离尚鸢却狠狠呸了一声道:“还要取了你的性命!”说完便化作一只金色小鸟,嗖的一声飞出了棘海。
狂风骤然而止,斛卓抬眼望着离尚鸢消失在夜空中的身影,颓然半跪了下来。朦胧的月光笼在往生石上,徒留一个孤寂的身影。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棘海的守护者,刚才的情况不过是他拼尽修为制造的假象罢了!手指轻颤着触上窗棂,不知是该上前扶他起来,还是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回到桌前。
斛卓抬袖拭去嘴角的一丝鲜红,然后理了理衣袍若无其事的朝着小屋的方向走来。我急忙退回桌边,端起早已冷透的饭菜,佯装在吃饭。
斛卓推开门扇后目光幽幽扫过我手中丝毫未动的米饭,又看向一旁浓烟滚滚的药壶道:“你难道没发现药熬干了?”
“这个......”方才看得甚是投入,确确没有发现这满屋子的浓烟。难道要同斛卓解释我又昏迷了片刻吗?
像是看出我的尴尬,斛卓将我手中的碗筷夺了过去,放到桌上,略略叹了口气才道:“我带你回萧国。”
我一边点着头,一边注视着他前襟上的殷红,故作不解状,问道:“你衣服上染的是什么?”
“棘海的海水......”他用袖子拂了拂襟口,有些不自在的回道。
“唔,原来是这样,那棘海的海水好喝吗”
斛卓:“......”
......
紫虚镜碎裂,护灵珠灵力尽失,我和斛卓一路甚是小心的往萧国赶。因为担心离尚鸢的纠缠,我和斛卓选了一条极为隐蔽的路线前进。
到达萧国时,我怎么也没想到萧国已经改朝换代被益国吞并。不过短短七年,怎么会发生如此巨变?萧国亡了,那身为皇子的苏辰又会是何下场?
在徭兴城内游走了许久,没有见到月季和浅洛,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随着司命回天枢宫了。
斛卓将一件狐皮大氅裹到我身上,我回过头,见烈烈寒风吹动着他青灰色的发丝,发丝飞舞间他琥珀色的眸子直直看向远处,一个墨色的影子映入他的眸中。
难道是重黎?心头咯噔了一下,忽而又觉得不对。转头看向前方,却见文昌帝君裹了件墨色的斗篷,将双手拢在袖中,正立在长街尽头定定的望着我。
“文昌帝君!”脱口唤了一声,便朝着前方奔去。帝君还留在这里,想必师傅应该还是安全的。念此,长长舒了一口气。
“昭灵......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文昌帝君抹掉眼角的泪滴,吸了吸鼻子道:“看,我还特特回了趟衡山,从玉面狐狸那抢了好多酥糖给你呢!”说着将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塞到我手中。
“帝君......”一时哽咽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仙蝶一族被发配昆仑山看守圣火以后,我便再没有见过父亲,后来只有文昌帝君和师傅待我如亲人一般,对我百般呵护。师傅因为教我习法术和学问时甚是严厉,所以我一度觉得文昌帝君更宠我一些。
文昌帝君领着我去往聚善茶庄的时候,我才发现身后早已没了斛卓的身影。斛卓毕竟是从琉璃湖底逃脱的妖魔,此番见了天界的帝君回避一下也是应当的。
聚善茶庄内,文昌帝君斟了杯热茶递给我,关切道:“你的伤势如何了?听浅洛说那日你舍身挡在苏辰前面被附魔杖重伤后被人带走,我们一直在寻你的下落。”
“我没事了,是有位旧识将我带到他的住处救治,这才耽误了些时日,不知师傅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回到天界了?”
“这个......”文昌帝君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头,而后道:“七年前司命击退重黎之后,乔扇儿回到宫中刺杀苏彦失手,被苏彦毒死沉于萧水河。后来益国来袭,苏辰亲自领兵上阵,战死于沙场。”
“战死于沙场......”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响,我攥着自己冰冷的手怔怔看向文昌帝君:“那司命有没有说下一世师傅的命格是怎样的?”
文昌帝君递过一方帕子,叹道:“司命因私自下界改变苏辰劫数,已经被天帝派人押回了九重天,下一世的命格只能由天帝来决定了。不过司命临行前他告诉我,为保重黎不再破坏你师傅历劫,下一世会隐去他眉间的印记。”
“那我怎么知道谁是师傅的转生?”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忽觉得有些不对,这帕子不是月季绣给我的那一方吗?先前我明明给了苏辰包扎伤口,怎的会在文昌帝君这里?
“这第三世,你师傅名为仓吉暗,是绝杀阁的杀手。”文昌帝君看了眼我手中的帕子,想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便解释道:“苏辰死的时候手中紧紧攥着这方帕子,我想司命写的命格已然改变了。”
“你是说,苏辰喜欢的人是我?”
“苏辰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才会伤情战死于沙场。”文昌帝君捋着自己长长的胡须,摇头道:“罢了!这一世已然过去,你还是快些想办法看看这第三世该如何渡劫。天帝命我去昆仑山加固圣火的结界,明日便要出发,需我稍句话给你父亲吗?”
我将帕子仔细的塞进怀中,稳了稳心神对文昌帝君说:“告诉他,我现在很好,等师傅重返天界以后,我便去看他。”说完之后抬了眉眼,忽而发问:“对了,浅洛和月季现在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