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气依然放晴,气温有些回升,已经能明显感觉得出暖意。
两人里边穿着薄衫,外边套着袄,山上寒冷,还是多穿了一点。
秦挽依在头上戴了一顶纱帽,遮盖住脸上的伤疤。
一走来,相府的下人,噤若寒蝉,都不清楚久未出面的大小姐带着小姐去做什么。
而一些喜欢探听消息的人,则早已打听清楚,等她们走后,就聚在一块儿交流,府里的是是非非,就这么传来传去,显然他们的生活过得安逸了,没事做才会多说话。
这个时候,秦徵已经去上早朝,至于张氏,本该要禀告一声,但既然秦徵同意了,也省的再去碧荷院看脸色。
相府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马车,透过飘动的白纱,能看到上边有相府的标志,而赵管家正等在那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跨出相府的大门,顿时觉得不再如井底之蛙,只看得到头顶上方的蓝天。
车驾上,早已有一名车夫在候着,马车左右两边各跟了两名家丁,后边还有四名。
的确是很大的排场,秦挽依笑纳了,毕竟多些人,多点安全,这么招摇,如果秦徵没得罪人还好,万一得罪了,她和秦素月就危险了。
在翠屏和翠莲的服侍下,两人登上马车,内里很宽敞,足够坐下四人。
秦挽依掀起帘,就看到赵管家站在台阶上,与一名穿着蓝色劲装的十岁左右的男说话。
“于护院,大小姐和小姐就拜托你们了,老爷对这事很关心,千万别有任何疏忽。”赵管家殷殷叮嘱。
“赵管家,你放心,我们几个会看好两位小姐的。”
赵管家略微颔,朝着秦挽依道:“大小姐、小姐,上小心。”
秦挽依点了点头,放下帘。
“出发!”于护院一声高喉,中气十足,秦挽依一个激灵,困顿瞬间消失了。
马车在车夫的催赶下缓缓起动,相府大门后,翠璃缩回头,往里边跑去。
赵管家挑选的地方在京都郊外,程还是比较远,她们也就赶早出发了,也好在城门关闭前回来。
马车甫入大街,外边就传来嘈杂的声音,各种吆喝声不断。
秦挽依摘下纱帽,微微掀起窗口的一角帘,打量外边的情形。
外边街面很宽,都是平坦的道,地上干净,两边都有人摆摊,马车行驶在街中心,慢慢前行,还是畅通无阻的。
秦挽依正要将头缩回来,忽然,马车一个剧烈晃动,她收势不及,额头撞到窗口。
“嘶……”秦挽依捂着额头,大骂出声,“搞什么鬼啊,这种速,还急刹车!”
“吁……”马车夫拉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姐,你没事吧?”秦素月坐稳身体后问道。
秦挽依摇了摇头,还好没有撞到脸上。
只是,大街上似乎有点莫名的安静,究竟出什么事了,难道撞人了?就这种速?
秦挽依挪到马车门口,掀起车帘,往外一看,只见马车左右前方围了离圈外圈,这阵仗,实在夸张了,大兴朝的人口,这么兴旺吗?
包围圈中心,躺着一名十八岁左右的男,穿着一件黄色锦服,干净体面,就在距离马车头不远处的地方,还好及时刹住了。
只是,如果马车是东西方向行驶,那么男就是南北而卧,秦挽依只看到男的侧面,皮肤很白,鼻很挺,嘴唇很薄,下巴瘦削,就侧面而言,波澜起伏,凸起的凸起,凹陷的凹陷,很完美的线条。
此时,男双手双脚并用,缓缓站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那个样,像是被扔到地上的。
站立之后,他从腰腹间抽出一柄折扇,唰的一声,摇了开来,倒是有一股别样的风流,他正煞有其事地目视前方。
秦挽依顺着他的视线,就看到左前方有一家门面很大的酒楼,上边悬挂着知味楼个金字牌匾,门口台阶上,站着一名中年男,像是知味楼的掌柜一样,他穿着精细,白白瘦瘦,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黄衣男。
而台阶下,一名人高马大的大汉,长着络腮胡,双手环胸,抖着一条腿,盯着黄衣男。
“臭小,没钱还敢吃霸王餐,你要是十王爷,爷爷我就是九王爷。”
本以为黄衣男会脸红脖粗地据理力争,哪知他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就你这怂样,还想当我九哥,哈哈哈,好笑了,万一被他听到,你准会莫名其妙地七窍流血而亡。”
黄衣男的声音,带着清新爽朗,很是特别,他捧着腹部,夸张地笑着。
“臭小,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这儿谁说了算,敢来知味楼闹事,爷爷我会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的。”大汉握了握拳头,骨头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光听着就令人忌惮。
“别激动啊,君动口不动手。”黄衣男咋呼道,“本王来这儿吃饭,是给你们面,只是今日正好没带银而已,你们见过像我这样风流倜傥的人物吃霸王餐吗?”
黄衣男一手负后,一手摇着扇,头微微扬起,气不凡,意态潇洒。
大汉一把揪住黄衣男胸口的衣领,往上提了提,秦挽依都能看到黄衣男的脚跟离地,脚尖点着地。
然而,黄衣男却是一脸肉痛的样:“快松手,这件衣服很值钱的。”
“吃饭不给钱,管你是天皇老,到了这儿,交不出银,就送你到官府。”大汉威胁道。
“官府?”黄衣男顿了几秒,高呼道,“好啊,正好可以向县老爷借点银花花。”
“钱掌柜,这人莫不是傻?”大汉实在无法与他沟通了,只能请示后边站着的中年男。
“想装疯卖傻?”钱掌柜经营这家知味楼也有数十年了,迎来送往的客人不少,各色各样的人物都见过了,一双眼睛尖地很,看黄衣男虽然穿得华丽,但不像寻常的纨绔弟,他带着一副痞性,而且脸皮很厚,肯定没少干过这种事情,当下就命令道,“直接送到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