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公主竟不曾答谢你”
她不安地来回踱了几步,想了想说道:“呣,她如今心神不定,疏忽了也很正常。无妨,你过几天再修书一封,吐吐苦水,她一定会伸手相助的。”
她轻轻敲打着榻上的案几,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失望地叹了口气道:“陈荃,不是我说你,有些机会稍纵即逝,你脸皮再这样薄,将来唉,算了,切记,此事万万不可耽搁,兰陵公主若跟皇上闹翻了,你就什么机会都没了”
陈荃此时断断不敢说出实情,只能期期艾艾地说好。
宣华夫人欲言又止,两人默然相对了一会,宣华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陈荃,我有些累了,你昨晚也一定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她想了想,又吩咐道:“钱嬷嬷,你送送陈荃。”
钱嬷嬷倒是依旧满脸的笑容,她亲热地拉着陈荃的手低声说道:“您姑姑她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您多担待。陈家最近常有书信来,您那些弟弟、侄儿们在京外的日子不好过,您姑姑她看了心情自然郁闷。”
她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宣华夫人是个面冷心热之人,表面上对你们不闻不问的,心里却都放着呢。您不要怪她当日不肯搭救您,她当年在大兴宫的日子可一点不比你好过。独孤皇后的强悍哪是崔氏能比的”
她小心观察着陈荃的反应,心里暗暗称奇:这位夫人喜怒不形于色,是真沉得住气。她既能想到一早去为兰陵公主采摘雏菊,就一定是个玲珑剔透之人。这样的人只要运气不太差,是一定能出头的。
当年是她们错看了她。
她的声音中不由带出一分讨好之意:“到后来她日子好过了些,那一位又开始对付秦王,连您都上了先帝的黑名单。您也知道,独孤皇后最恨的就是宠妾,对杨勇如此,对秦王也如此,您想想您姑姑她哪敢再多嘴”
陈荃不声不响地听着,到最后淡淡笑了一笑:“钱嬷嬷,我是姑姑一手提携出来的,我对姑姑只有感激,哪敢抱怨”
过去的已经过去,哪些事当做,哪些不当做哪些事本能做却没有做,哪些事本不该做却做了的,这些过往的是是非非,再纠缠又有何用
当年她若伸手相助,她承她一份恩情,今日自当相报;当年她袖手旁观,她与她两不相欠,云淡风清。
不也挺好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钱嬷嬷善解人意地说道:“您放心,娘娘她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心思重了些”
陈荃露出欣慰的表情。
她其实想问的是:“赵太医去了哪里”
赵逸昨晚一宿也没睡好,一直在琢磨着兰陵公主这事。他虽然远在太陵,但对京中的动静还是一清二楚。
他当然知道,如果兰陵公主肯向皇上低头,她马上又会成为名声煊赫的皇妹,不久又将与另一权贵联姻。
如果她一意孤行,皇上也莫奈其何。
但她的出现对于陈荃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兰陵公主若肯相助,陈荃的境遇马上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荃会如何选择
答案如此清晰,清晰得令他的心一阵阵刺痛。他虽然不愿失信于陈荃,可一想到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素雅清丽的女子离他而去,他的脚步就踟蹰难前。
但又忍不住地往那个方向走去。
不管怎样,总应该见她最后一面,总应该再多叮嘱她一遍要多加小心。
因为从此再难相见。
他这样走走停停,去而复返,竟在这小路上徘徊了几十个来回,直到他突然感到腰间一点刺痛。
一把锋利的匕首正紧紧顶着他腰间要害。
赵逸呆若木鸡,他当然想到这顶在腰间的必是利器,他想不通的是,这条小路,人迹罕至,有谁会寻到这里
他有什么值得别人挟持
后面那人低声说道:“往前走,你老实听话,我绝不伤害你。”
他老实听话地照着那人的指示寻到一个洞口,这山洞隐匿在一条幽静的小径尽头,洞口上覆盖着一片密密麻麻的藤蔓,将洞口遮掩得严严实实。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寻常人是不可能发现这个洞口的。
“进去”
赵逸用力将藤蔓拨拉开,看见一个仅可容一人勉强挤过的小洞,挤过了这个狭窄的洞口,便看到一块空地。
这山洞不算大,但也有寻常人家的厅堂大小了。
赵逸四处打量着:在这空地上,有两张台子,正中央的台子上放置着一根燃烧着的普通白烛,旁边还有两根硕大的白烛。
这是专供皇陵使用的长明烛。
烛光摇曳,说明这山洞通风。不知除了这个洞口,是否还有别的出口
另一处较昏暗的地方还有一张台子,上面隐隐约约似乎躺了一个人。
赵逸吸了吸鼻子,皱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惹火烧身
赵逸轻轻哼了一声。
后面那人一声轻笑,将匕首收了起来。他转到赵逸面前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点点头道:“看来你的胆子还不小。那我就放心了。”
赵逸只看到一双滴溜溜的眼睛。除了这双眼睛,这人整张脸都蒙着面罩。
蒙面人将那两根长明烛点燃,整个洞穴一下子明亮起来。蒙面人赞许地点点头,嘟喃道:“啧啧啧,这御用的就是御用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赵逸,后者正略显兴奋地四处观察着这个山洞。
这个大夫倒有些意思
他放下脸,冷冷说道:“你这书呆子,到处乱看,难道还指望从我手里逃走吗你还不过来看看,小心我一刀要了你的命”
赵逸跑到山洞后面,将耳朵贴在洞壁上认真聆听了一会,又轻叩了几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什么好急的,都死了好几天了。”
突然他眼前一花,一把匕首横在了他的脖颈处,那蒙面人凶神恶煞地逼视着他,阴森森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赵逸皱了皱眉,眼睛眨了眨道:“我明白了,你的面罩一定很严密,所以你闻不到这尸臭。”
那双眼睛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横在赵逸脖子上的匕首也移开了。
赵逸却仍在嘀咕:“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人已经死了,你何必还将我劫到此处难道你以为我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吗”
他很严肃地说道:“这位壮士,我虽然一心想成为神医,但绝不可能成为一个神仙”
那人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他,眼中渐渐浮出一丝笑意。他很客气地说道:“无妨,我并不需要一个神仙,神医就足够了。”
赵逸淡淡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说,拿了一支长明烛放在第二张台子上,他将台子上的尸布慢慢掀开,眼睛不由慢慢瞪大。
尸布下面是一具被泡得浮肿的男尸,那男尸身穿一身囚衣,面目全非不说,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尸臭。
他仔细观察了一番,摇了摇头道:“太晚了。这尸体被雨水泡了多日,这个样子,什么线索都没了。可怜,可怜,还是让死者早日入土为安吧。”
他叹了口气,将手在石头上抺了抺,看了看那具尸体,又看了看那蒙面人。
那蒙面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赵逸,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赵逸瞅了他一眼,并不回答。
兰陵公主肯回京是因为有人答应替她去取回柳述的遗体,她人刚走便有人送来这样一具尸体,还气势汹汹地逼他验尸。
除了柳附马,还能有谁
这种事,躲还来不及,惹火烧身是他赵逸的风格吗
他一介草民有什么资格去惹这种麻烦
他双手背在后面,好整以暇地看着蒙面人。
蒙面人冷若冰霜:“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此处”
赵逸淡淡一笑道:“试一试就知道了。”
两人四目相视,一个如凶神恶煞,一个如闲庭散步。良久,赵逸说道:“你若为女子,一定美若天仙。”
蒙面人露出一种几近崩溃的表情,他做势要扯掉自己脸上的面罩,又放下了。他抱拳行礼道:“佩服,佩服,赵太医不但医术了得,机智也无双啊。某诚心交个朋友。赵太医今日若肯相助,某日后一定相报”
赵逸也笑眯眯地抱拳行礼:“好说,好说,我这颗脑袋总算是保住了。今日我自当倾力相助,只不知日后思念英雄时该到何处找你呢”
蒙面人显然没想到赵逸竟会答应得如此爽快,他这才意识到这个看似老实的小胖子一直在扮猪吃虎。
怎敢留他性命
他脸上笑意更盛:“某姓张名愚,愚不可及的愚。某虽然行踪不定,但赵兄如有为难之事,可拿此信物到暗香楼找梅娘,留下见面地点,某自会前去相会。”
他取出一枚古币,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赵逸。
这枚古币非同小可,但他毫不在意地送给了这个陌生人。
因为他压根不相信这个可恶的小胖子能活着走出这个洞穴。
赵逸笑眯眯地收好,随口说道:“你把那支长明烛也拿来,举在一旁,不然我看不清楚。”
他这才端正容颜重新走到尸体前细细察看起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仿佛遇上了什么不解之事。
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在尸体上娴熟地切了一道口子,从中截出一根肋骨,用手绢仔细包好,揣进怀里。
张愚暗暗心惊:这把小刀如此轻薄,却又如此锋利,也算是一件宝物了。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大夫到底有多少杀手锏
接着他又在尸体上挤压了一番,挤出了一堆臭哄哄的腐水,再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叹口气说:“也只能这样了。再过一会儿会更好些。你带他到了长安,可请暗香楼的人再梳妆打扮一番,到了兰陵公主那也可勉强交差了。”
兰陵公主一定想象不到她心心念念想念着的柳郎已是如此破烂不堪。
造化何等无情
张愚心中微微有些感动,嘴上谢道:“赵太医不愧是一代神医,真是宅心仁厚。”
赵逸客气地笑着,对老老实实举着长明烛的张愚点头致意道:“柳附马落得如此下场,可怜可叹,我也只能略尽人事罢了。我还需一些时间才能有结论,到时我自会通知暗香楼的梅娘。张兄,辛苦你在此稍陪一下柳附马,我就先告辞了。”
张愚心中大惊,正想伸手抓他,却发现自己全身僵硬,动也动不得了。
这是什么时候着的道
他又怒又惊,眼睁睁地看着这可恶的小胖子施施然转身离去。
更可恶的是这胖子走了两步后又突然转身,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然后将洞中所有的灯火都一一吹灭。
黑暗中,只留全身僵硬的他和一具臭哄哄的尸体。
可见好人真的做不的的。
只不知那位泼辣的兰陵公主怎样了
兰陵公主一路上昏昏沉沉的。这马车一路上并不急于赶路,走走停停,风景好处便停下来歇息。
兰陵公主离开长安时虽下令将下人遣散,但柳嬷嬷却只让下人们休息了一两日后又一切恢复正常。
她对阿巧和阿敏两个大丫头说:“公主在一日,柳府就得体体面面地立在这。你们给我盯仔细了,有哪个敢偷懒耍滑,就给我狠狠地罚”
府内安顿好了,她自己天天去乐平公主府里请安,顺便打听兰陵公主的消息,连乐平公主都暗自赞叹,同阿竹私下里说:“这个柳嬷嬷倒真是个能干的,偌大个柳府,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也没乱。”
阿竹倒有些不乐意了:“这个老嬷嬷,尽心倒是尽心,只是她为何事事向您请示”
乐平公主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她的厉害处了。她这样天天往我这跑,下面人、外面人以为她有我在后面撑腰,自然不敢乱来。何况她对我如此恭敬,真有什么大麻烦了,我也未必不肯为她出面。”
一得到兰陵公主的消息,她便立即带着阿巧赶来,一路上悉心照料,巧言安慰,但兰陵公主竟似失了魂魄般,少言寡语,面无表情。阿巧想着法子逗她说话,她也只是淡淡地瞟她一眼,理也不理。
她倒是常常掏出那把精致的银簪,拿在手上把玩,唯有此时,她眼中才会浮现出一丝淡淡笑意。
其它的,她都依着柳嬷嬷。
这一下,柳嬷嬷倒真的有些慌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兰陵公主这是心死了啊
这一对璧人曾如此绚烂恣意地绽放,难道这样快便要相继凋谢
她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说:“公主啊,人死不能复生。公子他如果瞧见您这样,不知会有多难过呢。”
兰陵公主冲她笑笑,不置一词。她将手中一直握着的银簪插在发髻,想想,又取下握在手中。
这个动作她一直在做,乐此不疲。
柳嬷嬷的泪水不由下来了:“公主,我知道公子他死得冤枉。听人说,冤死之人,魂魄不肯轮回,如果亲人不为其超度,那魂魄会缠绵世间,成为孤魂野鬼,直至魂飞魄散。公主,我老婆子别无所求,如果公主愿意,我甘愿陪公主去尼庵为公子诵经念佛一段日子,超度他的亡魂。”
什么样的悲伤都会淡去吧她想,只要熬过这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就有希望。
兰陵公主呆呆地看着手中银簪,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去什么尼庵。”
象陈月仪、象陈荃那样地苟且偷生一片苍白,了无乐趣
脸上再怎样的云淡风轻,心里也是凄恻悲凉的吧午夜梦回时,可有什么值得回味有什么值得骄傲
还是只有日复一日的空白
她的人生只能如骄阳高照、如皎皎明月,令万人景仰、令众生钦慕,她的头颅只能高昂,绝不能低垂。
柳嬷嬷说的对柳郞的死,大有蹊跷,她怎能让柳郎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我不会去。”
柳嬷嬷有些着急地说道:“公主,这只是权宜之计。您去尼庵避避风头,等事情过去了再回来就是。”
兰陵公主冷冷说道:“柳郎不在了,还能有什么事就算有,本公主也不在乎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我一定要弄清楚柳郎是怎么死的怎么会这样突然”。
柳嬷嬷叹了口气:“公主,您对公子的一片情意,公子在天有灵也会感激的。我老婆子虽然愚昧,也知道此事涉及甚广,公主您何必去捅那个马蜂窝,惹祸上身”
兰陵公主举着银簪在阳光下细细观察了一会。这银簪做工精细,雕工细腻,式样古朴大方,是男式饰品里的精品。
但也仅此而已。
“柳嬷嬷,你可曾见过这把银簪”她突然想到也许这是柳述的旧物
柳嬷嬷摇了摇头道:“我也一直在看您手上的这把银簪,但这实在眼生得很,一定不是公子旧物。”
兰陵公主叹了口气,将银簪重又插上发髻。这一次,她将它深深插入,稳稳当当地,不再取下。
然后她昂首轻笑:“哼本公主最不怕的就是闯祸”
作者有话要说:
、否极泰来
得到阿五一切平安的消息后,乐平公主总算松了一口气。毕竟是血浓于水,阿五再令她头疼,她还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这个道理只有过来人才懂。好死不如赖活,这句话于弱者而言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托辞,而于强者,只有活着才有反击的机会,所以再难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形式虽然一样,境界却迥然不同。
阿五的平安对于杨丽华来说意义重大。戚家村现在诚心相助,而那个神秘的“云雀”却未曾露面,杨丽华需要能有一个放心的人坐镇戚家村。
还有谁比阿五更合适阿五因悲痛过度决定暂居慈惠庵,为夫君祈福。
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也避免了与皇上再起冲突。
杨丽华但愿那位看上去精明能干的柳嬷嬷能马到成功。
但愿一切都能否极泰来。
她站在佛堂的窗前,看见静训正兴冲冲地与小丫鬟在院子里放纸鸢,这纸鸢做的是只仙鹤,羽毛似雪,黄色脚爪,头顶还有一团朱红。
嗬,不但是只仙鹤,还是一只威风凛凛的丹顶鹤,而且这纸鸢上还配有一只哨子,放到高空时,只见蓝天如洗,耳闻风吹哨响,那纸鸢恰如仙鹤展翅长鸣,翱翔九天。
说不尽的闲散适意,意兴悠然。
连愁绪满怀的杨丽华都不由展颜而笑。
静训更是乐得拍掌大笑,脸蛋热得红扑扑的,一双大眼如水晶般透明清澈。
将来一定也是一个聪慧美丽的女子,一定也会有许多英挺帅气的世家子弟为她魂牵梦萦吧。
就如她年少时,如娥英年少时,会有多少少年带着讨好惊艳的笑看着她,希望能得她青睐,能与她做一对神仙伴侣。
等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也许就该开始帮她物色了。今不如昔,静训的夫君是不能如娥英那样大肆挑选了。
但愿,她能看到静训风光大嫁的那一天。
这一刻,杨丽华的内心深处充满了感动和希望。她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为了这个可爱的孩子,一切都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悄悄将窗掩上,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开始了每一天的诵经。
隐隐约约地,她听到静训的纸鸢在风中长鸣的哨声,听到静训甜糯高昂的笑声,这声音伴随着那一碧如洗的兰天,成为她一生中永难忘怀的一幕。
一切仿佛都回归正常了。柳府虽然寂寥了些,但仍然是京中贵人们关注的一个焦点。
兰陵公主第二次做了寡妇,不少人心里都在嘀咕盘算:如先帝在世,兰陵公主不管怎样都是贵公子们趋之若鹜的人选。
但是现在
还是等一等、看一看再说吧。
兰陵公主似乎从公众的视线中消失了。柳府大门常闭,长安城的社交场合里也鲜少见到兰陵公主那神采飞扬的身影了。
她在哪里是在整日悲戚还是卧病在床
兰陵公主虽然没有答应去戚家村,可也没惹什么麻烦。她安静地在柳府呆了几天后,突然在一个深夜叩开了柳嬷嬷的房门。
柳嬷嬷一脸茫然地看着兰陵公主紧张得发红的脸。
兰陵公主摇了摇手,示意柳嬷嬷随她而来,俩人从一道偏门悄悄出来,看见门口正停着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不声不响地将她们带到了京城里最热闹的暗香楼。马车里早已备好了两套男人的衣裳,两人乔装打扮好后便随着马夫七拐八弯地进了一偏僻无人的小楼里。
柳嬷嬷忐忑不安地看着兰陵公主,她能感觉到兰陵公主一直在微微颤抖,但每次见她想开口询问的神情,兰陵公主总是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她只好闷声不响地陪着兰陵公主进了那小楼里的一间昏暗的小房间里。房间里烛光如豆,照耀着床上一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