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噩梦的洗礼,竹荫意识渐渐清晰,缓缓动了动眉,却听见一声略带欣喜的清脆女声,“小姐,小姐!”
艰难地睁开双眼,昏暗的光线下,周围的景象一片陌生,顺着刚才的声音望去,却见一个梳着双髻丫型发的少女,一身青衣,衣料是上等品却做工简单,带些简单的花草装饰,也颇具清秀,再看她的脸,清秀干净还带着些少女的稚嫩,眼圈旁略略红肿,还隐隐带了些黑色,用最普通的绿色铜黛描眉,这应该是一个古代的丫鬟!
见竹荫睁开了眼睛,那个小丫鬟迅速兴奋起来,“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我马上去告诉夫人这个好消息!”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竹荫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下床,却惊奇的发现周围的景象不只是陌生了这么简单。墙的东北角摆放着一酱紫色的书柜,书柜上去不是往常花花绿绿的颜色,而是清一色的蓝。朱红的雕花木窗上淡青色的帘帐轻轻垂下。一把支起的古琴边是一张梳妆镜台,泛黄的镜子倒映着竹荫的脸除了有些大病初愈的苍白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却少了一分历经世事的成熟沧桑,多了一份青涩,单纯。台上的茉莉许久不经雨露的惠泽,花瓣枯黄凋零,轻轻的拂过琴弦,香炉离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卷裹着檀香,弥漫着整间香闺……
竹荫缓缓撩起垂下的帘帐,却发现窗外没有预想中大城市的喧嚣,五彩的霓霞灯彻夜通明,而是一片寂静黑暗,天上黑的没有一颗星,也没有田野中无处不在的萤火虫。惊恐爬上她的脸,竹荫不可置信的倒退着,直到背抵住了床栏。
我,我,这里是古代!我竟穿越到了古代,这里一切是无可替代的,不是人工仿照,我是真的到了古代!
一阵莫名的凉意袭击了竹荫,胸口隐隐作痛,为什么会痛,我怎么不记得了?我为什么会在这?我不是应该死了么?
“若儿,若儿!”一阵带着关切的女声传来,好熟悉的声音,若儿,若儿是谁?这里还有其他人么?
竹荫警惕的回到床上,双手抱着带着药草香的枕头,环视着一切。
门口,刚刚的小丫鬟搀扶着一个衣着华丽却神色疲倦双眼红肿的美妇前来。
美妇挣扎着向前,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若儿,若儿”。
直到看见了瑟缩在床一角的竹荫,美妇瞳孔猛缩,甩开了搀扶的手,奔到床边,将竹荫一把揽在怀里,“若儿,若儿,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大夫说你活不过今天,没想到你命硬还是醒了……”
竹荫原本害怕的情绪崩溃在这突如其来温暖熟悉的怀抱中,看到美妇的脸,竹荫心底的防线彻底溃不成军,就算隔着千年万年,竹荫也不会忘了她,这哪里是什么若儿的娘,这明明是穿越前对自己百般爱护却因为意外而阴阳相隔的母亲啊!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一次看到母亲,弥补当年没有保护好母亲的伤痛,竹荫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就算若儿不是自己,也要替她好好活下去,照顾娘。
如泉涌般的泪湿了母亲的肩膀,她却不在乎依然紧紧拥抱着竹荫。竹荫哽咽的低声喊出,“娘……”谁也不知道这一声娘饱含了竹荫多少对娘的思念。
紧接着一个中年的男子匆忙赶来,见到相拥的母女,也止不住泪流满面,却还是不失谨慎喊来大夫给竹荫把脉。
年老的大夫也不敢怠慢,片刻之后,便欣喜的说,“恭喜老爷,夫人,小姐脉象稳定,多休息几日便可痊愈了。昨日证段,老朽自认学艺不精,证断出错让老爷夫人担心了!”
“不怪你!去跟管家领赏钱吧!”
“谢老爷!”
男子送走郎中,快步走向竹荫,眉眼之间全是关切之意,“若儿,你终于好了。”
竹荫看向男子的脸,和母亲一样,就是穿越前自己父亲的样子,还是和他一样关心自己,突如其来的惊喜令竹荫再次泪眼模糊,“爹……”我终于见到你们了。
父亲的眉眼间满是欣喜,但随即欣喜又被自责取代,男子略带哀伤地道歉,“若儿,都怪我,我明知你与几方禹延青梅竹马,却还是要将你许配给……才害得你想不开,割腕自尽,差点与我们阴阳相隔……都怪为父……”
“你也是老糊涂了,明知……算了,若儿醒来就好,其他的以后再说。”母亲嗔怪的说。
竹荫茫然的抬头,“爹,娘,几方禹延是谁?”
母亲瞪大了眼睛,“孩子,你说什么?”
父亲也惊讶了,“你说什么?你不认识几方禹延了?”
“嗯!”
“那你还认不认识小燕?”
“小燕是谁?”
“小燕可是你的贴身丫鬟,从小就和你在一起的啊!这到底怎么回事?”父亲脸上的焦虑一览无余。
母亲皱起了眉头,“刚刚大夫说了没事,会不会是病的严重,失忆了?”母亲摸了摸竹阴的额头,没有发热的迹象。
父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可能,若儿,你还认识谁?”
看着焦虑的爹,娘,几方竹荫突然一阵眩晕,却还是硬撑着回答了问题“爹,娘,我只知道你们是我爹娘,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又是眼前一黑,竹荫昏了过去。
母亲见状,慌了,急忙大喊,“若儿,若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若儿……”
父亲也有些慌神了,但却依然冷静的扶起竹荫,喊来大夫,继续把脉,“她怎么了?”
“脉象看来没有问题,应该是劳累过度导致突然晕厥,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母亲吁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父亲的眉头却还是紧锁,母亲关切的问道,“晋,怎么了?”
“浮沫,若儿她说只记得我们是她爹娘,也就是说她不但不记得别人,也不记得自己的事了,就连自己的身份记忆估计也忘记了!”
“那又怎么样?只要她好好的,其他的不记得也无妨,忘记了的,我等她休息好了再告诉她就好了。忘记了以前的事,对她来说也许更好。她喜欢的几方禹延根本就不爱她,迟早会伤了若儿,既然如此,还不如趁早忘了他!”白浮沫的嘴角浮现一丝悲伤,眼里却依然关怀的望着几方竹荫。
“说的也是,那婚约……”几方石晋终于舒展了眉头。
“唉……若是那王爷真如你说的那样好,就定下来吧!”白浮沫坐在床边,替竹荫盖好被子,轻轻抚摸竹荫熟睡的脸庞,将散落的发丝被在脑后,满是慈爱的望着她,“只要能让我们的女儿幸福就好了。”
“别担心了,我会让女儿幸福的。”几方石晋双手搭在白浮沫的肩上。
温馨的画面渐渐远去,模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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