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去你家?”蜂屋莲司低低的哈出了一口气,沙哑的声线里满是**,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小泽央地鬓角,让人无法拒绝。
小泽央从方才地缱绻中缓过劲来,懒洋洋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看好戏轻佻的吹了几声口哨的陌生人,晃了晃腿,“嗯?”
“怎么?”年轻人似乎对于她没有顺其自然应下来有点不满,挑了挑眉。
“让我考虑一下。”小泽央被他灼热的鼻息挑拨得有些不耐,偏着头往后挪了挪,躲开了对方过于频繁的肢体接触,“最近没怎么回千代田,那个女人说不定又要不满了。”
蜂屋莲司对小泽央口中的“女人”不置可否,只是伸手拦住了对方后仰的趋势,直接开口否决,“那就明天回去,今天陪我。”
男人寡淡的表情和言语里毫不掩饰的任性让小泽央笑出了声,女人单手撑着桌沿,伸出另外一只手,点了点他的眉心,最后支起身子在他的额头上轻飘飘地落下一吻。
“好。”
就在她正欲从他怀中退出之时,小泽央的笑容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唤打断了。
“央——”
嘈杂的台球厅里,这一声叫唤并不大,短短的穿过空气,又迅速消弭在桌球撞击和客人的谈笑里,却足以让当事人听见。
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引得涟漪一圈圈的扩散开来。
小泽央停顿了片刻,偏过头望向男人身后五六米开外的一群人,挑了挑眉,刚想后仰拉开一点和蜂屋太过贴近的距离,却被腰上的手无声地阻止了。
蜂屋莲司在男人声音响起后同样侧过头望向了身后。
“阿拉,崎岁,速人,佳智子,龟贺,好巧啊。”小泽央笑眯眯的和不远处的友人打了个招呼,毫无长期未见的生疏和隔阂感,女人嘴角的笑容完美无缺,目光从他们几个人的面庞上一一滑过,最后落在人群里沉默站在偏后方面容平静如水的女人身上。
“还有柳奈,好久不见了。”
一片静默。
对面的友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扫了几遍,却依旧没有以前头碰的热情和熟稔。
“大家怎么了?不是来玩的吗,怎么这么生疏?”女人恍若未知一般,口气自然。
友人们一时有些尴尬,思及柳奈和小泽央之事,不知该如何是好,反倒是闲院柳奈先打头,将僵着的气氛打破了,女人点了点头,目光和小泽央对上,毫不闪躲,“好久不见了,央。”
身旁的男男女女见她仿佛不甚在意,便也纷纷和小泽央打了个招呼,算是将方才的尴尬揭过。两人的纠葛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有些人甚至参与过他们恋情的促成,既然他俩并不打算说什么,他人也不好再提。
话虽如此,闲院柳奈的目光却直白冷淡,久久不移开,那目光里潜藏着的冷郁和莫测却让小泽央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
就在她准备提醒之时,身侧的男人状似不经意地动了动身子,高挑的身子轻松地将闲院柳奈的目光挡了回去。
女人原本慢慢紧绷起来的那根弦被蜂屋莲司可爱的小动作逗得瞬间松了下来,眼眸里满是笑意。
“央,这位是——?”虽然方才见到过两人亲昵的姿态,心底早有猜测,却依旧被女人身旁身形高挑的男子的小动作吸引了注意,岐岁犹豫了一下,开口询问道。
喂喂喂,他身上穿着的是高中生的秋季针织校服吧?
开什么玩笑。
“他啊——”小泽央的目光落在站在身旁沉默着的面无表情的蜂屋,调皮的伸手摸了摸对方蓬松的发顶,“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的男友啊。”
腰上的有些僵硬的力道松了下来,改成了较为随意的搭在腰间。小泽阳直白地承认显然取悦到了男人,虽然年轻人现在依旧板着一张脸站在她身畔,她却能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愉悦。
小泽央垂下眼望了他一眼,拍了拍他头顶。
傲娇鬼。
原本游离在他们之外的男人似乎才反应过来,一手扶着球杆,一手虚揽着此刻坐在台球桌上的女人,微微侧过身,姿态完美而又带着一丝傲慢,他朝不远处的人们礼貌的勾起唇,微微一笑,尚未完全定型的眉眼英俊带着些许的锋利,很是疏远。
“蜂屋莲司。”他朝他们点了点头,报出了自己名字。
众人一时间哑口无言,望着两人亲昵互动,勉强的朝他回以一笑,纷纷自报了姓名,准备换个话题,却被身声音突然间大起来的男人打断。
“蜂屋莲司——?”男人顿了顿,目光渐渐犀利起来,从对面的男人身上转到了小泽央身上,“央,这个蜂屋莲司,就是在涉谷很有名气的蜂屋?”
小泽央顿了顿,望了速人身侧的岐岁,“是吗,原来岐岁没有告诉你啊,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呢,速人。”
“没错,就是那所知道的那个蜂屋莲司。”女人将腰间的手拉了下来,轻巧地从台球桌上跳了下来,轻巧地落在男人身侧,正过身子,不甚在意的与他对视,“怎么了?”
女人毫不遮掩的直白让速人一时难以接受。思及大家一起相处愉快的过去,以及曾经被心爱女人劈腿的经历,速人心底对如今日渐开始崩坏的朋友圈的茫然无措如同被一把邪火点燃,猛地窜了起来,变成了越来越烈的怒火。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速人眯起眼,上前迈了半步,两手握拳攥得死紧。
“没有。”小泽央的笑容在对方逼问的口气中淡了下来,表情平淡。
速人冷笑了一声,“小泽央,我还记得曾经我在酒吧买醉,你来安慰我,让我撬他的墙角,那么现在你这算什么?身体力行,用自身行动来给我示范什么叫撬墙角?”
他怒火烧得如此突然,一时间众人皆未反应过来。
“小泽央你到底在搞什么?”速人的目光如刀,表情不同往日的嬉笑调侃,满是冰寒,“你说你母亲让你回公司实习,很忙,那好我们一群人都顺着你,平时都不怎么找你,唯恐怕你太忙被你母亲怪罪。”
“结果你呢?当初要和柳奈要在一起的也是你,我们那时候劝你好好考虑,毕竟大家都是朋友。你呢?嘴上答应着好好好,却毫不在意。如今和柳奈分手,你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你有喜欢过她吗?你分明知道柳奈对你的感情的吧?你知道你去东京的那段时间里,柳奈每天都郁郁寡欢,她每天反复刷着你的动态,可是你呢?一个电话也没有。”
“你在东京逍遥快活,多棒啊,大家族的女儿,前途无量,新的生活新的开始新的社交圈。你有想到过我们吗?有主动联系我们说要好好聚聚联系一下吗?现在拉着这个蜂屋莲司说是你的男朋友,你和柳奈分手才多久,你换对象的时间也太快了吧?”
蜂屋莲司原本面无表情的面庞因为他的一大段炮轰渐渐阴郁起来,他拧起眉,牵过女人的手,将原本双手抱臂眼神漠然的小泽央拉到身后,目光不善的盯着男人,“够了,闭嘴。”
速人一口气连说了一大段,终于停了下来。他盯着站在对面被蜂屋莲司挡在身后露出半张侧脸的小泽央,眼眶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什么原因,微微泛红,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质问她——
“你把柳奈当成什么了?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原本勉强的气氛因为这一大段质问一下子迅速转冷,仿佛一层无形的隔膜,将桌球厅里的喧嚣隔阂在外,众人面色都不是很好。
“速人,够了别说了。”岐岁拦过他的肩,欲将情绪激动到不禁往前迈了好几步的速人拉回来,却被他一个转身甩开。
“凭什么不让我说?这些都是她做的事情,难道我说错了吗?难道她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够了。”闲院柳奈终于开口,伸手扯住了速人袖口,成功让从激动的状态中挣脱了出来,顿时全场静默,众人目光皆落在她的身上。
“央和我……”她抓着速人袖口的手紧了紧,终于慢慢抬起来,“已经分手了。而且,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是走不到最后的。”
她的目光和小泽央相接,曾经钟爱妩媚艳丽妆面的双眸如今素淡干净,眸光里却满是雾气。闲院柳奈深吸了一口,朝小泽央微微一笑。
“你也知道的,对吗,央?”
小泽央终于转过头,与她无言的对视了许久,终于转开目光,女人吸了口气,微微颔首,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天花板上,不再看眼前一众曾经的友人。
“抱歉,柳奈。”她顿了顿,将蜂屋不知何时与她交握的指尖收紧,仿佛在汲取什么力量一般,良久才开口,“速人,我没什么可说的,抱歉了大家。再见。”
她微微欠身,站在男人斜后方,朝他们郑重地弯下腰,接过男人朝她递过来的大衣,随着男人的步伐,在大家沉默地注视中,踏着精致的高跟鞋,消失在了门口。
大概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毕竟,迟早要背道而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