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下,两个高大的年轻人满脸红光地走出了赌场,兴高采烈,高谈阔论,与他们兴致一样饱满的是他们的钱袋,显然今天手气不错。
他们就是盖伦和嘉文。
“今天我赢了好多,值得庆祝,不如你请我吃烤鱼吧”,盖伦看着路边的烤鱼摊,肥硕的海鱼在炭火的炙烤下滋滋流油,不禁口水直冒。
“就知道吃,吃鱼有什么意思,你应该牵着美女的手去郊外畅游,或者流血流汗地学习战斗,去感受最猛烈的风雨和最新鲜的空气,不过,话说回来,还是没有在这个烟雾缭绕的小房子里掷筛子有趣,所以以后多叫我”,嘉文语重心长地教诲着盖伦。
“滚你妹的,你吃烤鱼不”,浓浓的香气已经让盖伦蠢蠢欲动了。
“我在想啊,假如有一天我不再来这家赌场,这里将会失去多少光辉啊”,嘉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臆想当中,即便曾经以捞铁牛而闻名的工程师怀丙也不可能将他拉出来。
“我请”,盖伦轻轻说道,然后自顾自地走向了烤鱼摊。
“哎呀,吃啊吃啊,本来还说我请的,算了下次吧,给我来五条,多放料,不要辣椒,烤嫩点”,一个人影迅速出现在了盖伦旁边。
拿着一大堆的烤鱼烤肉,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在大街上留下了一连串的吹牛皮声音和竹签。
忽然旁边一阵喧闹吸引了路人们的注意,盖伦和嘉文赶紧凑上前去看热闹,手里的烤鱼也蹭脏了无数人的衣服。
只见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正泉水一般地流着委屈的眼泪,而围着小姑娘的这群人,锦衣华服,金佩玉饰,显然非富即贵。
这些人确实很富贵,而且盖伦基本上都还见过,因为几天前他们刚在元老院打过嘴炮。
这群从各城镇来的豪强贵族们,平时在地方霸道惯了,在都城也没有多少收敛。刚喝完花酒的他们,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很是漂亮的小姑娘,于是二十多个人软硬兼施地要约小姑娘回家喝茶。路边的行人看到此景,也只能感叹一声世风日下,没有人敢于出头,而这些贵族们此时正满脸洋溢着**的笑容,与夕阳交相辉映,完全不理会甚至很是享受路人们鄙视和无奈的目光。
盖伦紧攥拳头,满脸通红,脸上青筋毕现,将一只烤鱼猛地扔在了地上,重重踩上去,妈的,鱼刺卡喉咙太难受了。
盖伦叹了口气,伸手去拉旁边的嘉文,准备离开,天底下有太多事情管不了了,就像喉咙里的鱼刺,明知在那里,却又无可奈何。可没想到的是,满是鱼油的手没有抓住嘉文的袖子,只看到嘉文甩甩袖子走了上去。
“住手”,嘉文一声充满正义的怒吼响彻街头,镇住了这些花花公子们。
这二杆子劲又来了,盖伦摇无奈地摇头,跟上前去。
“小伙子,你是?”,一个叫马格西姆的贵族站了出来,他脸上闪着亮光的青春痘和他的脾气一样猖狂。马格西姆的父亲是著名的莫桑伯爵,他自然见过嘉文,但自己强势的家族背景,以及今天在场的同伴们让他信心如雪山一般高耸,也让他对皇族的起码尊重削减至海平面。
“我是嘉文,德玛西亚尊奉我父为王,我刚才看到有野兽在欺负我的子民”,嘉文义正言辞地说着,却引得面前这群贵族们各种大笑。
“我听说嘉文殿下品行端正,且从不出宫,他怎么可能出现在我们这些野兽呆的地方呢?”马格西姆笑眯眯地说着,眼睛瞥向了一边,说道,“不过您旁边这位盖伦我们倒是认识,听说不仅擅长赌博,还是个战斗天才,是不是呢?”
“小马哥哪里话,我碰巧路过,想不到正好撞见大人送小姑娘回家,让我好生佩服,要不我请各位吃烤鱼”,盖伦笑眯眯地捡起了刚才踩在脚下的烤鱼,不忘瞪嘉文一眼。
“好啊”,马格西姆接过了盖伦递过来的半边烤鱼,给旁边的伙伴们使了一个颜色,一群人随即围了上来,纷纷拿出了各自的武器。
“快走”,盖伦赶紧去拉旁边的嘉文,然而嘉文又一次让盖伦失望了,因为一柄长戟已经出现在了嘉文手中,戟尖骄傲地指向了面前一群不怀好意的人们。
嘉文满脸的狂热,仿佛正在书写一段传奇,而盖伦不停地看着四周,观察着逃跑路线。
战斗已然开始,嘉文手中长戟一记刚猛的横扫,声势犹如猛虎下山,无坚不摧,遗憾的是被所有人敏捷的躲开了,反倒差点抡到正在四处张望的盖伦腰上,吓出盖伦一身冷汗。
这群年轻贵族们,看上去整日声色犬马,狂妄之极,想不到大多数人竟然也是精于格斗,有些人手持法杖,有些人手持长剑,甚至还有一名魔箭手,一齐向盖伦和嘉文发起攻击。
没事别胆大,遇事别胆小,这一直是盖伦的座右铭,既然战斗无可避免,那就只有去享受它了。眼见一柄长剑已向自己眉头劈来,盖伦一把抄起身边摊位上厚厚的案板,保护住了自己。
这是两幅完全相反的战斗场景。
盖伦这边,魔法像雨点一般地向他袭来,长剑从各种刁钻的角度想要吸血,打的盖伦完全不敢抬头。幸亏盖伦身法足够灵活,手中木板足够结实,而且这些贵族们很多都是半拉子,才使得盖伦避免了挂彩。
而一边的嘉文,竟然越打越精神,面对三个贵族小伙的攻击,丝毫不落下风,犹如狮入羊群般追着对手。
“痛快”,嘉文大喊,手中长戟一横,身体腾空飞起,犹如攻城槌一般向前撞去,空气中隐隐传来龙吟声。
“巨龙撞击”,光盾家族的著名战技,依靠身体的瞬间爆发力,用手中的长戟摧毁面前的任何敌人。
遗憾的是,嘉文的方向没掌握好,被对手轻松躲过。紧接着一阵锅碗瓢盆破碎的声音,那是嘉文撞进了旁边的一家厨房。
“用力过猛了,我去”,嘉文从厨房走出来,摘掉顶在头上的一口破锅。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丢人了,嘉文暗咐道,长戟脱手而出,刺向了正面迎上来的小伙。伴随着龙吟虎啸之声,小伙也被吓呆了,什么腾挪躲闪都忘在了一边。很快,一道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只见长戟深深扎在了路边的一棵老柳树上,兀自抖动着尾部,很显然,又刺空了。
嘉文很愤怒,想要将长戟拔出来,努力了几次都未成功,微笑道:“抱歉,让你失望了,容我重来一次”。
为什么和平时练习的感觉不一样呢?嘉文有点失落。
贵族们也很愤怒,他们本没有勇气干掉嘉文,只是想要缠住他,然后迅速解决盖伦,但想不到嘉文这个二愣子攻击竟然如此狠辣,完全是为了索命而来。
怒气冲牛斗,别问我是谁,几个愤怒的贵族手持长剑加入了与嘉文的战斗。
“别留情,快速解决战斗”,马格西姆喊道。
这下换嘉文愤怒了,手中没有了武器,空手接白刃的功夫显然非常危险,这下该怎么办?就在自己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一根羽箭狠狠地刺在了自己的肩上。
盖伦也很愤怒,面对对手暴风雨般的进攻,他的热血在燃烧,他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不能只是躲在木板后面,他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逃跑。
大喊一声,盖伦将手中木板飞了出去,砸倒了五个贵族小伙,也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在一片叫喊中,盖伦终于一只手抓住了嘉文,另一只手拔出了树里的长戟,脚底抹油一般地逃出了包围圈。
“追”,马格西姆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愤怒地叫道。
没跑出多远,盖伦竟然看到了两个同族兄弟,汉克,还有契卡。
“盖伦,族长找你呢,你果然在这”,汉克开心地向盖伦打着招呼,“哎,你跑什么?我保证不告诉你父亲”。
很快数十名手持武器的年轻贵族,携带着滚滚烟尘告诉了汉克为什么盖伦和嘉文跑的如梅花鹿一般。
“契卡,发信号”,汉克边说边抽出了自己背上的法杖,瞬间在面前竖起了一道火墙。旁边的契卡见状,立刻从怀里摸出一支竹管,魔法催动下,一个粉红色的烟雾弹飞入空中,几公里内都能看见,这是卫冕家族成员之间互相联络用的信号弹,用不了多久,附近的人都将会赶过来。
盖伦清楚,即便加入了汉克和契卡两个助力,这架依然打不过,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跑,等待援助。
“快走啊,打不过的”,盖伦大声喊着汉克和契卡,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卫冕家族的人可以倒下,但绝不会逃跑”,汉克骄傲地对着盖伦说道,“这是我们家族的荣耀”。
“你不懂卫冕家族”,契卡说罢给自己加持了一个土系护盾,抄起手中的法杖,竟然冲上去和对手肉搏去了。
盖伦和嘉文什么也说不出来,盖伦比任何人斗知道,卫冕家族这个桂冠,可以说是一个荣耀,也是一个无形的枷锁。因为这个身份,卫冕家族的子弟们必须争强好胜,必须不断去战斗,可以失败,但决不能退缩。也正是这个原因,所有人都对没有任何天分的盖伦嗤之以鼻,对光知道逃避的盖伦冷眼相对。
为了家族荣耀而战,这就是卫冕家族的灵魂,一个被天神祝福的家族,一个被荣耀诅咒的家族。
“愚蠢啊”,盖伦一声长叹,握起拳头返身回去加入战团。
盖伦注意到这些对手完全不像街头混混打架一般一窝蜂乱冲,战士在前,魔法师和弓箭手在后,交替掩护,层次分明,进攻火力连绵不断,而这一切完全是在边上的马格西姆的指挥下进行的。
盖伦让汉克给自己加了一个火焰护盾,契卡又释放了一个岩石装甲,压的盖伦一声闷哼。擒贼先擒王,盖伦猛地一蹬,纵身一跳,闯到了对手阵前,又一个翻滚,将马格西姆压在了身下。而身上的护盾也在对手们的攻击下化为元素离子,消散在了空气中。
盖伦一把抠起了铺在路面的板砖,朝马格西姆的头上拍了下去。伴随着“嘭嘭嘭”的声音响起,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也让火热的战斗暂停了下来,众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心脏跟着砖头的声音跳动着,直到盖伦将手中的板砖拍成了粉末。
“脑袋还真硬”,盖伦愤愤地说道,又抬起脚,重重踩在了马格西姆的手掌上,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传来。
“继续打啊”,盖伦拽着马格西姆的头发,将他拎了起来,面对着面前的数十个人。所有人都被盖伦的狠辣惊呆了,沉默不言,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着。
忽然,清醒过来的马格西姆猛地一拉,从盖伦手中逃脱了出去,盖伦低头看了看,手中一把头发,而旁边的马格西姆脑袋上一片平原。
“我杀了你”,马格西姆捡起一柄断成两截的法杖,一步一步地向盖伦走了过来。他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千人哄万人宠,何曾受过如此欺侮,现在愤怒已经彻底战胜恐惧和理智,让他要不惜一切地想要报仇。他走路一瘸一拐,一只手搭拉着,浑身是血,头发也少了一半,凶狠的表情让他犹如转世修罗,而且是最丑陋的那个。
“除了我谁也不准动卫冕家族一根寒毛”,一枝箭射在了马格西姆的面前,箭尾的羽毛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