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处走,阻止两人前进脚步的琴声也越来越激烈。显然弹琴的人意识到有人要踏入这里,而把琴声当做武器,一声一声的压迫着他们。
千律皱起了眉,身旁的枝叶被呼啸而来的琴声吹得沙沙作响。严逝然则闭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估计是不明白千律为什么偏要来树林。
月色皎洁,几颗闪烁的光点在夜空中漂泊。抬眼望去,深沉而寂寞。却远离喧嚣,恍若隔世。
这段路似乎非常远。明明短短的距离却变得有如一个世纪也无法走完般。
“千律,你不感觉这里很压抑吗?而且,远看的时候,这片林子也没有这么大啊。我们可是已经兜兜转转很久了耶。”严逝然一直紧跟着千律,一边还不满地朝他抱怨着,实在是完全不能理解他要干什么。
千律:“……闭嘴。”他只是觉得树林中的这股气息很熟悉,想要一探究竟而已。当然,对于某个一根筋的人,他是懒得再去理会了。
一抬手,千律很轻易地破解了障眼法,还顺手毁了一个精心布置的结界。虽然看上去貌似有点不太礼貌的说。
障眼法已破,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林子的中央。一路畅通无阻。
“你们是谁?!竟敢擅自打扰我家主人练琴!”才一着地,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气直冲过来,接着一个男子举着一把锋利的剑朝他们飞来。嗯,剑的末端当然是指向千律。
而略一撇眼,引入眼帘的则是一棵高大的树下,枝叶垂下来。一轮满月镶嵌在黑曜石般的天空中,而下面是一位身着白袍的少年,坐在古筝前,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动。只见他略低下头,遮住了眸中的流光溢彩。但是,也不难看出,这位少年也生得很是清秀。只是长发微垂,遮住了面容。让人好奇,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子?
似是听到了动静,少年抬眸:“怎么了?”只是惊鸿一瞥,千律就肯定自己认识他。排山倒海的熟悉感就像失了重般朝心口涌来,而少年的面孔更让他加重了这个感觉。荏年渺!
“少主,这两个人竟然闯入林子,属下……”男子回过神来,单膝跪于地。
“!”少年看向他们,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又恢复平静。不过,个多事的家伙逮得清清楚楚。
“嘿,还少主呢。有什么资格这样指责人!”呃,貌似严逝然也忘了自己也是打扰别人的‘罪魁祸首’吧?突然有种无语的感觉。
“逝然!”千律看不下去了,出口喝道。“荏公子吧?恕我们刚才打扰你了,只是听琴音感兴趣,慕名前来。”
“呵,原来如此。没关系,子越也太口无择言了。在下荏年渺,敢问先生该如何称呼?”少年起身,略倾身,施了一个优雅的礼。而千律的嘴角则浮上一抹笑。果然是他!怪不得那日,竟觉得此人有点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般。如今再这么一确认,嗯,的确是他。
“墨千律。他是严逝然。”言简意赅地解释完,少年一怔,敛神掩饰自己的情绪,邀请他们坐下一同品茶。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反应尽被千律收进眼底,眸中都盛满了清浅笑意。
上好的茶发出淡淡的清香,迷了人的心。茶中像盛满了月光,星星点点,舌尖都沾上了月光的气息。辗转反复,入口处都是一片清爽。果真是茶中的上等品,人间少有的极品。感觉整个人都浸在月光中,享受着月光的恩赐。
“呜,这是?”严逝然放下杯子,带着困惑地盯着荏年渺。这种茶的工艺简直就是只有天界才可能制作出来的,怎么一个小小的凡人居然拥有的呢?实在是太让人怀疑,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何许人。
少年只笑不语,仔细一看,他的瞳孔中却倒映着杯身的影子,让人心动。
“莫非?月光杯?!”严逝然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握着杯子,满脸的惊讶和不可思议,显然没料到。
“不是的,月光杯只有两只,我只是把它发酵好,倒入各个杯子中罢了。不然,如果真的用月光杯饮茶,味道会更不一般。况且,月光杯是用来酿酒的,味道甘醇。”荏年渺有趣地望着严逝然,轻轻转动手上的茶杯,带着邪魅的光环。
千律则静静地仰头望月,举着茶杯。
“你叫千律是吗?我想和你聊聊。”身后传来少年低沉的话语,缓缓飘入耳中,悦耳动听。
千律起身,率先踏入树林。
“你不感到疑惑吗?我还以为你应该吃惊才对。”少年问道,似乎是早料到了千律的平时作风,他还是平静地笑着。
千律转身,“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落尘司命?从舒服的天界生活,到人间来过日子,真是悠闲。”令人吃惊的是,眼前这位少年竟是落尘司命!与严逝然饮酒,酒醉之时把幽檀月打下人间的司命!
“哈,不愧是离碧上神,什么也瞒不过您的眼睛啊。”落尘的身子一僵,随即无奈地摇摇头。对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人物,想瞒天过海是不可能的事。而且,他可不止是上神这个身份啊,实在是完全得罪不起的人。
“是吗?你,是为她的事而来的吧?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关心一个人,看来真是对她情意深重。居然肯为她追到这里。”千律看着夜空,缓缓开口,语气里满是寂静。“更令人不解的是,你明知道她不是你要找的人,却依旧把她照顾得很好。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了。”
“……”落尘垂下脑袋,懊恼地看着千律,许久无言。他其实很早就明白,自己的爱永远都不会传达到她的心上。但是,想努力搏一把,虽然结果,会令人很失望。只是,她的眼睛……像极了她。大概也是从心底里,把那个小雏菊当做自己的心上人,想要这样陪着她一辈子,补偿自己对她的爱恋。明明知道的……突然间,落尘有一瞬间恍惚,那个温柔的少女带着微笑,把自己的思绪引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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