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不念...》 第四十四章 日光浓

    自前些日，伏地痛哭之后，傅云笙便是觉得，大抵所有的事情都是会过去的。但也不知得自前日的一场大雪后，心弦又被什么无端被拨动。一连几日，皆是浅眠，稍有声响便会于睡梦中惊醒。倘若只是安静的夜中，却也再睡过后起身时，自睡下时却也不过半个时辰。便是再想睡下，也是难的。

    傅云笙看着铜镜之中的女，满是疲惫的面容之上，自有一双漆黑的眸，只是那眸却是无神，眼眸四处皆是浓重的墨色。傅云笙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双手紧紧的握着一起。自觉不忍，便急忙寻了铅粉擦在面颊处。但即便擦了许多，疲惫之色也是难掩的，面上反倒是一片惨白，也是吓人的。

    本想寻了水将这惨白洗了去，但又念着已将至寅时，若是去寻了水，怕也是来不及的，便不得不盯着一张苍白的脸，去祁承决的寝室那处。只是方站起，又因得一连几夜的未眠，自是一阵晕眩袭来。便急忙一手撑着桌站稳，待晕眩感稍稍减退，这才缓缓走去。

    祁承决方起了身，便见得一白脸，猛然间，竟还以为自己见了女鬼。但再仔细瞧了去，竟是傅云笙！祁承决稍喘了口气后，才由得傅云笙为自己更衣，挽发。一番梳洗下来，祁承决也是在几番惊吓后，也是稍有麻木的接受了，但心中也是不忍。傅云笙于妹妹那处时，仍是满脸笑容的女，于自己这处竟然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临上朝之时，再仔细了瞧了瞧傅云笙的面，终是忍不住说道：“江流，带云笙去寻御医开几幅安眠的药去。这几****好好歇着，本殿……可不想因得你被皇祖母责骂。”但又见得傅云笙似是再想些什么，未有回应，便向江流使了眼色，才带着李莫上朝去了。

    又是之前的那般日，被李莫看管于屋中，不能迈出门槛分毫。每日，也是由江流端来了药汁，让自己喝下。若说有不同，大抵也是这药喝下去，只觉困倦，又或者是……落叶唤飞雪，秋日转寒冬吧。傅云笙坐在窗前，时常的便会想着，倘若，还是当初，倘若当初的自己，知道现下的境况，又当如何呢？可会，重复自己走过的道？

    转眼之间，流光飞逝，已是冬至之日。

    傅云笙放起了身，便有监前来，只道是，宫中虽是省了帖的，但也却是需得去了。傅云笙心中虽叹今日又是繁碌一日，但也只得轻应道谢后，回了屋中，换上一身稍好些的掌事宫装。

    经过这些日被强压下的休养后，再于铜镜中看过自己时，气色也是恢复了大半，但面色仍显的稍有蜡黄。只得略施粉黛，稍加妆扮后，左右也是可以蒙混了人眼。若非这些日，时常于傅云笙身边的人外，看过傅云笙去，也只会让人觉得，傅云笙似乎还是当初那个明眸皓齿，俏皮可人的女。

    一尾随着祁承决走向大殿，本以为旁该是稍有积雪的，但一走来，未见分毫。虽是免得弄湿了鞋，却也令傅云笙觉得，冬日少了些许的滋味。

    方至了大殿，环顾四处，本是与端正与那日的同一宫殿，其风格却着实与端正月那日，截然不同，已是另一番天地。少了些许女的精致婉约，但也却是多了一股男儿浩然正气。正恰得于端正月相呼应，正应得景儿。

    傅云笙瞧了祁承决侧脸去，也不免啧啧称奇。原以为这皇不过寻常纨绔罢了，但于这几月相处下来，却也着实是瞧见了这人的心细如斯。待祁承决与众人拱手相贺后，这才上前笑言：“殿下，也是费了心思的。”

    “哟……”祁承决听得傅云笙这般说道，也是不免的一阵惊讶。再想得那日与许济相商用茶时，傅云笙两不相帮的模样，不免打趣儿道：“本殿可是以为，你这丫头可是会说许济是才呢。”

    许济……猛然间听得这名，傅云笙竟是没有丝毫印象的。稍作回忆后，这才想起之前曾见过的那懂自己的男。只是日稍久了，他的面容也是有些记不清的了。于心中，不免自嘲自己年纪未长，记忆倒是退了些许。“那若是没有殿下英明，许大人便是有才，也……”

    傅云笙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旁人打断。“皇弟，今日布置的也是精心了。”傅云笙听得这声音，身不免的僵在原地。这声音过熟悉，熟悉到，傅云笙不需得转过身，便知道……他是谁。余光瞧见祁承决向自己打了眼色，只是那颜色过奇怪，直让傅云笙不明所以，却也转了身去。方半蹲请礼时，才发现，原来这来的人，竟不知二殿下一人。

    “傅云笙见过大殿下，二殿下，殿下金安。云笙，见过爹爹。”

    自傅云笙请了礼后，五人之间便是一阵缄默，表情各异，各怀心事。静默了许久，傅岳才打破僵局，说道：“小女入宫许久，老臣也是未曾看过，心中自然也甚是想念。如此……也还请的几位皇做准，让老臣携着小女去叙叙旧才好。”傅岳于朝中之能之权，自是已不必多说，位皇，虽有大皇无心江山在其中，但也是尊重于傅岳的。直应声让二人离去。

    傅云笙请了礼，便也随着父亲出了殿外，寻至一无人处。这才张口说道：“爹爹，笙儿好想你。”

    此时的傅岳，自然也是老泪纵横，本想好好看看这许久未曾见过的小女儿，但却碍于身在宫中，也只能大略的扫过，直说：“笙儿长大了，长大了好。”

    “爹爹，也是老了。”娘亲素来注重调养身，家中这膳补那汤补的，也是常年不断。也因得如此，娘亲与爹爹自是显得比同龄人小上几分。但眼前的爹爹，鬓角却已是有根根白发夹杂于黑发之中，尤为突兀。“笙儿，让爹爹担心了。”

    傅岳于朝堂之上，便是再如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也仍是寻常的父亲。老父心中再是苦，又能与自己的孩说些什么，只道是：“爹爹自是年龄到了，哪里怨得了笙儿。再是笙儿长大，爹爹与你娘亲自然也是会老的。如今啊，也只求你与瑶儿各自寻个良夫，也好了了我二人一番心愿。”

    听得爹爹提起亲事，傅云笙不免娇羞。只是原本面色便不大好，如今害羞起来，面颊之上也不过稍显红润罢了。“爹爹，如今可真是爱打趣儿笙儿了。笙儿……可是还未及笄之年，倒是姐姐，如今将至桃李，爹爹才需得上心。”

    “对对对。爹爹老了，也是糊涂了，也该听听小女儿的话了。”傅岳话语之中虽是这般说道，但心中却是清明。自己两个女儿与祁承叙之间的纷纷扰扰，自己虽不大理会，却也是深谙其中。两个女儿皆是自己手中宝，心上肉。若是割舍其中一个，自己也是舍不得。也因得如此，汐瑶婚事一拖再拖，直至今日，上门提亲之人也是少了许多。倘若那祁承叙再不做了决定，自己也只得明令汐瑶嫁了出去。只是若当真等到了那日，笙儿……便也在不能嫁他。

    再者，朝中如今局势未定，大皇一派转而支持皇，秦将之女也是将嫁皇。若是，自己两个女儿全嫁予一人的话……倘若未能荣登大宝，日后日自然也是不好过的。但若如此，两女必定割舍一人。猛然想到笙儿方与祁承决自是亲密有嘉，若能令得云笙与那人相交为好。若当真那日到来，祁承决也是能念着旧情，稍减几分打压吧。便问道：“你与殿下方是如何？”

    我与殿下……父亲突兀的一句话，直让傅云笙脑中有些转不过弯来，便只细细回忆这些月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