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里,顾如衾马上叫人备水洗澡,想到那条令人作呕的蛇,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拼命地擦着脚,想把那蛇留下的痕迹全部清理。
云珠看她那样,冷笑一声:“呵呵,千金大小姐就是千金大小姐。”
她继续擦着腿,说:“难道你不觉得恶心?”
“有什么好恶心的,我以前被推到蛇堆里过了七天。”云珠毫不避讳地说。
“什么?”她停下擦腿的动作,一脸震惊地看着云珠。一个女孩,被扔到蛇堆里过七天,精神肯定会崩溃的。
“我七岁那年,和很多人同龄人一起接受考验。其中一项就是在蛇坑存活七天。十个小孩,第一天就死了七个,剩下的两个也在第天前死了。后面的日,就只有我一个人看着满坑的蛇,和九个尸体,在那里静静地呆着。”云珠修理着指甲,就像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你当时不害怕吗?”顾如衾脱口而出的是这句,而不是“你究竟是什么人?”
“先前我最怕蛇了,过了那次以后,就再也不怕那些东西了。”难得被人关心,她心情大好,说得有点多。
“所以你想让我越是害怕,越要去接触?”她表情复杂地看着云珠。
云珠视线离开手指,笑着说:“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我明天带几条毒蛇回来,你好好习惯习惯。”
顾如衾看着云珠,觉得她笑得就像一只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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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相府的假山是出了名的多而美。层层叠叠,近看远看,正看侧看,皆各有不同。
云珠看四周无人,飞快地窜进假山里。
就在她进去的那一刻,假山里突然有声音响起:“最近顾大小姐情况如何?”
“挺稳定的,她的茶馆和绣坊都即将要开业,到时集情报的效果应该不差。”云珠每次在神秘人面前,都是低眉顺眼的。
“她和慕远昭进展得如何?”
云珠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具细告诉了神秘人,假山后传来一阵笑声,因为看不到神秘人,所以云珠也没有办法判断他的笑到底有什么含义。
“你选的人眼力不错,慕天那么多皇,她偏偏能压中看似最弱的慕远昭,很难得啊。”
“多谢主人夸奖。”云珠被神秘人夸赞了依旧是低眉顺眼,不敢露出任何喜悦。
“还有一点,我要警告你。”神秘人的声音顿时变得阴冷,“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感情只会把你变成废棋。你和顾大小姐,还是仅仅维持合作伙伴关系的好。”
“是。”云珠谦卑的神态总算变了,恐慌开始吞噬原本的神色。一切都躲不过主人的眼睛,变成废棋的后果,她知道她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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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去谢府习武的日。
顾嘉陵早早地就跑到顾如衾门口,用力地敲着门,道:“顾如衾,顾如衾,要出门了,你准备好了吗?”
顾如衾睡眼惺忪地躺着床上答:“知道了,我马上就好。”说完这话,眼睛又重重地闭上了。
一旁躺着的顾如瑛看她这样,用力地摇了摇她的肩膀,说:“大姐,快点起来,让舅舅等着不好。”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句,被顾如瑛摇得受不了才起来。心里郁闷,明明是顾嘉陵提早了,怎么这说法就变她晚起了呢?
她自己穿上昨夜就准备好的水蓝色劲装,把头发高高地用同色的发带束起来。看着镜里英姿飒爽的自己,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想起之前对谢镇和陈婉的承诺,嘱咐云珠带上茶叶茶具和荷包,刚好趁这个机会一一兑现。
她重生到现在见了他们次,第一次是重生那天,还有两次是她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这是她第四次见到陈婉。
陈婉在门口候着,见到他们,很热情地迎上去说:“衾儿,嘉陵,你们来啦。”
“舅母好,舅舅呢?”顾嘉陵很着急,进门直问谢镇的下落。
陈婉笑着说:“他已经在院里边和远阳、炙阳练着了,你们过去便是。”
说完,顾嘉陵就拉着顾不败,连忙叫人带他过去。
顾如衾无奈地摇摇头,转身从云珠处取出荷包,递给陈婉,说:“舅母,就是先前答应做给你的荷包,你看看,可否喜欢?”
陈婉接过荷包,仔细观摩。只见那荷包和她平日里用的大有不同,荷包有两层,外面那层是白色的、镂空的,里面那层是粉红色的丝绸。通过虚实对比,一朵大大的牡丹印在上面。
陈婉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新奇的玩意,自然是爱不释手,连说:“喜欢、喜欢,衾儿果然厉害。”
顾如衾就知道她会喜欢,又拿出茶叶茶具,说:“这是给舅舅的茶具。”
陈婉示意下人接过茶具,这又是她没有见过的东西。杯还好,中间那个胖乎乎的,有嘴有耳的东西,她还真猜不出那是怎么用的。
顾如衾见她收下,就告辞去找谢镇了。
谢府有一个院是专门练武的,里面没有小桥流水,没有名花异草,只有一排摆放兵器的架,和架上各式各样顾如衾叫不出名字的兵器。
谢远阳和前世一样,用的兵器是枪。他的一举一动都为规范,舞起枪来有美感有不乏气势,分外吸引人眼球。
谢远阳感受到了顾如衾直勾勾的视线,停下来审视她,并不说话。
她被谢远阳看得浑身不自在,连忙走到谢镇跟前,说:“舅舅,我来了。”
谢镇看她今日打扮得简单轻便,很适合练武,想必是做了准备的。他很满意地说:“衾丫头啊,你也是没有练武底的人。练武最重要的是要打好底,你便和嘉陵炙阳一起扎马步罢了。”
她循着谢镇的目光望去,看见顾嘉陵和谢炙阳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半蹲着,前者很明显快支撑不住了,双腿抖得她远远就能看见。
谢镇刚带她走过去,顾嘉陵就支撑不住了,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很快,他又站了起来,继续那个奇怪的动作。
谢镇摸摸顾嘉陵的头,说:“小,不会偷懒,还不错嘛。”
顾嘉陵被表扬了,更是卯足了劲,让自己的姿势更准确一点。
顾如衾也开始模仿他们的动作。她张开双腿,而后膝盖弯曲,重心逐渐下压,到大腿和地面平行时,固定不动。
虽然尽力模仿,但她还是没有做标准。谢镇不知从哪拿出一根一寸宽的木棒,用它来调整顾如衾做得不标准的地方。
他最先用木棒戳开她的脚,让她原本平行而站的双脚呈八字形。又把棍抵在她的锁骨处,轻轻往后按,让她腰板变直,重心后移。
她跟着指示做,但最后实在是把握不了平衡,坐倒在地。想到顾嘉陵摔了都能马上爬起来,她收敛偷懒的想法,飞快跳起来,继续扎马步。
谢镇看他们几个都扎得还算标准,说:“你们好好坚持,我过去教远阳练枪,你们也可以扎着马步看看那边情况。”
他们个回复了一声,谢镇就过去教谢远阳了。
刚刚应谢镇的那一声,她和顾嘉陵应得颇为吃力,那声音就像是蹲在厕所里却便秘的人发出来的,而谢炙阳应得完全和平日说话没有两样,让她觉得后者甚是厉害。
她很吃力地问谢炙阳:“炙阳表弟,我看你扎得那么轻松,你练了多久了?”
谢炙阳面不改色地答:“有一年了吧。”
“什么?”顾嘉陵摔倒在地,惊讶地说,“难道我们要练这个练一年?”
“不用,”谢炙阳打了个哈欠,“练到扎六个时辰不腿软就可以了,我先前偷懒了,所以进展慢,现在最多只能维持四个时辰。”
六个时辰就是半天,要她扎半天的马步,想想都不可能办到。她用力地咽了口唾沫,问:“那远阳表哥练了多久马步?”
“我大哥勤奋,只扎了不到半年就可以撑六个时辰了。”谢炙阳看她满脸担忧的样,安慰道,“表姐别担心,你是女孩,爹爹对你的要求肯定不会那么高的。你能扎一个时辰,估计爹爹就能教你其他的了。”
她的双腿抖得不停,说话声音也跟着颤抖:“那你现在只了这个?”
“我还让我大哥偷教了一些别的,表姐,你撑不住了就休息会。男儿习武是为了保家卫国,你习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不用那么拼。”谢炙阳只觉得她是贪图新鲜,应该受不了几天的苦。
顾嘉陵听了这话,连忙对她说:“顾如衾,你可千万不要偷懒,我们说好要比赛的,你要全力以赴,我赢了你才会开心。你好好撑住……”
听到顾嘉陵“撑住”二字,她再也撑不住了,重重地坐在地上,屁股开花的感觉又一次来临。她欲哭无泪,照这样下去,她应当连凳都不能坐了。
她咬咬牙,继续做,谁说女不如男,她一定要赢顾嘉陵。他有他的性别优势,她有她的年龄优势,这个赌是公平的。
“我知道了,你到时可不要输得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