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瓷》 第30章 准备

    皇帝闻言沉默了一会，微微蹙眉似有不愿。

    皇后瞧了一眼他的脸色，含笑道：“若是皇上觉得不妥，那就算了。臣妾只是想，今年是梅妃过世的第三年，想在清明茶宴上好好祭奠她一番。玉鍚壶乃是她的心爱之物，也象征了梅妃的身份。想这天下间再也无人能做出玉鍚壶那么珍奇的瓷器，它可是为我朝的一颗明珠。”

    皇上听了这话，琢磨许久，终是点头道：“皇后有心，既然如此，那就拿去在清明茶宴上展示。”

    皇后心中喜悦，轻问道：“那何时让臣妾拿去好好打理一番。说来，臣妾还没仔细瞧过那玉鍚壶呢！”

    皇上闻言没有做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然后捋了捋明黄的袍子，吩咐道：“张盛，去把玉鍚壶拿来。”

    张盛行礼，“是，皇上。”

    过了一会，张盛捧着一个用珠宝镶嵌精致的木匣子过来，然后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皇上眼前的桌子上。

    皇后见此满是欣赏地赞道：“瞧这木匣子都这么精致。”

    皇帝眼睛里闪过一丝忧伤，没有回皇后的话，慢慢打开盒子，然后从里边拿出一盏质地如玉、荧光透亮的茶杯。

    皇后见状微微一惊，还不等皇后问话，只听皇帝道：“这是玉鍚壶所配的唯一一盏茶杯，皇后先看看这个，玉鍚壶朕也许久未去取了，在长生殿里放着，现在不方便去取。”

    皇后闻言闪了一下神色，皇上果然还是不愿意把玉鍚壶拿出来，心中无奈，只好笑道：“臣妾能看到这个已经知足，皇上有心，保存的这么好，回去臣妾就让工匠去做几款精致的摆台，清明茶宴的时候好好展示一番。”

    “嗯！”皇上应了一声，把茶杯重新放回木匣子里，让张盛收好。

    看完瓷器，皇后让人把拿去温的鱼滑羹端上来，含笑道：“皇上，来尝尝这个，臣妾亲手做的，这几日辰儿一直闹着吃，还说这是皇上最喜欢吃的羹，盼着什么时候能跟皇上一起用呢！”

    皇帝接过她手里的汤碗，喝了一口里边的汤，赞道：“味道还跟以前一样，就是这次醋放的有点多，仔细品品还有点辣。不知皇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口味？”

    皇后闻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次配料和以往一样，无论是从取材还是火候上都没有一点差错，怎么会突然变了味道？

    皇上见她愣神，把碗放到桌子上，起身道：“皇后好像没有以前聪明了。今天上朝的时候乔太傅还说太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把太尉的儿子袁成诀调到了尚书省，有意提拔他做吏部侍郎。当年太尉对先帝有救命之恩，朕念及恩情，直到现在还让他稳稳当当地做着太尉一职。但是太尉糊涂，宁死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民谚王，为了给民谚王一个说话，朕曾下令，袁家后代永远都不得官职七品以上。如今太师特意举荐袁成诀做吏部侍郎，不知所为何意？”

    皇后听闻心中一紧，这才恍悟原来是父亲在朝堂有事惹怒了皇上。微拢面容，行礼道：“皇上息怒，家父年岁已高，许是一时糊涂才说下此话。既然皇上下过令，我想爹爹定然不会忤逆圣旨。皇上别太放在心上。”

    皇上面色冰冷，沉声道：“年岁已高，是不是该告老还乡了？”

    皇后一口气堵在胸口，张了张嘴硬是没有回上话来。

    皇帝一甩衣袖，转身向殿外走去，边走边道：“朕累了，先行回去休息，皇后好生反思。”

    皇后急忙行了一礼，“臣妾恭送皇上，皇上慢走！”

    皇上走了以后，丰娥上前扶住面色不佳的皇后，小声道：“娘娘！您没事吧？奴婢让人被轿抬您回清宁宫。”

    皇后怅然叹气，揉了揉眉心道：“你去让人到太师府通报我父亲，一定让他万事小心。乔太傅已经等不及了，千万不能让父亲败他手中。还有乔贵妃那个贱人，本宫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拉下台。”

    丰娥急忙行礼：“是娘娘，奴婢这就差人去办！”

    皇后望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太监，轻声问道：“师傅刚才可是见到那玉鍚壶的茶杯了？皇上防心太重，直到现在都不肯把那玉鍚壶拿出来给人看。不知师傅能否仿造出那种瓷器？”

    假扮太监的陶瓷师父刘成急忙给皇后行了一礼，回道：“回娘娘，刚才臣仔细瞧了瞧，此乃为龙泉青瓷，釉色青如玉、明如镜、声如磬，乃被誉为瓷苑的一颗明珠。龙泉青瓷至今为止烧出这般成色的少之又少，况且这种瓷器只在几十年前出现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不见。臣制瓷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漂亮的瓷器。若是仿造也不无可能，只怕配料不够齐全。”

    皇后静静思索片刻，道：“看来这瓷器确实特殊，师傅放心，你只管研制便是，回头研制出来，把成品配料烧制过程都给本宫一份，届时本宫绝对不会亏待你。”

    刘成行礼感激道：“多谢皇后娘娘，臣一定会竭尽全力完成。”

    夜晚，柳瓷儿与采荷会和后一路向尚食局里走去，二人一路躲避着巡夜的侍卫，等到了尚瓷局的院门外时，采荷还是忍不住问道：“瓷儿姐姐，你要蓼叶水做什么？”

    柳瓷儿一边四下寻望，一边回道：“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你之前在尚食局当差，应该对里边的设施很是熟悉，你只管帮我找到负责采买的公公就行。”

    既然柳瓷儿不愿意多说，采荷也不敢多问，轻声道：“好！一切都听姐姐的。”

    柳瓷儿点点头，从腰间取出一把银子，塞到她手里，道：“尚食局里的人对你应该都很熟悉，这些银子你拿着，遇到麻烦事，机灵一点，等会我们进去的时候，你就说来看看尚工局的赵宫人托人买的东西有没有到。”

    “好！”采荷把银子塞进袖口里，然后拉着柳瓷儿向上尚食局的院里的走去。

    守门的侍卫见到采荷后蹙眉思索了一会，然后问道：“这么晚了，采荷姑娘怎么来了？你不是已经分到尚瓷局里当差了吗？”

    采荷在尚食局里当了六年的差，虽然跟这些侍卫不是太熟，但是每日出出进进地也都认识。

    采荷给他们二人行了一礼，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些银子塞到二位侍卫的手中，含笑道：“两位大哥辛苦了，采荷今日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采荷说着，拉柳瓷儿上前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个乡下姐妹，在尚工局里当差，尚工局的赵姑姑前些日子拖咱们尚食局里买了一些东西，这不今个让她过来取。我也许久未来尚食局看看了，于是就与她一道过来。”

    两位侍卫闻言望了一眼柳瓷儿，柳瓷儿上前盈盈一礼，然后掏出一些银子塞到两位侍卫手中，含笑道：“两位大哥辛苦了。”

    侍卫把银子收起，面上多了些笑容，道：“既然都是自己人，二位姑娘请进。”

    柳瓷儿与采荷又给他们二人行了一礼，这便悄悄地进了尚食局。

    进去以后，采荷先是到宫女的宿院找了她之前的好姐妹，然后托那位好姐妹去把现在负责采买的公公找来。

    小公公年纪不大，一看就是上任不久，见到她们也比较和善。

    柳瓷儿与采荷均是塞给他一些银子，然后询问了一些蓼叶的事情。

    公公听闻有些疑惑：“不知二位姑娘要这些蓼叶做什么？”

    柳瓷儿轻笑一声回道：“也没什么大事，最近尚工局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不少野猫，赶都赶不走。公公也知道我们有时候做的衣服都是给娘娘们穿的，那些绸缎都很精贵，就害怕那些野猫跑过去给糟蹋了，如此掉脑袋的大事可是急坏了我们。我听说民间有个法子，用蓼叶熬出来的水可以驱赶野猫，于是就过来问公公借点。大家当值都不容易，这些野猫也不是人为的事情，若真是糟蹋了主子们的衣裳，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当不起。所以奴婢就麻烦公公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也请公公不要声张。”

    公公琢磨了一会，似乎有些为难。

    柳瓷儿见状，急忙又塞给他一些银子，道：“公公一看就很人善，以后尚工局里托人买东西就找你了，到时候肯定不会亏待了公公。”

    公公望了一眼手中的银子，悄悄地塞回袖子里，然后笑道：“两位姑娘也是为了主子们着想，我们做奴才的，自然也要为主子着想，这不算什么大事，姑娘们且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们取。”

    见他答应，柳瓷儿急忙行礼道：“多谢公公。”

    公公淡淡一笑，颔首回了一礼，然后就去给她们取蓼叶。

    过了一会，公公果然捧了一把蓼叶过来，柳瓷儿接过蓼叶，给他行了一礼，然后就和采荷出了尚瓷局。

    转眼又过了四五日，明天就是清明茶宴了，这日夜里，赵宫人来看柳瓷儿，并且还带来了一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