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亦歌心中一下升腾起一层恼火,他的面容一霎那浮现一层愤怒,握着方向盘的白皙手臂青筋隐隐跳起。车厢忽明忽暗在夜色的掩盖下,又平复了怒火,稳了心绪。面上又是一派清然具逸。
孙筱不知两人间的纠葛,对吕晞的来历心存疑惑,二公认识的人不是达官显贵便是上流贵胄,能让他认得且记得还承认是故人的平民恐怕屈指可数吧?!当然,他们之间的相遇还是令人回味。之所以邀她上车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梁,以前和亦歌认识?怎么没听他提起过?”孙筱侧过头,语气淡然,像是闲聊,又像是试探。
她垂了垂眼帘,声音平淡,声线中却透着淡淡的失落,“我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前几个月才回来的。”她在他的生活中早已没有痕迹了吧?
“是这样啊。”孙筱也是心思活伐之人,不难听出吕晞的语气不大热诚,也不再勉强。
一个女人带着孩独自在国外生活也多有难处,既然她不便多说,她也不能强人所难,便不再找吕晞聊天。
转身,言笑晏晏的对着身旁的男人说起话来,“亦歌最近很忙?”
男人眸光轻转,“嗯,不过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哼!哼!哼!!!二公现在说起情话来信手拈来,想她当初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吕晞心里不平衡,忍不住的冒酸泡。
孙筱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早在初识他时就知道他是那种冷淡寡言之人,现在乍然听到这一句类似情话的话,虽说落花有意,但现在怎么听怎么悦耳,心情也越发的舒畅。
其实吧,还真冤枉了董亦歌,那句话于来讲他再正常不过了,绝对没有任何暧昧的因在里面。
当然还有一种试探在里面,看某人是否还是无动于衷。
可是各话入各耳,两人同时想歪了而已。
孙筱晶莹白皙的手慢慢攀上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小手覆上大手十指紧扣交握,董亦歌也没有表示出一丁点的不满。
不知是两人故意忘了后面的‘观众’还是不甚在意后面‘观众’的看法,又或者是借着夜色笃定后面的人看不见。总之就是将吕晞和小满硬生生的遗忘了。
如果说刚才吕晞心中还冒酸泡,那现在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感受着他们之间自然温馨的氛围,才真真的后悔刚才上车的决定。
这一切落在她眼底变得有些刺眼起来,只觉得胸口堵堵的,各种抑制难以发泄,偏偏还是自己‘自食恶果’。
吕晞性也不再看他们两人,才想小满来,看着小满的眼神有些恍惚自责。
他从上车后一直安静的坐在那,姿势都没有变,专注的盯着自己手中的玩偶,对于她们之间谈话也充耳不闻。
董亦歌一直不动神色的留意吕晞的神色,车厢的静默让他也发现了小满的不同。
那个孩一直很安静,一点都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波和调皮。目光中似乎有些……呆滞,不过他没有多做他想。
他心底甚至对小满有些怨恨,怨恨那个孩夺取了吕晞的注意,怨恨那个孩身上留着吕晞的一半血液,却与自己毫不相干。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表现出来,心里的荒凉无人能识。
他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开着车,车的性能良好,开车人的技术也非常娴熟,吕晞她们没有感觉到一点颠簸。
“到了。”董亦歌面色很沉,语气平稳的说道。
吕晞下意识准备打开车门,却看见陌生的环境,疑惑的望了望驾驶座上的人。
孙筱笑意盈盈地对着董亦歌怪嗔,“怎么不先送梁?”
微微翘他的起线条优美的唇角,“你明天还要上班,先送你。”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却不乏磁性,带着出其不意抚慰人心的作用。
是啊,他们是男女朋友想当然是先送孙筱回家。
可是,心里怎么有股苦涩的味道?
够了,吕晞你何时不再触景伤情?这不是你要做的!
“那好吧,明天中午我们在一起吃个饭吧,有人想见你。”说着,解开安全带,拿起她的包,扭头又对着吕晞道别。
“梁,让亦歌送你回去吧。放心,他一定会将你们安全送到的,我先回家了。再见,上小心!”
最后一句是对着董亦歌叮咛的,可看在吕晞眼里越发难受,将视线撇向车外,选择视而不见。
孙筱说完才慢吞吞的推开车门,等着董亦歌的挽留,而那人却似没有瞧见一样,不舍的下车,对着车内的人摆摆手,站在上目送着他们离开。
董亦歌又重新发动车,车一下便驶出老远。
车内吕晞心中却惴惴不安起来,她从来没想过他们能够这么和平的处在同一空间中,和平的近乎诡异。她想过他或许冷淡、或许恨她,却唯独没有想过现在这种情况,平静的坐在一块。
悦耳的手机铃声,在沉寂的车厢内响起。吕晞怔愣之际没有听到,坐在前排的董亦歌不耐烦地蹙了蹙眉,语气颇为不悦,冷淡地提醒道:“你电话响了。”
“啊,哦……”吕晞急忙从包里翻出手机,匆忙中不小心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刚一接通清月就在那边噼里啪啦说开:“晞晞姐,怎么样送到了没有?有没有艳遇什么的,我可是把这次的好机会白白送给你了,你要是没有抓住机会,就白白浪费我的一片苦心了。听说盛世】的美男一大推,有没有你心目中的男神出现?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感谢我……”清月在那头越说越兴奋。
吕晞的脸不由黑了黑,这丫头存心整她吧?
明明是给她帮忙最后却成了她给她找对象,如果当时知道清月的想法,绝对不会帮她的。
关键是手机现在是免提状态,足够车厢内的人都听到。
小满也迷茫的抬起头,雾蒙蒙的眼睛望着她满是不解,弄得她很是尴尬。
家教很重要,这样教坏小孩是不对滴!!!
吕晞谨慎的朝董亦歌的方向望了望,莫名的感到周身的温下降,空闲的左手不自主的搂紧小满,寻求一个安全点的依偎。
董亦歌的心情,顿时变的更差,周身的气场越发阴郁,她跑去盛世】是为了找艳遇?很好,看来盛世】是时候换一批人了!
“好了不说了,我还有事,先挂了。拜拜!”吕晞当机立断的挂掉电话。
清月气咻咻的看着手机屏幕一点点的变暗直至变黑自动锁屏。
真是的,人家将这么好的机会送给你,还嫌弃我。哼!下次你求我都不会有这么好运。
“那个……只是清月的恶作剧。”她迟疑的解释道。
董亦歌一言不发地扭过头凝望了她一眼,剑眉微蹙,一向平静的脸上多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随即唇角勾起,露出一抹嘲讽的弧,线条冰冷的薄唇微启,清冷的声音清晰而又刻薄的吐出,“跟我有关系吗?”
有一种决绝叫杀敌千,自损两千八。他就是在这样的自残式死局,刷存在感。明知道一切都是徒劳,却还是不放过他,不放过她。
她闻言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可惜从后面无法看清他的神色,只能窥探到他神色冷清的侧面。依旧是那么清晰的轮廓,挺拔的鼻翼,薄凉的唇瓣,再也找不到曾经的温暖了。
车窗外漆黑的夜空和迷离的霓虹灯闪烁交替,却叫人心底漫上一层彻骨的寒意。
吕晞呐呐地开口,“对不起。”
“吱——”
吕晞的话刚落音,董亦歌便狠狠踩下刹车,地面与轮胎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倾,鼻狠狠地碰上了座椅后背,小满因为系安全带的关系没有大的影响,确认小满没事,她才怔怔的望着董亦歌。
董亦歌面色发沉的望着窗外,语气平静,“到了。”
吕晞看着熟悉的景物,平静的解开小满的安全带,拿起包,推开门下车,没有再多看一眼董亦歌。
如果这样能让他心底舒服一些,自己让他出出气又何妨?
关门的时候一道低沉柔和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有关系。”
说完没有再等吕晞一丝反映,便开车离去。
一句‘有关系’久久在吕晞耳边萦绕,她不敢多想,也不能多想。她怕一切都是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收了心绪,带着小满回到家,准备着晚饭,一切都如常,直到晚上睡觉时,那句‘有关系’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一夜注定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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