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沉寂多久,黎嘉莹就如一阵风一样吹了进来。
“流年,你看到新闻了?”她极度紧张不安。
“是你干的?”沈流年斜觑着她,冷静地开口。
“流年,你要相信我,这次真的不是我干的,虽然上次……”
沈流年忽然对上她的眼睛,“还有上次?”
她错开两人交错的目光,急欲辩解:“上次确实是我让人跟踪并拍了照片……”
“而且还寄到我家?”他的语气越来越不善,心里却在暗暗地高兴:你总要为你的任性而为付出点代价。
“我……我只是不能忍受你们如此亲密,我是嫉妒,流年!你知道的,我爱你,从几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她眩然欲涕的模样并未能打动他。
他自旋转座椅中起身,慢慢走至她身边,捧起她的脸,俯视着她的彷徨和脆弱,“嘉莹,我们必须想想,好好想想我们到底适不适合。嗯?”
“流年……”她用恳求的目光望向这个一直求而不得的男人,难道这次她又要失去他了吗,在幸福即将来临的那一刻,就只因为她小小的妒忌之心。他不是都已经许诺娶你了吗,他不是已送出了给自己的订婚戒指吗,如今尽让自己愚蠢的嫉妒毁于一旦,“流年……这次真的不是我!”
她依然选择徒劳得解释,可不是自己又会是谁,那照片的的确确是自己拍的,而如今竟散播到电视上,连她自己辩解起来都觉得无力。
沈流年很是温柔地抹去她脸上挂着的两行泪水:“嘉莹,你听我说,我们的订婚必须暂缓!我需要时间去整理一下,而你也需要重新考虑!”
她明白他决心已定,再纠缠不过更让他反感,唯今只有尽快察出是谁在预谋这件事,她必须要查明真相,还自己清白。
这个冬天很是寒冷,丑闻的喧嚣虽已逐渐沉寂,但沈氏集团却依然受到波及。黎家因为此事不顾黎嘉莹的反对毅然决然地首先提出暂缓订婚,因资金问题,一直倾注了大量财力物力的金地项目最终停止,沈氏的上市股票连日下跌,部分股东开始怨声载道,频频向沈家的掌门人沈继鸣发难,更有人传言,沈氏股价大跌,一时间人心惶惶,沈氏集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其实它比外界预测地更加糟糕,虽然实际掌握公司的是沈继鸣,但随着他年龄的增大,他已逐渐放手给沈流年,公司的实际用作一直都是他在执行。
此次为了金地这个项目,沈氏几乎倾注了它绝大多数的财力,加之有黎家做资金后盾,所以一个十拿九稳的项目就这样因为一个丑闻搁浅,这是所有股东始料未及的,眼看利益受损,他们频频施压沈继鸣,然当他考虑启用公司备用资金救急时却发现公司帐上竟是空的。对此沈流年的解释是已将资金全部投入项目的实施。
整个冬天过去后,沈氏集团依旧未从冰霜中解冻。传言一部分股东已将股份卖给一个神秘的人物,而他所持有的股份已能够迫使沈继鸣让出最大股东的身份。股东纷纷要求召开股东大会,重新选出能够为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的领头人。
股东大会改选的那天,沈继鸣带病坚持出席,他很想见一见那位神秘人物,他想是什么样
的人会在沈氏如此危机的时候大量买入沈氏的股票,而他到底出于何种目的。
大会开始很久了,但却迟迟没有见那个神秘人出现。各个股东对沈继鸣提出质疑,觉得他在丑闻出现后的危机处理能力明显不强,提出了对他的罢免案。最后以绝大多数赞同结束了此项提议。
最后在由谁接替他的问题上出现了不少分歧,有人提议应由持有股份最多者出任,可谁是那个大股东呢,大家纷纷猜测起来。
当沈流年俊逸挺拔且带点不羁的身影推门而入时,谁也没有想到,这次丑闻的主角竟是那个神秘的大股东。沈继鸣则尤为惊讶。
父子俩隔着遥遥的会议圆桌相互凝视,气氛紧绷而尴尬。
望着这个已不再青涩的儿子,沈继鸣似乎一下之间觉得自己老了很多。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的儿子已然已一个对手的身份坐到了自己的对面。他很是不解。
“这些迟早都是你的,你何必大费周章?”
“我只是在拿回属于母亲的东西。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准备把手中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让给急景!你觉得如果妈妈活着,会让她的心血白白送给抢了她丈夫的女人的儿子吗?”
“你和急景都是我的儿子……”
“不!”沈流年抢白到:“妈妈不会承认!”说着他抽出一份文件展开后举到眼前:“这是她的遗嘱,她将属于她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留给了我,而不是你!所以你无权支配属于她的那份,如果你硬要将你剩的仅有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他,那我不干涉!但其他的你想也别想!”
沈继鸣直挺挺倚靠在座椅上,支撑着自己有些颤抖的身体,徐昀死后她所持有的股份很自然地由他继承,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立了遗嘱,她果真是恨他的!虽然她最后的人生几近疯癫,多数时间都在医院度过,但却仍立下遗嘱保护她的儿子。而自己做了什么,甚至都没去看她最后一眼。
不是不曾深爱过的,只是在浮华世间物欲的诱惑下早忘了最初许诺白首不相离的誓言,相爱只一瞬间,而相守一辈子却何以如此艰难,他扪心自问,觉得良心难安。
“我对不住她……”
“哼,一句对不住就能掩饰你们所有的罪过,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你们欠我母亲的我要一样一样讨回来!”
沈流年说着狠绝的话语,脸上却是一脸凄婉:“我倒要看看,如果没有地位,没有金钱,没了名誉,季如兰到底有多爱你!”
俩父子针锋相对,众股东识趣地退出会议厅,诺大的屋子只剩面面相觑的沈氏父子。
沈继鸣重新打量满腹仇恨的大儿子,透过他的身影想起了发妻曾美丽的容颜,有多久不曾想起了,从什么时候开始遗忘的,那份最初的美好,那份曾无比真挚的爱情,那份曾相濡以沫的情爱,如今尽都忘了,是太贪恋现实的美好,抑或太想摆脱以往贫贱磨难的阴影,不管怎样,是他最先背弃了她。如今儿子恨他,他是不该有怨言的,但他还是希望儿子幸福,不要因对他的仇恨一生不幸。
他有些模糊的眼睛望向自己的儿子,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去爱清颜吧,她很适合你!”而后背影踉跄地走出门去。
沈流年跌进座椅中,反复琢磨着沈父离去时留下的话,我爱不爱谁哪用你指手画脚,你一个背信弃义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虽是这样想着安慰自己,但泪还是盈满眼眶,奔涌而出,直到这一刻,最了解他的却是他的父亲,仇恨让他模糊了视线,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幸福,然而他痛恨的父亲却看得明白,就算这样,又如何,难道事已至此他们彼此还有转寰的余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