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家与天下第一商顾氏联姻,顾覃青唯一的妹妹顾挽妆和夜家嫡次子夜煜的婚事也在晚宴之后被敲定。夜、顾两家原本就是世交,夜煜和顾挽妆虽说不上是青梅竹马,也算是熟稔,怎么看都算是一桩美事。因为夜昔和兰婳音的婚事无疾而终,夜家只好另觅盟友。
然而事实却是这样的:
姽婳深夜离开万花楼,临别前花玥盈给了她一块金牌;作为回报,兰婳音允了她三个要求。随后,便动身连夜赶赴渝州。
夜昔经过晚宴之后,心下觉得那个紫衣妖孽十分古怪,于是立即派了手下的影卫去秘密追查;另一方面,在成功破坏了夜、兰两家的联姻之后,夜远深感同盟的必要性,最后视线落在了大烟财力最为雄厚的顾氏身上。
由于当事人名望之大,夜煜大婚的消息如同一阵狂风席卷全城,一日之内,沧州城的大街小巷老弱妇孺,皆是在对这桩婚事津津乐道,却不知多少深闺佳人为此柔肠寸断。夜家那两兄弟,撇开家世不谈,光是凭那万中无一的好相貌就不知成了多少女子的梦里人。不过,侯府大婚,倒是刺激了沧州城书画业的繁荣。
媒妁为凭,文书为据,这个消息对于所有女子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之前书画店里也贩售名人字画,除却那几人的画像,其余全部滞销;此番夜煜和顾挽妆的婚讯一出,夜煜的画像在市面上卖得几近脱销断货,店家不得不紧急追加订单。
所有人对这桩婚事的关注度简直超乎想象,相信过不了多久,这阵风就会吹到京城。
、017京华倦容1
三日后
渝州定乾军军营。
逸王率军及时赶到,支援旧部,但是战况惨烈异常,烟军伤亡很大,这里看起来就像是是刚刚经历一场“大屠杀”,目之所及不是缺了胳膊断条腿的,就是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的。兰婳音弓着身子进入帐幔,各种汗臭、腐臭、混杂着血腥之气充斥鼻腔,直逼她的天灵盖。她拼死捂住口鼻,不让自己翻腾的胃酸再往上泛。
“喂,你小子怎么到这儿来了快跟我到伙房去”满脸横肉刀疤刘一手提溜起缩在重伤士兵营帐里的兰婳音,大步流星地走到另一个营帐里。
“文书看你小子弱,才把你安到伙房里来。老子告诉你,我们伙三帐可是掌控着全营最好的伙帐,也不知道你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了,居然能投到老子手底下”大个子一路骂骂咧咧,遇上了军营里有些军衔的“上级”还得点头哈腰,可怜兰婳音也不得不连带着歪头,时不时呈“小鸡啄米”状,本就有些贫血的她此刻更是晕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见着谁都有三四五个影
好不容易熬到脚沾地,兰婳音扬起一张蜡黄的脸朝着刀疤刘愣笑,“刘哥,小弟三旺,以后就有劳大哥照顾了。”
“叫老子伙头。”刀疤刘一扬手,蒲扇大的手重重拍上她的后脑勺,油腻的脸上肥肉一颤一颤,延伸到耳际的刀疤横贯两片猪肠唇,这一笑看得她心里直哆嗦。
“是,是”兰婳音疼得龇牙咧嘴,两条稀疏的眉毛纠结在一起,丑的很诡异。没错,这是花玥盈的“独家珍藏”,临走前一晚,兰婳音顺手拿了她柜子里五张人皮面具以备不时之需,此刻他脸上戴的正是这其中最平凡的一张。
或许是他们闹腾的动静太大,一群高头大马的汉子匆匆聚集起来起哄,“伙头,这小子谁啊,弱的跟病鸡似的。文书最近怎么老爱干好事”
“就是~老三,你瞧瞧那小子细胳膊细腿的,颠个马勺都不成”
“老大,俺来报到了。”
众人顿感帐营里暗下来,又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直挺挺立在帐口。声如洪钟,面如黑炭,一脸络腮胡,须发相连,眉毛浓的像毛毛虫,眼睛就很可怜的被挤成很小的一条缝,一脸憨相,十分老实。
“大哥,你挡住我们的太阳了。”趁着刀疤刘还没反应过来,兰婳音出于好意稍稍提醒了“傻大个”一下下,但是这个大个子的脑子显然是和他的身材成反相关,一脸傻笑,一脸茫然。
“靠~”刀疤刘这才从对于大个子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又是反手一巴掌直掀傻大个的脑袋,“老子刚才”
神奇的一刻发生了傻大个笨拙僵硬的身体突然间弯成诡异的弧度,在众人目力所不能及的速度下躲过了那蒲扇般大小的巴掌;刀疤刘招式已老,一时出力受不住,自己踉跄着倒退三步,被身后的兄弟们扶着才稳住身形。而傻大个却身形一转,漂移到兰婳音身边,又咧开猴嘴一阵傻笑。
“呃”另一边,刀疤刘以及他的兄弟们一致露出“不可能”的表情,惊讶地倒抽凉气。
“你”老三从没见过谁能躲过伙头的“魔掌”,对于伙头这次的失败,他表示有点痛心,有点难以置信。
好俊的身手
兰婳音按耐着内心的激动没有大呼叫好,丑面带笑,望着身边大个子目含赞许之色。刚才他的身法太快,其他人都没看清楚,可是,她已六感通灵,眼力极佳,是以看出了他身手奇佳,腹议要不要待会儿讨个近乎,顺便交个朋友。
“兄弟,谢谢你啊”大个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贴到她耳边说,“以后俺就跟着你混了,你要罩着俺。”
茂盛的须发在兰婳音面上拂过,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轻轻散在她颈窝里,惊起她内心一阵战栗,却又掩不住内心一阵窃喜。计谋成功,哦耶
“哈哈好兄弟”啦婳音粗着嗓子,一手搭上大个子的肩。
可是刀疤刘和其他人明显很不满现下的状况,满脸横肉的刀疤兄目含阴沉之色,挥退愤愤不平的众人,看热闹的人群很快呈鸟兽状散去
兰婳音稀疏的眉毛一根高一根低,就像是在跳舞,看得一旁的大个子“哼哼”笑。
“喂,你笑什么”
“俺叫七喜,你叫啥”大个子敛了笑意,很认真地自我介绍,眸光温煦而坚定,还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直到多年后兰婳音再次说起这个,他面色揶揄,她才恍然有所思悟那种东西,叫深情,叫至死不渝
尽管是换了面容,尽管敛了气息,尽管“素不相识”。
“我叫三旺。”兰婳音有感不适,有意拉开了一点距离,抬眸,却望见那双绿豆眼里划过一丝落寞,于是挥拳一捶,“大个子,你看起来比我老,以后小弟就跟你混了”
“好你放心,大哥一定会好好保护小弟的”七喜声音雄浑,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魁梧的胸膛骄傲地昂起,似乎是在宣誓一般庄严。下午金灿灿的阳光投在那张别扭的脸上,顿时让她生出一种特别的感觉来,莫名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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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猜看,那个大胡子是谁提示一下,是已经出现过的人物
、018京华倦容2
“开饭啦”华老三那破铜锣嗓子朝天一吼,三个营都要震一震,就连百八十里外的西戎士兵也感到手里的碗颤了几颤。
“我要炖牛肉”
“狗子快伸腿绊他”
“伙头加油”
“黄驰你给老子下来”
“”
感天动地,惊天动地,惊天地泣鬼神的抢饭大战拉开序幕。
一直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兰婳音不由地摇了摇头,看来今晚是注定没饭吃了。刚一回过头去想找七喜到外面找吃食,却不见那个大个子的身影,于是奋力一喊:
“七喜”
这一声用了内力,所以她也不怕他会听不到。
可是过了很久,前面的一群人还是闹哄哄的,兰婳音依然不见七喜。只是,人群里有两只只手高高地举起两只黑漆粗瓷碗,似乎是在努力穿越汹涌的人潮朝着某个方向走来。
“三旺,给。”黑脸的七喜在人群里挤得满头是汗,须发间都闪着晶莹的光彩,一滴汗还滞留在他那条毛毛虫般的眉毛上,想来是方才历经了一番曲折。
“七喜这是给我的”兰婳音真的很吃惊,面容凝滞地望着眼前那只粗口瓷碗里微黄的糙米,面上浇着稀薄的暗红色汤汁,肥腻的肉油在夕阳下散发着明亮的颜色
好吧,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想不到,大烟的军士吃的伙食居然那般差;这无疑可以算是她出逃三个月以来吃的最差的一次,她真的,有一点无法接受。
“三旺,快吃啊今天的肉很新鲜的”七喜眯着一双绿豆眼笑嘻嘻地望着她,还不忘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饭,好像吃得很香的样子。但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七喜手里的那碗饭,上面只有几根瘦黄的菜叶子,兰婳音还知道,那饭里还混着一些肉眼看不清的沙石。只要他用力嚼几下,她就会听到很清晰的“嘎嘣”、“嘎嘣”的声音;沙石与骨骼剧烈斗争,任是谁见了他这番模样都会心里泛酸。
“七喜,我不吃肥肉的,给你吧。”啦婳音往七喜身边挨了挨,蹲下身子,拨了几下筷子把肉挑到他碗里,“真的,我以前在家从来不吃这些的”后面的话七喜完全没听进去,只是脑子里嗡嗡作响,鼻翼间充斥着女子的淡淡体香。
这丫头到底搞什么居然对一个素昧平生、毫不相识的人这么好这三个多月来,她在江湖的历练是白混的吗,怎么对旁人的警戒性可以这么低最关键的是,居然还是,现在,对一个毫无美感可言的黑大个这么好虽然这个人是他
不过,这才像是他喜欢的丫头嘛长得漂亮,还那么聪明,最关键的是心眼又好可是妖孽男还是有点吃醋的丫头怎么对谁都那么好,幸好今天在她身边的是他,若是换成别人,比如那个夜某某,又或是那个假面王爷,丫头肯定是会吃亏的
所以,幸好是他在。这样一想,妖孽男的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于是,又开始埋头专心扒饭。
深夜
“主子,你也不用那么拼命吧”明澜捧着烧鹅盘腿坐下来,递与妖孽男。
“我喜欢,怎么样”一张妖娆俊颜在月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美,银发在肩头披泻而下,泛着银月的冷光,眉目如画,紫眸邪佞,芳华绝代,淡漠飘逸,清灵若仙。
“是千里迢迢追着兰三小姐跑到这定乾军军营里,还跟那一群大老粗抢饭吃我说,你也真好意思”一身蓝衣的男子背离月华,面覆一张半面银质面具,朱唇明艳,薄唇微勾。
“楚逍,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她的好。”妖孽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莹润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摇曳,映着天上的一弯冷月;一双镶玉银箸在他纤长骨感的指腕间翻转,没错,妖孽正在吃饭。伙房大营里的饭菜,是满怀着对兰婳音的感激而吃,现在这一顿,是为了不辜负他娇贵的“五脏庙”而食。
“主子,咱下次可以找个近点的客栈,舒舒服服地住着,一边游山玩水,一边照看兰三小姐。”墨漓十分心疼脚上这双亮色灰缎锦面长靴,这可是他求了莺儿很久她才肯做给他的。
妖孽男仰面朝天,内心哀叹,绝艳的脸有点糗:他这主子当到这个份儿上,当的可真够憋屈的,随便让手下的人到几里外买个酒菜都被人嫌弃太过分了还是他的丫头好
“你小子回去了我让莺儿给你做上十双,怎么样”妖孽男点透了墨漓的小心思,嘿嘿的低笑。
“你想我怎么做”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妖孽男似是奸计得逞,忽而一笑,让楚逍的唇角抽了两抽。
“你过来,我跟你说啊”
枝繁叶茂的后山,当天地万物都陷入沉睡的时候,当万家灯火都熄灭、或者将要熄灭的时候,有两个妖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不远处的军营里,兰婳音翻过身,响亮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谁在背后说道我兰婳音满腹狐疑地侧过身子,正欲打算继续睡,却被一声厉和打断了她的美梦。
“喂起来~起来”
兰婳音不耐烦地又翻了个身,下意识地认为那人叫的不是她,是故并没有多加理会。
可是,一只油腻腻的黑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抓住她的肩头,兰婳音这才感到不妙。立即运气,震散了来人的束发,一时间黑发遮眼,挡住了刀疤刘的视线。兰婳音忽然暴起,身形疾转,又一个小擒拿手,暗夜中只闻骨裂之声;刀疤刘奋力一搏,铁头一撞,兰婳音稍一换手,掌风凌厉,手刀直劈那厮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一颗从暗处飞来的石子半路消释了这股力道,可惜招式已老,让兰婳音本能劈死刀疤刘的手刀化作了一记响亮的巴掌。
“啪”
这下整个营帐里醒了的,没醒的,半睡半醒的,全都瞪大了铜铃大的牛眼巴巴望着他们。
“诶哟”胳膊被卸又挨了一巴掌的刀疤刘疼得在地上直打滚,一声声“哎呦”叫到天明。
“李麻子,老子是不是眼花了你掐我一下试试”
“老三,你看到了吗”
“嘿哟我说你还真掐啊”
突然之间,营帐里刮起了一阵旋风,一群只穿了白色中衣的大爷好汉齐刷刷跪倒在兰婳音脚下,面色凝肃。
“参见伙头”
这也是伙三帐里不成文的规矩,谁能打败上一任老大,就可以荣登伙头之位,接受兄弟们的孝敬:比如,帮老大洗洗衣服裤子什么的;再比如,给将军、什么大人专做的小灶老大享有优先品尝权;再比如,遇上能吃肉的好日子,老大可以比他们多吃三块
不过今天的确是个例外,谁让刀疤刘这么不争气,连傻大个都没拍着。
“参见伙头”这又是另一道庄严凝重地声音,来自于被兰婳音卸了一条胳膊的刀疤刘。
小脸蜡黄的兰婳音眯着眼看向那边跪了一地的大老爷们,稀疏的眉毛微微上扬,眉梢隐隐透着得意之色。
当年皇后姑母曾经为她言传身教了不少秘技,其中有一样就是用来应对她现在这个状况的:当你面对一个与你旗鼓相当,又或是远不及你的对手时,你必须一次性把他打倒,狠狠打倒,最好是让他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这样,他才会对你真正地臣服,这样,一无所有的他就没有重新洗牌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你瞧,现在不就是很好兰婳音从神游里缓过神来,带着威仪而坚定的口吻,淡淡甫唇道,“以后,就叫我老大吧。”
“是参见老大”又是齐刷刷的一声吼,只是不知道这一声吼有没有惊动其他营
“怎么了好热闹啊”黑面胡茬的七喜突然掀开帘子进来,颇有些惊诧地望着这极具震撼力的一幕,眼中却划过一丝得意之色:他的丫头真是好本事,才这么点时间就收服了这伙人;现在,他就站在她身边,与她一同接受着他们的朝拜
嗯,说实话,这样的感觉很好相信不久之后,他可以牵着她的手,一同受天下八方朝拜。这一天,不会远了。一直到多年之后,他们真的并肩携手登上那至高之位时,两人都不得不唏嘘一番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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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这大个子是谁都知道了吧onno~呵呵,其实有木有发现他很腹黑啊
、019京华倦容3
顾府。
“小姐,您多少吃一点吧都已经这么多天了,您一直水米未进,再这么耗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呀”此时正在劝饭的小丫鬟是顾挽妆手下的一等侍婢,名唤步婷,柳腰桃面,身形瘦长。
“死了更好。”女子气若游丝地绽开一抹笑颜这样,她就不必嫁与自己不想嫁的人了。
“小姐,您先吃点,我这就去找小侯爷。”说话的是粉衣侍婢紫曦,眼瞧着一脸苍白的顾挽妆,暗暗垂首低眉轻叹:分明是青梅竹马,郎情妾意,到头来、却是佳人多情,才子薄幸这可一点都不像话本子里写的。
“挽妆,你别闹了。”青衫飘扬的顾覃青衣袂带风,面露忧色。他只有这一个妹妹,从小到大他都锦衣玉食地供着,一切吃穿用度都丝毫不比皇家公主逊色;平日里,无论挽妆存了什么心事,他只一眼就知道了,此番虽说是与夜家联姻,却未能一偿她心中多年夙愿,且又这般匆忙,未曾顾忌到她的感受,他也深感不安。
“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我属意的不是他”一张憔悴的小脸在阳光下闪着几近病态的透明,眉尖轻蹙,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里隐隐布满了极不协调的、可怖的、细小的红色血丝,原本鲜红欲滴的樱唇干涸泛白,颧骨微凸,整个儿瘦脱了形容,却依稀可见当时羞花容颜。
“是他亲口提出来的。”顾覃青儒雅的脸上面色凝重,“挽妆,听话,无论是之前或是以后,你们是不可能的;所以,把你错落旁处的心,收回来。你可还记得,三个月前,夜家大婚,虽然新娘兰婳音半路失踪,至今生死未卜,但是兰后的眼睛还一直盯着侯府上下。”他顿了顿,“大哥知道,你自小就喜欢夜昔,但是,他不能给你未来。”
“为什么”
“夜昔心里已经有人了。”那晚“惊鸿宴”上的一场风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夜昔,对那个姽婳颇为上心;大殿上众人的反应虽可谓是千篇一律,但却是十分精彩。
“是谁”顾挽妆倏的上前死死攥住顾覃青的衣袖,散乱的发丝胡乱地遮住了女子苍白削瘦的面容,美目黑炫,流露出难以置信
“沧州一夜无名曲,唱得满地断离殇”顾覃青眼前仿佛浮现了女子清冷绝艳的玉颜,柳叶眉梢隐厉色,翦水双瞳凤点墨;月下有佳人,遗世而**,面纱且半解,冷眼望着世间颠沛流离悲欢离合,无悲无喜,无欲无求却唯独,在面对那个紫衣银发的男子之时她才会流露出鲜见的惶急和手足无措。
“大哥,挽妆不信”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啊他那样的人,心气、眼界是何等的高,怎的会看上一个青楼女子
“不”只着白色单衣的女子挥手掀翻了案几上的桌布,细腻的白瓷杯盘遁地,发出“哗啦”的清脆阵响,一时汤汁飞溅,污了女子白色中衣的前襟,就像是最后一丝负隅顽抗突然变作无能为力,披头散发的女子倚在墙边,身子一点一点的、无力地下滑。
“骗我骗我,全都是在骗我骗我”
“挽妆。”顾覃青上前抱住瘦削单薄的女子的双肩,拢在怀里,听着那低低的抽泣,温热的清泪成片成片洇开了他青烟色的袍子,化作这铅灰色天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