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窗帘,空无一人的卧室,鲜艳到近乎俗套的大红色床单凌乱地蜷缩在床上,如同濒临凋谢的玫瑰一般美丽妖冶,我偏爱纯色干净的床单,黑的,红的,白的,简单得像是我睡在地面一般平静美好。
卧室的小阳台上,我穿着长长的睡裙,倚坐在窗台上,脚底面对着世间百态的凡间,手里紧紧捏着橘子借给我的六百块钱。
其实苦日子我也并不是没有体会过,十岁之前一直在跟着母亲漂泊,从一个城市迁移到另一个城市,一个学校到又一个学校,有时候甚至根本上不起学,便在租来的房间里让母亲教我拼音生字英语,看动画片。
直到后来,脱离苦海的母亲遇到了夏雨的父亲。
直到后来,我知道有一个叫做夏雨的小孩会成为我的弟弟。
那一切不美好像是被关在了小匣子一般不曾复返,我过上了富足日子,我认识了夏雨。
那个头发微卷,皮肤白皙得像是要和家里的墙壁合二为一的少年,任性,而蛮横不讲理的弟弟。
属于我的弟弟。
所以啊,我可以打工、可以赚钱养活他、可以赴汤蹈火,可以掏出自己的心脏,可以用尽一切力量成为世界上最辛劳最不可理喻最偏执的人,只为我的夏雨。
只是这样。
我想着,在沉迷的黑夜里缓缓闭上了眼睛,忽然什么都不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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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爱迪生从柜台后面探出脑袋来,他手里还正擦拭着一个漂亮的高脚杯,身上围着白色的围裙,戴着厚框眼镜,一脸疑惑地看向我。
我更加坚定不移地点点头,因为紧张捏紧了包包的肩带:“对,我可以给你打下手啊什么的,端盘子递水都成,或者你直接派我洗杯子也ok。”
他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朝着那个高脚杯哈了口气,更加认真地擦拭起来,像是在听一件十分随意的事情:“听着,夏衣,你如果缺钱,而且不好意思向南宫和橘子借的话,我是可以暂时资助你的。但打工……就算了吧。”
我一听便觉得头大极了,只好再来向他解释:“我的确缺钱,也问橘子借了暂时填补家用,可是爸爸妈妈都很久没有和家里联系了,他们也没有固定的手机什么的,剩下我和弟弟总归也要生活的……”
爱迪生显然对这个理由不是那么满意,他皱紧了眉头说:“话说从以前开始你父母一直都这么任性,这样下去也真是糟糕。”
我继续哀求,同时开始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将我的心脏垂直拉坠似的痛,声调也开始变得无力:“以前这种状况也发生过,所以拜托拜托啦,我现在去找别的打工地方也不方便,只有你能救我了。”
他又犹豫了片刻,放下了高脚杯,双手抱怀,眼镜后面的眼睛凌厉地直视着我:“可以是可以,但工资一定没你想象那么高,如你所见,我这里不缺人手,你来了也就是顶多和客人聊聊天,递个饮料之类的。”
我一听这话,悬着的心才一下子落地,连忙说:“有个能赚钱地方就成!”又赶紧千恩万谢地鞠90°的躬,还边吹捧边奉承地夸了丫的半天。
接着却只落下一句:“得了,别拍马屁了。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