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直的歌声中,苏静提起一旁的长剑,大步走到院里。屋内的人,正好可以看清楚院中的她。
只见她右边的长袖一拂,修长的身平平的向后一折,整个人凌空跃起,脸向后仰去,在空中现出一个优美矫健的身姿来。
她的这个动作,潇洒而充满张力,屋内的纪尚已刚要喝好,便见院中银光一片。
苏静凌空又翻了过来,身如飞仙一般,向前轻掠之时,手中剑光划动。
萧直双目精光闪烁,歌声随着他情绪的波动,渐渐地转为粗哑,带着几分雄壮。
苏静手中地剑翻飞如花,一片银光把她地身完全包在其中,使得整个人都若隐若现。
在急速地舞动时,重伤初愈的她,白净如玉地脸微微泛红,一抹汗珠从额头流下。
苏静连续几个空中折翻后,轻巧巧地落在地面上。任风拂起袍角,凌风而立。
她徐徐地举起长剑。秀净的脸上毫无表情。那乌黑地瞳孔怔怔地盯着自己手中地长剑。剑映着的寒光,照在她脸上,使她那清越的脸上添了几分冷意和几分神秘。
不知不觉的,萧直的歌声也渐渐停了。
纪尚已兴奋的喝好声不绝于耳。苏静把剑刷地入鞘,转头大步的走出了院。
看到她一言不发的离去,东方浩‘腾’的站了起来,不顾塌几上的酒杯被自己撞翻,滚落到地,不顾酒水湿了自己袍服下摆,在萧直的莫名与纪尚已的呆楞间,大跨步的追了出去。
萧直叹息了一声,有些落墨的看着塌几上的酒杯,心中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自己这是怎么了?
那苏静论长相,不过是中上之姿,自己虽不曾娶妻,府内姬妾却也有两个,论长相,比起苏静只强不弱。
何况,自己是知道东方是如何在意这个义弟,哦,不对,是义妹的,甚至就在刚才,自己也看明白了,东方对那苏静,根本就是男女的情爱,不是兄妹的情分。
自己与东方知己至交,东方在意的人,自己断断没有插手的道理,更何况,苏静的家世背景,都不是自己的家族能接纳的。
“罢了!罢了!终究是有缘无分啊!空留余叹,空留遗憾啊!”
不去看纪尚已还没等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又不解诧异的打量自己的目光,萧直大袖一甩,喝干了杯中的酒,起身大步洒脱的离开。
“这……,这都怎么了?喝的好好的,唱的好好的,舞的好好的,怎么一个、两个、个的,全都不言语一声的就走了?都走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不解的,有些痴呆的,自言自语着,纪尚已也喝干了自己杯里的酒,起身挺胸,煞有其势的,拂了拂垂落胸前的墨发,力潇洒的,漫步走了出去。
东方浩追到如意酒楼,小二声称苏静并不曾回来,东方浩稍稍犹豫了一下后,终于还是返身去了苏静的家。
站在苏静家的厅堂上,东方浩静静的打量着已经换上女便服,从后面迎上来的苏静。
这是东方浩第一次看见女装打扮的苏静,只见她里面身着一袭典雅的淡青色的古怪衣裤,轻绸衣裤勾勒着她修长的体线,外面罩着一件青纱地刺绣绸衫袍衬得她曲线玲珑,那衫袍的下摆用丹青妙笔绘出绵远的青山,白云和流溪。图案中间穿插饰以禽鸟。禽鸟或振翼飞翔,或择枝而憩。
她漆黑的长发随意的用一根青纱丝带梳拢在后面,随着她的走动,长发飘逸,发丝微浮。
她皮肤白净得如最好的玉,一双杏微微含笑,小小的樱唇微微翘起,给她与妩媚中,增添了一抹纯真与温和。
慢慢的走到东方浩身前,轻仰着头:“大哥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听到她这问话,原本看得有些痴迷的东方浩点了点头道:“正是。”
苏静抬眸仔细的看了看东方浩的眼睛,只见东方浩乌黑的瞳孔定定的凝视着自己。他的瞳孔深而黑,仿佛无边的宇宙一样,令得苏静有刹那的失神。
只一眨眼,她猛的回过神来,暗暗的啜泣自己,早不失态,晚不失态,偏偏在决定完全拒绝他的时候失态。
急急的从对视中转开目光:“大哥过来坐吧。”
转身引着东方浩坐到塌几旁,并稍稍的低下头,借以掩饰她因为恼恨自己,已经微红的小脸。
看到她晕红的脸,东方浩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原本心中的不安,因为此刻苏静片刻间的小儿女姿态而稍稍得以缓解。
为东方浩与自己各斟了杯茶后,不去理会东方浩心中的暗潮涌动。冲东方浩笑道:“你我匆匆一别也有两个来月,中间我曾托人给大哥捎过信,也不知大哥收到不曾?”
东方浩稳了稳神,笑了笑。眸望向杯中荡漾地清茶,说道:“半月前就收到了,本以为你会在外面多盘恒几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大哥着实惊喜了一番。”
说话之际,东方浩看向苏静地目光灼灼。可等苏静抬头望过来时。他又是淡淡笑着,让苏静觉得,自己一定是产生了错觉。
东方浩说到这里,稍稍停了停,见苏静抬头扫了自己一眼,就低下头接着用手指轻抚着自己杯的杯口边缘,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愿多谈,他心中‘咯噔’一下,想了一下,便转过话题笑道:“刚才静儿那番剑舞得真是不错,我感觉静儿的功力似乎又提升了很多,现在静儿的身手,恐怕在大哥之上了吧?”
苏静见东方浩语气不再含试探,也就笑道:“是提升了不少,尤其是在对敌经验上,不过大哥也夸张了,论内力,我差你多。”
“静儿不必自遣,你的剑舞得大气恢宏,让人仿佛置身于兵阵中。大哥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剑竟能舞得如此漂亮,如此令人震动,静儿非凡俗女可比,堪称大才啊。”
苏静抬头,慢慢的对上了东方浩的目光。他的乌黑的眸温润而柔和,让人不自觉的便感觉到,他可以信任,他可以倾诉。
苏静垂下眼敛,心中微酸:“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东方浩光凭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便可以让人大生好感?他其实也是其优秀的男人,只是我心已动,情已交付他人,已经不完整的爱,怎可以再给他?如今只能辜负他了,纵使他如何的优秀,我也不能接受。”
她心中郁闷,便声音淡淡地说道:“不过是花架而已。”
说到这里,她似是想起什么,双眼清澈明亮的望向东方浩,唇角微翘,有些娇憨的笑道:“大哥也二十多了,虽然父母不在身边,可你的终身大事也该上上心了,我观大哥与这京都权贵富豪都有交往,哪家小姐可心,大哥也该想着,请媒者上门说亲了,我还等着将来的大嫂给我封红包呢。”
东方浩的笑容僵在嘴边,眼神深沉的紧紧盯着苏静看了片刻,在苏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后,他终于长叹道:“静儿,我一直以为你是明白我心意的,一直觉得你只是年纪还小,又无长辈在身边,很多事,你不好表达,我也一直等着,等着你再大些,大到足可以明白我的心思,大到能接受我,与我携手共一生的。”
他说到这里,似是不想说下去,便急急地住了嘴。
苏静真的不想伤害东方浩,她在这个世界就这么一个最护着她,与她说的来的朋友。她是真的舍不得舍弃这段情意,可是她明白,话说到这里,已经不能在含糊下去,自己今天必须把事情说明白,免得误人误己。
她看向东方浩,在对方期待的,甚至是恳求的目光注视下,轻声说道:“大哥,既然今天话说到这里,我也不妨与大哥说个明白,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大哥是这世间与我最亲切的人,这两年多亏大哥一再的照顾,我曾也想过,如果可以,就这么与大哥在一起,过这一生,也是不错的。”
说到这里,苏静看到东方浩似乎已经明白自己接下来要说的,黝黑的眸中,终于浮上一层失落,她狠了狠心,还是接着说了下去:“大哥,你其实一直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与时下女不同,我想要的感情世界,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当初一直没有与大哥明说,也是顾虑大哥身边已有几个佳人。”
见东方浩眼睛一亮,张嘴欲说。
苏静一摆手,拦住东方浩:“我知道大哥要说什么,大哥定想说,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如果我不喜欢,大哥完全可以打发了她们。可是大哥,你没想过么,纵使她们身份卑微,可她们也是人,是与你我一样,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她们这几年跟着你,虽然不曾为你生育儿女,可却也把自己最好的时光,耗费在大哥身上。一个男人,既然要了她们,就该为她们负责,怎可为了讨我欢心,就弃她们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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