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绣球的人皆惋惜哀叹自己的不走运,丢了煮熟的鸭子,看热闹的却更加起劲起来了,因为这是一个无比俊美的男子,身材修长白皙,鼻梁挺得几乎可以挂物,整个人似画中走出来一般的完美。
男子朝曲场叹一笑,“谢了,场叹”,说完,便走向了栏梯。碧一海一看得到绣球的公子长得如此端庄有礼,气质脱俗,喜笑连连,急忙下楼来迎。
叶追寻见男子好像认识曲场叹,急忙道出疑惑,“师尊,你认识那个抢到绣球的公子”
“认识”
“他是谁啊?”
“瑶琴,我今生唯一知己”
“可他都尚未认识过那家小姐,怎么能娶她啊?”
曲场叹的回答刚到嘴边,就只见一个家仆打扮的中年人向他们拱手行礼走过来,“二位公子,我家姑爷有请”
曲场叹点了下头,就跟着家仆走进了庭阁。叶追寻虽有点摸不着头脑,
叶追寻二人跟着家仆走进了这座张灯结彩的庭阁,不禁讶异到,想不到这碧府居然如此之大,在门外虽知碧府家大,可一进来还是忍不住惊讶出声,这里,应该可以住下屋村所有人吧。
家仆将叶追寻与曲场叹领到了上座上坐好,就退了下去了。叶追寻环视了一圈布置的特别喜庆的大堂,微笑的看着堂上不多的宾客,心想,到底是怎样的大家闺秀呢,居然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而且貌似碧家老爷很疼她,几乎不怎么让她出门,居然连宾客们都有些不知道碧家小姐的样貌,呵,肯定是异常的貌美如花,沉鱼落雁吧。又想起了先前御风而来,潇洒夺球的瑶琴,急忙将视线移向他。惊鸿一瞥,望着一身喜衣的瑶琴,叶追寻不由赞叹出声,“真是玉树临风啊,怎么会长得这般好看呢”
曲场叹见叶追寻对瑶琴的样貌入了迷,自己也鬼迷心窍的拿下了头上的幂罗,事后才发现自己的较真,眸色不由一深,曲场叹啊曲场叹,你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啊。
因着曲场叹美如冠玉,看杀正玠的样貌,大堂不由得开始小小骚动起来。不一会儿,鞭炮礼花齐鸣,一个清纯客人的小丫头搀扶这一个穿着喜服的女子姗姗走来。
叶追寻瞪大了眼睛望了望这一坨,哦,不,是一个,这一个新娘,这么会这么胖,简直超出了叶追寻的想象太多太多。在叶追寻的想象里,这碧家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的小姐可是行动如弱柳扶风,胜比西子的大家闺秀啊,怎么会呢。
突然替碧家小姐担忧起来,万一这瑶琴觉得碧家小姐太胖不要她了怎么办啊。转头看向一脸如湖水般波澜不惊的曲场叹,师尊难道一点儿也不惊讶吗?视线再转向瑶琴,只见朗眉舒目,风度翩翩的从丫鬟手中接过碧家小姐的手,满脸荡漾着一种失而复得,此生无憾的微笑,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嫌弃之意。
而后,堂前的碧家高堂就示意一旁等候的傧相开始,傧相弯腰行礼之后,喊出,“吉时到,一拜天地”
瑶琴牵着碧家小姐小心翼翼的跪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太胖,头上戴的与身上挂的东西太多,碧家小姐几次站不稳,都被瑶琴沉稳的扶住了。得知眼前这位丰神俊朗的新郎居然如此喜欢这碧家胖小姐,令得一旁无论是成婚的还是未婚的女子个个手扯着手巾发泄着自己的羡慕嫉妒之意。
叶追寻看着这暖心的一幕,不由心口一暖,嘴角也上扬了起来。突然就想起岚铛与莫适,不知他们现在在另一世界过得可还好?还是已轮回转世,被贪玩的童子打乱分隔一方,他们的心是否还会再被牵绊在一起……
拜完堂之后,瑶琴就与碧家小姐一起走进了后堂。叶追寻和曲场叹也被安排着去到了后堂,在一个水亭中等待着瑶琴。叶追寻或是因为先前吃了太多,或是因为心中有些郁闷,望着甜滋滋的糕点一点胃口也没有,软绵绵的趴在石栏上,无精打采。
曲场叹看了看无精打采的叶追寻,起身从石凳上坐了起来,右手后背,风度翩翩的站立在叶追寻身旁不远处,望着水中倒映的碧府夜景,一语不发。四周静谧美好,在如此良辰之下,夜风惊艳的插进一脚,温柔的从曲场叹的耳际,发间丝滑而过,恋恋不舍的轻扯起曲场叹的衫摆,忽而又失落的放下。
叶追寻望着曲场叹好看的侧脸,忽然觉得幸福扑面而来,是啊,我还计较什么呢,能做师尊的弟子已经用尽了此生的幸运了,我为何还自私的想要更多呢,我只要能陪在师尊身边就好,只要师尊不赶我离开就好。
瑶琴带着碧姗姗从弯弯曲曲的水上长廊走了过来,面带旭日东升般的微笑,身轻如燕,气宇轩昂。
叶追寻看着竭力躲在瑶琴身后,却怎么也藏不住的碧姗姗,嘴角上扬,这碧家小姐可真有意思。
只见瑶琴向碧姗姗低头说了些什么,碧姗姗才没有那么拘谨,却还是不敢抬起头来,整个人像犯了错被夫子训斥无助的小孩子一样,纯洁可爱。
瑶琴微笑道,“场叹,谢谢你们来参加我与姗姗的婚宴”,忽而又转头望向叶追寻,“你想必就是场叹的那个小徒弟吧,对你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灵气逼人啊”
叶追寻急忙上前行礼,“叶追寻,拜见瑶琴前辈”
瑶琴摆摆手,“无需多礼……姗姗,这位是我此生挚交,曲场叹”
碧姗姗只是抬起了眼眸,胆怯的瞥了一眼眼前的这个比瑶琴相貌还胜一筹的男子,不由惊呆了,愣愣的抬起了头来,“你……你好,我是碧姗姗”,一旁的瑶琴看似有些不乐,却依旧云淡风轻地出声道,“好看吧,比我这个相公还要胜一筹吧”
碧姗姗没有望着瑶琴,赞同的点了点头,根本移不开看向曲场叹的视线。瑶琴这才彻底克制不住的爆发道,“还看,眼珠子都快要出来了,真是的,当我是空气吗……”
碧姗姗一看,瑶琴生气了,急忙地低下头,望着瑶琴讨好般的微笑,将满脸的麻花展示在瑶琴面前,“不,不,不看了,再也不敢看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叶追寻看了看曲场叹,师尊貌似也有些尴尬啊,呵呵,师尊又害羞咯。
碧姗姗得知身着男装的叶追寻竟是女儿身,一会儿就跟叶追寻熟络了起来,带着叶追寻看这看那。
此刻,叶追寻正惊叹着望着水下的鱼群嬉戏游玩,满口赞叹,“哇,哇,这里也有,那边……那边更多,天啊,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多这么好看的鱼诶”
“那边还有更多,而已好有几只千年乌龟,要不,我领你去看看”,碧姗姗笑道。
“好啊,好啊”
二人就紧牵着小手,望长廊另一头跑去,留下曲场叹和瑶琴在这水亭之中。
瑶琴微笑着望着见面不到一小时就熟络起来的两人,朗声道,“以前虽很少听你提及叶追寻,今日一见,果然,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啊,怪不得你场叹会为她情窦初开呢”
曲场叹沉默不语着,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的嘬饮着。瑶琴见自己口误不小心揭了曲场叹心头的伤疤,便不再提起,拿起茶壶,为曲场叹添茶。
“我原以为你不会来了”,曲场叹面色平静道。
瑶琴低头笑了笑,“躲得过千劫万难,可就是躲不过这情之一字啊”
“你与鸾凤乃三生情缘,她今已是第三生,前二世你们二人曲折多舛,如今修得正果,不亦是美事一桩吗”
“我命数将尽,只怕会辜负了她”
“多久?”
“最长也不过十年”
二人突然都沉默了下来,周围,只余馥郁茶香。
曲场叹眼眸下沉,好一会儿才出声道,“人生,要得不过心安二字而已,你非神非仙,何必眷顾太多”
瑶琴望着曲场叹,突然苦笑道,“你深明大义,为何自己深陷泥淖而不愿放手一搏。你说,人生不过求得一心安而已,难道,这二字于你就无意吗”
“我曲场叹此生注定与爱无缘。我肩上责任太多,偌大的天下,偌大的陌缕,我已守护千年,早已习惯承担它们的重量,割不完,斩不断。况且,它们于我不是煎熬,爱于我才是煎熬。我认命,可你不同……”
瑶琴急忙隐藏起了自己的感伤,突然大笑了起来,“今日是我大喜之日,让我们且抛开世俗杂念,醉心音乐……出剑吧,曲场叹”说完,飞身一出,立于湖面之上,双手一抚,神器瑶琴便出现在他手下,盘腿而坐立在水上,乐器瑶琴也应势掉落在瑶琴腿上,抹挑勾剔,打摘劈托,阵阵如流水般的乐章传来,琴若金石,泠泠涓媛,绕梁余凤,琅似游龙。
只见桌上的善蘅像感应到了乐曲似的,冲出了剑鞘,在空中晃了一周停在了曲场叹的手中。曲场叹嘴角上扬,迎着风,发丝飘逸飞扬,身如柳叶般的降落在湖面之上,又飞身一跃,在空中侧身旋转了几周,手执善蘅,三步并作一步,在空中舞动了起来。
瑶琴见此,加快了抹挑,使得琴音如决堤而下的黄河之水,喘急而豪情万丈。曲场叹也加快了剑章,随手用剑在水面一挑,水珠如鲤跃龙门般脱群而出,静止在空中,任由曲场叹踩着它们飞跃在空中舞动着青剑。
叶追寻不由得被琴声吸引,望着远处湖面之上的两人,一文一武,翩翩立于湖面之上,如日月同存于一片天空,足令得山河动容失色。叶追寻视线早已离不开曲场叹的身影了,只见他剑若霜雪,周身银辉。虽是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势态,却是丝毫无损他温润如玉的气质。就像是最安谧的一湖水,清风拂过的刹那,却只是愈发的清姿卓然,风月静好。衣袂翩跹,足不沾尘,轻若游云,脑海中突然浮现一首诗歌: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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