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离尚鸢，又看了看斛卓，一时间愣在原地。
现在一切真相都被隐在迷雾中，我不知道该相信谁？离尚鸢告诉我这些到底是为了让我看清真相，还是她已经同重黎联手，打算离间我和斛卓的关系？
“昭灵……”斛卓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扶着身旁的树干，望了我良久，欲言又止。他琥珀色的眼眸中流露出炙热的痛意，那种痛仿佛随时都会将他撕裂一般。
“我信你！”丢给他三个字，然后祭出怀中的紫虚镜将他护在其中。
芊芊姐见我出手，便也毫不犹豫的抽出腰间的紫绫，朝着重黎冲了过去。
眼见他们激战在一起，我却帮不上什么忙。离尚鸢摇着她的金羽扇立在仓吉暗身旁，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幽幽将我望着。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贴上棵粗壮的树干。我以为无路可退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将我拖了过去。
转过头见斛卓一脸的担忧之色，他将我揽在怀中，语气轻柔道：“昭灵，我先前确实是想破坏祝融的劫数……他当年逼跳下诛仙台，害得我损了命魂，这么多年来若不是因为有护灵珠的灵气相助，我怕是早就灰飞烟灭了。而且当年，玄女钟情于他，所以我一直都很记恨他。我以云裳的魂魄还有护灵珠同重黎做交易，重黎想用玄女来控制祝融，而我……因为你我改变了主意，我不想让你难过，也不想再继续为难祝融。”
“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要帮我的？”盯着他满是真诚的眼眸，我轻声问道。
“棘海，你独自一人在小屋里哭的时候，我就已经改变了主意。昭灵，我知道你心中没有我，我也不奢求你能和我在一起，我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记得，我会一直守着你。”
“斛卓……”
有太多的话想说，可却不知该如何说起。推开他拥着我的手臂，默默摇了摇头。
重黎和芊芊姐二人打的天昏地暗，离尚鸢却始终都是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我不知道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眼见芊芊姐接招越来越吃力，我有些担忧的捏着紫虚镜想要冲过去，就在这时一直默在原地的仓吉暗突然冲上来一把将我拉住，闷声道：“你现在是凡人，不要去送死。”
“你……”他到现在居然还在担心我？知道让他杀我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现在必须让斛卓恢复他的神识，否则这一战的胜利者只会是重黎。
伸手在仓吉暗的怀中摸出他一直贴身带着的护灵珠交给身后的斛卓道：“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你快些恢复师傅的神识吧！”
斛卓接过护灵珠，神色淡淡，抬眼望了重黎一眼，然后开始施法将整个护灵珠的灵力全部释放，一团金色的光芒将仓吉暗笼在其中，他在里面挣扎了片刻，发现根本无法摆脱束缚，用沙哑的嗓音对我道：“云七，我不过是想同你执手相携，白首到老，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师傅，对不起……”
见我们给师傅恢复神识，离尚鸢并没有阻止，想来她也是希望重返天界的。重黎同芊芊姐那边的战局逐渐逼近尾声。芊芊姐的紫绫已经碎裂成一块块的碎片，飘落漫天。
重黎在击败芊芊姐后并没有痛下杀手，而是轻松的挥了挥衣袖道：“同你们打真真是无趣的紧，还是等祝融恢复仙身之后来同我较量好了。”
我将落败后的芊芊姐扶到一旁休息，而后镇定自若的对斛卓说：“若不是你几次三番的捣乱师傅早就重返天界了，你刚才的话若是真心，那就等我师傅恢复神识。”
重黎落到一旁的石台上，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我收了紫虚镜立到斛卓身后，看着他失血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额角处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被困住的仓吉暗不再挣扎，他凌乱的发丝遮去半张容颜，一袭月白的袍子上满是皱折。从他失神的眸中看不出半点情绪，但却让我的心如刀剜一般的痛苦。
师傅想要的，在乎的，或许我从来都不曾懂。
斛卓操控着的护灵珠光芒逐渐暗淡下来，而仓吉暗的失神的眸子也逐渐清明。
“成了！”斛卓收起法力，正要将护灵珠收回的时候，一旁的重黎却猛然冲过来，一把夺走了护灵珠。他捏着护灵珠笑得一脸得意，然后对斛卓道：“待我复活玄女，祝融便会由我掌控，用他来对付帝喾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哈哈哈哈哈哈！”说完裹着一团黑色的云雾，快速的消失在了桐山。
离尚鸢见重黎走了，知道自己留下来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便摇着她那把金羽扇悠悠的下山去了，临行前丢下一句话：“待仙尊重返天界之日，必是我飞身成仙之时。”
护灵珠既已被重黎带走，她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飞身成仙？难道她和重黎真的勾结在一起了？
我还在恍神的工夫，仓吉暗抬手撩开脸侧的头发，一步一步到我近前：“昭灵，你何苦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他所谓的何苦是指我违背天帝，还是指我处心积虑谋划的这一切，可是眼下这些好像都已经不重要了。
“师傅，只要杀了我你就可以重返天界。”
师傅摇了摇头，默了良久才上前摸着我的脑袋叹道“静水流深，沧笙踏歌，三生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这三世韶华倾负也倒不枉费天帝的一番心意。如今既是你我都有新的身份，那便来之安之吧！”
师傅的意思是要和我一起留在人间？
师傅已然恢复神识，他先前以仓吉暗的身份喜欢上我，如今想起这一切后对我的心意是否会改变呢？
我不敢问，也不想问，他既然愿意与我一世长留人间，这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依偎在师傅的怀抱中，看着他身后的斛卓一步一步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为了帮我斛卓一再付出，可我却连一声谢谢都不曾对他说过。他孤傲颀长的身影融在一片和暖的阳光，只留几声努力压制住的低咳声在风中逐渐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