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叮咚作响,水囊满满,掂在手中软软的,不多时两个水囊便满满当当了,洲许站起身,环顾四周迷人的景致,山泉之上一株株不知名的大树高耸而立,山泉似一条缎带横在其间,风带起树叶沙沙作响,洲许深吸一口气,凉意带着草木香气窜入鼻间,整个人清爽万分,她阖上眼帘,感受着雾凉的万物。
双习抬头看见的就是闭着眼的洲许,白暂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柔和的似东边微升的暖阳,青色的袍染着雾颜色愈发的浓厚衬得脸颊愈加白皙,绾在木冠中的青丝因着跋涉微微散落,别有一番诱人的俊俏,双习眯起双眼,打量着面前身材娇小的少年,心中禁产生一丝丝奇异之感,他伸手扶上少年的木冠,
洲许回神一怔,脸一下烧了起来。
“别动。”双习出声道,洲许闻言不知所措地呆立着,双习手法熟练地拢好洲许的一头青丝,重新绾在木冠之中,洲许呆呆地看着面前为自己绾发的双习,洲许暗想,从未有人为自己绾过发呢,感觉好奇妙。
“好了,这样多俊俏。”双习浅笑道,每次看他的发髻总是松松散散,料想也不会绾饭,想着竟伸手为了绾起发来,倒是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快走……快离开这里……”忽而风带着声声叫唤在洲许的耳边萦绕开来,她敛进神思,凝神屏息望着远处,雾气似乎浓郁了些,暖色的晨光变得朦胧恍惚起来。
“怎么了?被我娴熟的技艺折服了吗?”双习挥手在突然木讷的洲许眼前晃了晃。
忽然,双习只觉一阵柔软在指尖漫开,洲许拉起双习便沿着山往回跑去。
“怎么了?”被拉着跑的双习不明所以,微微蹙眉,一段后他拉停洲许,站定了望着着因为自己的用力酿跄了一下的洲许,又惊觉有些冒失地扶上洲许,却见面前的少年满目焦急,因着快跑而绯红的脸颊,气若幽兰。
洲许喘着气,断断续续说:“这,山间,不,不安全。快,快走。”双习却是释然,不以为然道:“我往日一直在此接山泉水,怎么不安全了。”眉眼染上了笑意。
“快走呀!”洲许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她能说山间林木感受到了危险让他们快点离开么?山林不会欺骗她,决计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危险存在,她不可不想双习出事,而自己与生灵交流的事情万不会告诉面前的双习,说出来且不说他信不信,若把自己当成妖怪,那还了得。
“你喘成这样,快走什么快走,慢慢走。”说罢不等洲许反驳便搂过洲许往山间慢慢走去。一股特有的酒香传入洲许的鼻尖,周身一怔,她,被男人搂了?十五年来第一次被人搂着,这种感受……
“做什么僵成这样?不是一直想靠近我?如今搂一下就吓呆了?”双习满目笑意,难得眉间竟浮现出一丝无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觉得逗他甚是有意思。
“你,你放手。”洲许好不自在,心更是奇怪的怦怦直跳,让她更加的心神不宁,那种危险气息愈发浓郁,若再不快走,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怎么了?扭扭捏捏跟个姑娘似的。”从那日亲近之后,总觉得洲许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胜过琉璃坊的花香,酒香,说不清道不明,却好闻非常,让自己有时候都控制不住想要去靠近,也不知道到底是他靠近了自己,还是自己在靠近他。
雾气升腾,密林遮蔽了晨光,此刻竟渐渐了黑了下来,忽而阵阵狼嚎传来,双习双眉紧蹙,四处打量,双眸中透露出了一丝不解,心中滑过一丝不安,他紧了紧搂着洲许的手。
“看来的确不安全,小心。”洲许连连点头,被双习搂着,恐惧的心竟慢慢平复了下来。
刚欲迈步,却被双习阻止了,她转头疑惑地看向他。
“嘘……”双习轻唤一声,“我们被包围了。”果然,森森绿眸隐在薄雾之中,似幽冥之火一般恍恍惚惚,仿佛又能听见阵阵低吼,洲许心下一凛,惊恐涌上心头。
琉璃坊洲许住所内,小白豁然起身,一丝不安掠上心头,足尖一点便朝木窗棂外跃去,晨光为小白镀上一层温暖的光,它霍然停下脚步,望着面前站着的妃色罗衫的琴心,姣好的容貌,曼妙的身姿,气息淡雅,眸间蕴着淡淡笑意。
“荀尧,姐姐想找你聊聊。”
小白蹙起猫眉,在心底思量了一番,洲许定然出了什么事,否则它不会如此不安,可眼下,也必不能错失这个一谈的良机,心中纠结万分。
小白一咬牙,一狠心便张口道:“带。”心底又暗自祈祷,洲许,你稍等一会千万不要出事。
狼群渐渐在雾气中显露,一条条精壮的银狼,呲牙咧嘴,绿眸中满是贪婪的光,周身缭绕着青黑的雾气,诡异万分。
“怎么办?”洲许颤颤地问一旁的双习,双习满目深沉。将洲许护在身后向着不远处一颗参天大树靠去,边走边低声说:“躲在我后面。”
“狼公,狼小姐,我们无怨无仇,不用这样吓唬我们吧,不如退开了去,放我们走吧。”洲许咽了口口水,让自己做出一副讨好的模样,开口朝着狼群说道,双习像看个傻瓜一样看着她,洲许性无视,不管了,性命要紧。
她等待着狼群的回答,回答她的却是声声狼嚎,洲许哭丧着脸,拽紧了双习的衣角,
“和狼说话,你是真的笨吗?”双习捡起一根木棍,护在他们身前。
大抵是洲许的话惹怒了狼群亦或是觉着吓够了中间的两人,狼群中类似领的存在仰天长嚎一声,第一头狼便急不可耐地朝着他们跃去,只见双习抬起木棍用力朝着飞跃而来的狼打了下去。
嘭的一声,狼被打倒在地,酿跄两下爬了起来,却真是惹了众怒,一旁的狼也是齐齐嚎叫,估摸着这头狼大概是被派来掂量掂量他们有个几斤几两重,双习的一棍倒也是力道十足,虽怒,狼群却是多了分忌惮。
“待会我引开他们,你趁机跑,知道吗?”双习双眸紧盯着狼群,嘴里的话却是说给洲许的,洲许心中一暖,望着双习宽阔的背,此刻竟是那般的伟岸,虽然自己一直说把他当靠山,可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这样的护着自己,洲许一时间感动不已,双手死死揪着双习的衣角,坚定地摇摇头,“我不,要走一起走。”
双习拂去洲许的双手,皱着眉狠狠地说:“你在只会拖累我,我一个人能对付。”洲许不依,“男汉大丈夫,要留一起留!”
双习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明明很害怕,脸上却是带着倔强,真是弄不明白。
“好!”双习嘴角轻扯,心中却暗自思量怎样才能突出重围,他将棍递给洲许,嘱咐了两句便足尖轻点,翻身赤手空拳地入了狼群中,洲许握着尚有余温的棍,抿着双唇,心道,一定会活着出去。
衣袍翻飞,双习一拳轰向就近的一匹银狼,银狼应拳倒地,可见力道之大,而狼群彻底被激怒,嚎叫一声便是一涌而上,翻身一脚踹靠近的群狼,眼见着洲许乱舞着木棍,却也挡着狼群的靠近,但毕竟只是花架,狼又何其聪明,不多时,便目露凶光狠狠扑向洲许,双习皱着眉,一边抵挡周身的狼群,一边往着洲许身旁移去,不多会,双习衣袍之上便染上了斑斑血迹,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狼的。
洲许险险躲过扑向自己的黑狼,一个酿跄便向后跌去,青草露水痕迹浓重,染湿了衣襟,洲许闭上眼睛暗想,狼群们可真执着,前仆后继深入狼心啊,所谓眼不见为净,黑暗隔去了扑向自己的另一头狼,那头狼眉间浓重的青黑之气可怖非常,洲许暗叹一声,看来,这回怕是要命丧雾凉了。
原以为的疼痛没有来到,却听见一阵重重的闷哼,而后是身体一重,洲许睁开眼,只见身上的双习单手撑起身,面色苍白的看着自己,淡淡开口道:
“你怎么那么笨,不会跑吗?”言语带着责怪与释然。
洲许呼吸一窒,颤巍巍的摸像双习的背,双习虚弱地哼了一声,而后便直直摔了下去,洲许只觉肩膀一重,双习失去知觉的重量那么重,却抵不过满目鲜红所带来的震惊与愤怒。
他,居然以血肉之躯挡在了自己的跟前。
满手的鲜血,虎视眈眈的狼群呲牙咧嘴地望着他们,洲许只觉浑身都在燃烧,怒火充斥着脑海,鼻尖却是涌上一股的酸涩,体内,有一股气息蠢蠢欲动。
银狼齐齐朝着洲许,眼中释放出贪婪的目光,洲许仿佛能看到狼嘴里尖利的牙齿,冒着汩汩口水,朝着自己奔来,面前的景致变得恍惚起来,
洲许看见双习奋力用身体为自己挡下深可见骨的一爪,汩汩鲜血湿了衣襟,染红了土地。视线变得朦胧,在莹白的雾气之中,看见了铠甲着身的白巳,执着长剑缓步而来,她抚上洲许的脸,温柔地说:“这些天的法术都忘记了吗?控制魔气,为你所用。”
洲许双眸霍然睁开,眼前是飞跃而来的匹匹银狼,她眯起双眼,蓦然周身缭绕起阵阵青黑之气,迅速地将银狼吞没,
“你们,该死。”洲许腾空而起,木冠掉落,青丝张扬无风自舞,双眸染上赤红,怀中白玉环呜鸣声声,黑雾之中的狼群的哀嚎响彻了雾凉山脉,转眼,便失了生机,化为尘墨消散了在雾气之中。
晨曦的暖阳穿透薄雾,射向洲许,青黑之气尽敛,这一次和以往的感觉那么不同,她只觉心中似乎堵着什么,难受异常,她蹒跚朝着双习奔去,狰狞的撕裂伤口依旧汩汩留着鲜血,洲许银牙咬着下唇,面前的人居然舍自己的命来救自己,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该怎么办,洲许眼眶蓄满了泪水,却忍着不落下,小白,你在哪里?
“双习,双习你不要有事,我保证不随意靠近你了,我保证乖乖听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你醒醒啊,不要吓我,呜呜呜……”洲许无助的跪在双习的身侧,看着那道入骨的爪痕,心中揪的生疼,她,又害人了。
“洲许……”
山间林木后,一道漆黑的影望着洲许的方向久久而立,双眸赤红带着怨毒,“下次,就不会这么容易让你杀了我的魔了,哼。”继而感受到什么一般,一阵阴风掠过,人影已消失在了原地。
小白赶到的时候,心中溢满愧疚,洲许通红的双眸擎着泪,跪坐在晕厥过去的双习身边,一脸不知所措,
“小白……”终于在听到小白熟稔地叫唤之时,再也止不住难受的泪水,纷纷滑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