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卓撑着桌沿站起身,轻咳了几声,而后出了屋子。我和月季跟在他身后一路到了海边。
只见原本赤红色的海面上露出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斛卓回身看了我们一眼道:“你们先回去,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帮你们打听到,放心好了。”
“这个看起来很危险,还是我们同你一道去吧!”月季走上前来,伸头看了眼海中的黑色漩涡道。
“对呀,如今你没有护灵珠护身,万一下面有什么危险怎么办?带上我们也好有个照应,好歹我和月季也会点法术!”
斛卓微微闭上眼,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们随我下去,但一切都要听我的,万不可自作主张。”
我和月季同时点了点头,将怀中的紫虚镜拿出来,用紫虚镜的光圈将我们三人笼住,然后从漩涡处慢慢沉了下去。
赤红的海水下是一片昏暗,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脚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入眼是一片昏黄,我收了紫虚镜跟着斛卓一步步踏着松软的土地向前走。
身侧的月季小声嘀咕道:“难怪这里叫做冥海,我觉得比轮回司还要阴森。”
“还好吧,比起重黎那个用骷髅堆成的大门,这里应该算是块净土了。”
斛卓止了脚步,回头示意我们噤声,而后指了指前方,压低声音道:“前面这一段路有禁制,万不可发出半点声音。”
“那我们飞过去?”月季提议道。住他呆弟。
斛卓摇头:“不行,半点法力都不可以施展,否则会被反噬。”
我弯腰从裙摆扯了块布料下来,然后撕成两半,将两只脚分别包了起来。
“这样走路总应该没声音了吧!”
“昭灵,你几时变这么聪明了?”月季低头看看自己的裤子,而后扯过我的裙子哗啦又撕了一块下来。
我低头看了眼裸露在空气中的小腿,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你没裙子撕你不会撕上衣的?”
“真是小气。”月季白我一眼,然后跑到斛卓身旁道:“你怎么不撕衣服去包鞋子啊?”
斛卓回身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而后直接将鞋子脱了下来。
“……”月季用一种鄙夷的神色望了我许久,然后随着斛卓一道往前面走去,那副模样好像是跟我站在一起就会被传染成低智商一般。
前方的路虽看起来与先前没什么两样,可走了一小段之后却发现脚下的泥土似被水浸泡过一般,我们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这时身前的月季身子突然歪了一下,我赶忙伸手去扶她,可因为身体前倾,脚又没从泥里拔出来,没接着她反而自己摔了下去。
倒下的瞬间想到斛卓说这里不能发出声音,我摔下去势必会有响动,所以急忙祭出怀中的紫虚镜,用光圈将自己笼住。
可是就在我用光圈护住自己的时候,斛卓大惊失色的扑了过来。我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也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过了良久之后,他才将我拉起,沉着声音道:“没事了。”
我起身,这才看见我们三人置身于一座明亮的殿堂中,惊喜的拽着斛卓的衣袖问:“这个禁制就算是过了?这未免也太简单了些吧!”
斛卓按着我肩头,让我转过身去,而后低咳了两声才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下面这个通道仙神是没有办法进入的。”
“可是……”我转回身去的时候斛卓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我看向一旁的月季问道:“斛卓人呢?”
月季正低头扯着脚上的布条,听我这么一问才抬头道:“咦,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难道这里有机关?”
斛卓说的通道我并未看见,和月季在殿内来回摸索了半天仍是没有头绪。
“这个斛卓也真是奇怪,他怎么知道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的?”月季背靠着一根白色的雕花梁柱疑惑的问我。
“他毕竟是罗刹鬼王,想来年纪比师傅也小不了多少,他知道这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上前挨着月季坐了下来,抬头望了眼梁柱顶端嵌着的一颗硕大的珠子道:“你说这个东西若是抠下来镶到师傅府邸的门头上如何?”
“还在想着仙尊呢?不担心他抽了你的命魂了?”月季斜斜瞥了我一眼,而后低头拨弄着自己的发梢。
被她这么一问我的心里又开始难过起来,一直以来我觉得我很信任师傅,即便全天下的人都说他的不好,我也是会永远追随在他身后马首是瞻的那个人。可现在,我担心他会为了玄女而抽我的命魂,开始质疑他,我因为自己的胆小怯懦,甚至连问都不敢问,都将师傅定了罪。
其实月季说的对,我应该回天界找师傅问个明白,即便他真的是为了玄女救我,即便是他要用我的命魂救活玄女,我也该遂了他的心愿,因为这是我欠他的。
只是在帮他救玄女之前,我想完成一些心愿,眼下我爹在广寿子那应该也是安全的,现在除了复活浅洛,我还想见见我娘姬婵。
月季见我默着没有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安慰道:“昭灵,其实事情未必像你想的这么糟糕,仙尊他对你的好绝不是因为你有玄女的命魂。你想,玄女没出现以前,仙尊根本就不知道还有机会复活玄女啊!要说最可恨的还是那个重黎,若不是他带着玄女来捣乱的话,怎么会有接下来的事。”
“可我也许要谢谢他。如果不是他,我想我和师傅现在还留在凡间,是他间接让师傅渡了情劫。”
月季将嘴巴张得老大,半响才握住我的手道:“这第三世我错过了什么?你快说与我听。”
我叹了口气,往月季身边挪了挪,然后将师傅第三世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月季听完后心疼的搂住我,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安慰道:“如此说来,若不是重黎带着玄女出现,你会和仙尊在凡间相守一生。这样说来,仙尊就更不是因为玄女才对你好了。因为在见到玄女的仙身之前,仙尊并不知道原来还有复活玄女的方法。这事八成是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