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月季轮番的叫嚣之后,重黎总算是不负所望的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他墨色的衣袍上沾了点点暗色的血迹,一双血红的眸子凉凉的望着我和月季道:“两个不知道死活的小丫头,跑到这里想干什么?”
“那个……我们不是来闹事的,只是有件事情想要问你。”我有些紧张的将月季护在身后,然后吸了口气对重黎道。
“哦?”重黎挑了挑眉,斜斜睨着我道:“莫不是问玄女的事情?说来我倒是很奇怪,你为何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莫不是祝融他不打算复活玄女了?”
师傅复活玄女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白他一眼,直接切入正题道:“我们此来就是想问你是怎么将玄女复活的?”
“复活玄女的方法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难道说祝融无法抽回玄女的命魂,所以想要用别的方法?”重黎脚下踩着一团墨黑色的烟雾,一步步逼近我和月季。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退,不想却一脚踏在了月季的鞋面上,月季慌忙一收脚,我一头扎到了迎面过来的重黎怀中。
重黎用两只手将我的脑袋从他怀中拔了出来,“色诱我也没有用,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谁要色诱你了!”我一把将他推开,使劲的擦着蹭在我裙衫上的血迹,厌恶道:“恶心死了!”
“哼!嫌我恶心?你师傅祝融才是真正的恶心吧?他瞒了你这么久,也亏得你还愿意为他出生入死。”重黎掸了掸袖口的皱褶,语气淡淡的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许你诋毁我师傅!”
“你想不想知道,当年你师傅为什么特特跑到蝶谷去救你?你又想不想知道,为何你师傅一心要帮你剔去妖骨?”
我退了两步,不知该顺着他问下去,还是该离开。身后的月季一把将我拽回去,而后附耳道:“不要听他说,坏人说的话不可信,仙尊对你那么好,整个天界的人都是知道的。”
“为什么不敢听我说,是因为你心里也猜到一些了吧?”重黎一甩衣袖,转身作势要离开。
“等等!”我按住月季的手,出声叫住重黎道:“你说来听听。”
“好,我说我的,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情。”重黎双手环胸,一副气势凌然的模样垂眸看着我道:“当年祝融与共工大战的事情你们想必都是知晓的,妖蛾一族趁机在人间作乱,帝喾命玄女下界诛杀妖蛾一族,不料玄女力战而亡,恰好那时我途径妖蛾林,见玄女魂飞魄散后我便带走了她的仙身。再后来……”重黎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块水滴状的玉坠,祭到半空中,略略施了个法,只见眼前凝聚出了一个光幕。
光幕中的影像让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缕模糊的淡色人影飘飘荡荡的在妖蛾林中游荡,直到遇到一个立在妖蛾林边缘的美貌女子,那个影子直接融在了女子的身体里。
我转头看了眼月季,她也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想是也没看明白这其中的玄机。
那个貌美女子全然没有发现影子的融入,在妖蛾林的边缘立了良久,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滴。
这时她身后一双大手将她拥进怀中,一个面容刚毅,棱角分明的男子出现在她身后。我一惊,指了半空道:“是我爹!”虽然他的模样有些变化,比现在要年轻一些,可是还是一眼可以看出来,他就是我爹。
月季捂着嘴巴,低声问:“那个女子难道是你娘亲?你娘亲原来这么漂亮,你是怎么长的?”
“闭嘴!”瞪了月季一眼,然后继续看向光幕。
玄女的事情同我爹娘有什么关系?重黎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画面中的两人沉默良久,我爹挽着我娘亲的手道:“好好的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妖气重,你有了身孕,不宜来这里,快随我回蝶谷。”
“画风……其实……”
“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爹爹说完揽着娘亲的腰肢,快速离开了妖蛾林。
画面一转就到了娘亲生下我的那日,那时我只是一只毛毛虫,看不出是蝶是蛾,但浓重的妖气让我爹很是不解。
娘亲留了封书信,坦白了自己原是妖蛾林的妖蛾,为保全自己的性命从天界盗取了天心水才得以掩饰妖气,同我爹一直居住在蝶谷。
留下书信之后我娘就离开了蝶谷,不知去向了。
画面再次跳转便是我破茧而出那日,师傅立在断崖之上,皎洁的月色下他手中捏了片碧绿的树叶,他轻放在唇边,吹了一曲婉转的九天曲。
就在这时重黎突然收了悬在半空中的玉坠,语气凉凉道:“看到这里你还不明白吗?”
“玄女的命魂?”我木愣愣的抬头,一字一句问道:“玄女的命魂在我身上,对不对?”
重黎仰头一阵大笑,然后腾着脚下黑漆漆的烟雾入了结界。
我怔在原地一动不动,突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明白了师傅为什么要收我为徒,明白了师傅为什么要剔去我的妖骨,明白了他对我所有的好不过是因为玄女的命魂。
难怪他说要帮我完成心愿,难怪他要抛下玄女陪我,原来他只是想让自己不那么有负罪感,他是想抽了我的命魂去救玄女。我在他心中算什么?存放玄女命魂的一个**容器?
月季在身后小心翼翼的晃着我的手臂道:“昭灵,刚才的那个一定是假的,不要相信重黎的,仙尊肯定不会害你的。你忘了吗,先前仙尊去凡间历劫也是为了救你,你怎么能怀疑他会害你呢!”
身上的所有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我慢慢蹲下身子,用手按住自己的耳朵,我不知道师傅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重黎是不是在骗我,可当所有事情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月季默默蹲到我身旁,一边帮我拭泪,一边柔声道:“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我送你回天界。”
我拼命摇了摇头,扯住月季的衣袖道:“我不想回去,也不想见师傅,我跟你走,我同你一起去寻找复活浅洛的方法,不要送我回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