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老银杏,她得替他好好打理,替他好好地活着,替他睁大眼看清那些逼死他的人的下场。
她回头看见杨英儿的错愕,不由微微笑了:“英儿”她扬声叫道:“到这来陪我坐着”
杨英儿不由有些啼笑皆非: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偏偏这个当事人全不理会,心安理得地坐在这儿吃喝玩乐。
谁能奈其何
倒是兰陵公主上下打量了她后,不满地说道:“英儿,你这是怎么啦年纪轻轻就这样子愁眉苦脸”
杨英儿叹了口气道:“唉,五姑母,您现在是人到无求品自高,哪知道我们这些俗人的烦恼”
兰陵公主听了这话,反而怔住了。她凝思想想,可不是吗她现在可不是无欲无求吗
柳述这一离世,她也就远离了政治漩涡,再也不用为他摇旗呐喊,再也不用为他着急奔忙。
她终于可以悠哉游哉地享受她的富贵荣华。
虽然孤独,却也清静。
这也算是一种成全吗
她轻轻拍了拍杨英儿的手,一声轻叹化为一声苦笑:“天凉了,这样好的秋色,不该辜负了。”
正说着,有下人匆匆而来,手捧着一盆怒放的雪白菊花,那菊花有盆大,色泽滋润,层层叠叠的花瓣或卷或舒,意兴悠然中不失雍容华贵。
这盆菊花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的眼光,饶是两位公主见多识广,也说不出它的名字。
那下人喘了口气报道:“公主,这是杨玄通公子亲自送来的洛阳菊花,名字叫踏雪寻梅。”
杨英儿赶紧立起身来,兰陵公主却只是瞟了一眼那菊花,淡淡说道:“很好,你替我谢谢他,菊花就放在那吧”
杨英儿只得再坐下,她略有些尴尬地低声问道:“姑姑,难道不请他进来坐坐”
兰陵公主不置可否地端起了茶杯:“天凉了,这茶也凉了。快喝了,我们好进宫去看姐姐吧”
杨英儿的脸有些热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是否红了。人人都说五姑娇纵鲁莽,但如今看来,她心里实在比谁都清楚。
这世上的传言,有几分真,几分假将来世人又该如何评说自己呢
该如何来评说她的父亲、她的叔父、她的家翁
她们出门时,门口已经空无一人,杨英儿悄悄地问刚才那个捧菊花的下人:“那位送菊花的公子什么时候走的”
“我出来谢过他,他就走了。”
“他没说什么他有没有恼”
“没有啊,他笑眯眯地,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杨英儿讪讪地回到兰陵公主的马车里,皱着眉,一声不吭。过了好一阵子她才自言自语道:“这位杨公子倒真有心。”
她偷偷打量着兰陵公主,只见她的脸庞在车厢的一角若隐若现,而她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她的双眼微闭,但她嘴角的那丝笑意却如此温存缠绵。
她与她面对面地坐着,却感觉咫尺天涯。
当长安城里一片萧瑟时,清阴阁里依然绿意满园。秋天的竹叶虽然有些黄了,但依然郁郁葱葱,挺拔秀丽。秋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一如夏天里它们常唱的欢歌。
但寒意毕竟入骨了。
清阴阁大门常闭。传说乐平公主如今事佛更诚,一日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了佛堂里。除了她的外孙女和月嬷嬷、阿竹,寻常人等轻易不能打扰。
日子长了,大家几乎忘记了宫中还有一位身兼前朝皇太后和当朝公主的风云人物。
也许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吧。
佛堂不大,却布置得极为清雅朴实,面对着门口的是一尊真人大小的紫檀观音,宽衫阔袍,衣袂飘飘,眉眼雕刻得栩栩如生;案上一支白玉净瓶翡翠柳枝雕塑,一个七宝莲花香炉,靠窗处一件紫檀条案,上面摆放着一盆秀丽青翠的名贵兰花观音素。
佛堂里散发着檀香和观音素的阵阵幽香,沁人心脾。
佛堂里盘腿而坐的两人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轻松。
“外面的暗卫少了一半。”开口的是月嬷嬷,她手上一边转着念珠,一边喃喃念着阿弥陀佛。
杨丽华愣了一下,微微一笑,继续诵她的法华经。
“那刺杀皇上的几个暗卫我们也有了线索。”
杨丽华的诵经声骤然停下,她的声音中有分难以抑制的兴奋:“怎样”
“只是线索,我们听说有一个杀手团伙最近失踪了四个高手,其中有一个幸存听说他们已经发了追杀令,生死不论,必有厚赏。”
“哈哈”杨丽华忍不住轻笑:“真是天网恢恢,天网恢恢啊”
“不过”月嬷嬷也停下了她的佛号,她犹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此事仅仅只是线索,贵婿那”
“唉,”杨丽华摇摇头:“你放心,这两个孩子真让我操碎了心。这个李敏,闯了祸不说,还一意隐瞒唉,如果不是他闯祸,我们也不至于又落到此处,也不至于非得扳倒宇文化及不可”
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月嬷嬷的欲语还休却假装不知:李敏的荒唐她何尝不知只是这个女婿本是她亲手挑选,又有了静训
他对娥英也还温存体贴。
唉,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正常,只要不过分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可笑的是为娥英出头的偏偏是宇文化及,可悲的是因为宇文化及的打抱不平,她们如今不得不设法除掉他。
否则将来必为其害
世事何其荒唐。
“乐尚,”她沉声问道:“有句话我一直想问,又恐你多心”
月嬷嬷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言语,她只好继续:“你究竟为何而来”
月嬷嬷略显吃惊地说道:“姐姐,我不是已经说过戚老大不愿再涉江湖,所以我只能亲自来看看,再做定夺。”
杨丽华闻言无语,她想了想,无声地叹了口气,将眼前那部厚厚的法华经又轻轻翻过一页。
作者有话要说:
、自身难保
室外秋意已深,寒风料峭,天空却依然是晴空万里。深秋的阳光透过窗纸映照着佛堂里袅袅的熏烟,朦朦胧胧,倒让人生起一丝浮生如梦的微醺。
杨丽华和元乐尚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恍惚间她们似又回到了当年的北周后宫。那时她们年轻貌美,那时她们心怀希望,那时她们也常常这样愁绪满怀地枯坐整日。
皇宫皇宫是个什么地方皇宫是个能葬送一切也能吞噬一切的迷宫。常人只看到它的恢宏雄壮,却不知它每天都在吸吮着人们的愁苦哀怨。
偶尔它也会造就奇迹。
而世人会为了这点奇迹而交口颂扬、心驰神往,全然忽略了它背后的肮脏残忍。
是不是她注定要为其生、要死于斯
“公主”一声轻呼打断了乐平公主的思绪,她猛然一惊,与月嬷嬷一同警觉地向门口看去。
“公主,兰陵公主和大宁公主求见”
然后她们听到外面不耐的叫喊声:“大姐,大姐,别在里面念佛啦,快出来晒晒太阳,小心长霉啦”
月嬷嬷抿嘴一笑:“这阿五还是那样淘气的性子要不我唤她们进来”
乐平公主笑着摆摆手:“算了,算了,她最厌佛堂,小时她淘气,阿俊,你还记得吧,就是我那个三弟,把她关在佛堂里逼她面壁反思,把她吓坏了,后来还是阿广逼着阿俊开了门将她救了出来,自那以后,她看见佛堂就躲那时候”
她突然顿住,脸上浮出一丝苦笑:“算了,算了,今天的功课先放一放吧。阿五倒无妨,我怕的是英儿来”
月嬷嬷轻声说道:“大宁公主也真不容易,高颍也是一心为国,姐姐能帮何不帮帮”
乐平公主错愕地瞅了她一眼:“你这话我现在自身难保,若是父皇在世,我的话还能有些许影响,如今是新帝,是新帝啊”
她有些颓然地低声说道:“说句实话,我都不知道新帝是个怎样的人了这么多年的姐弟,我却觉得好象从来没有真正认识他。”
她不由再次打量了一下月嬷嬷,月嬷嬷苦笑道:“公主没有在民间生活过,老百姓图的就是过个好日子,象高颍这样的好官实在是太少了。”
杨丽华狐疑地移开了她的目光,她摇了摇头:“大局为重,月嬷嬷,大局为重,待我们自己解困后,再来解高颍的围吧”
她转身离去,不再理会月嬷嬷。月嬷嬷愣了一下,她原本想说:“帮人即是帮己,您若不肯对高颍这样的君子施以援手,将来您若有难,又能指望谁来帮您呢”
但乐平公主显然不想听这番理论。月嬷嬷只好赶紧跟上,在她身后轻声念道:“阿弥陀佛”。
佛堂门一打开,杨丽华只觉眼前金光灿烂,这外面的阳光当真温暖,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她将手挡住阳光,看见阿五正站在一丛竹子前发呆,不由打趣道:“呀,阿五也开始赏竹啦,难得,难得”
杨英儿赶紧过来行礼:“大姑母一向可好”
杨丽华淡淡笑着,不置可否,月嬷嬷赶紧上前扶起杨英儿来,略有些责备地瞟了杨丽华一眼。杨丽华心中不快,脸上反倒笑了:“我天天礼佛,不问世事,有什么不好倒是你,应该学学你五姑,年纪轻轻就这样老气横秋的,怎么行好孩子,听我的,莫问政事,莫管闲事,这才是为妇之道。”
杨英儿的脸唰得一下红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大姑母抢白了一番,讨了一个好大的没趣。
兰陵公主走了过来,她拉起乐平公主的手劝道:“大姐,您何必为难英儿,英儿是人家的媳妇,家翁开口,她这个儿媳总得试试,算了,大姐,今天阳光好,我们到宫里走走,你成天缩在那佛堂里,难道还真想成仙成佛”
她一边说着,一边拖着乐平公主向清阴阁外走去,一边转头冲杨英儿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提。
杨英儿这才知道这两个姑母的厉害,她的那点道行到了她们面前真是不堪一击,可家翁的嘱托又怎么办呢
她一抬头看见月嬷嬷正关切地看着她:“大宁公主,乐平公主自己也是小心翼翼地过日子,公主何不劝劝高太常卿,请他多看少说”
杨英儿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曾劝过他可他老人家忧国忧民,只怕什么时候又要直言相谏了。”
月嬷嬷担忧地看着杨英儿:这孩子刚临父丧,如今又要担心夫家的前程,真是不容易。
哪一个名垂千古的男人后面没立着这样忧伤悲戚的女人可有人为她们树碑立传为她们扼腕叹息
乐平公主和兰陵公主手挽着手在宫中慢慢走着。宫中的树大部分都光秃了,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兰陵公主笑道:“大姐,你别说,清阴阁虽然偏僻了些,景色倒是不错,特别是到了秋冬季。你看,大业宫的绿意都集中在你那了。”
乐平公主冷冷一笑:“正是,说起来我还得谢主隆恩,赏了我那样一处好去处。对了,听说你最近很热闹,也不跟姐姐好好说说”
兰陵公主有些疑惑地回道:“你是指那个杨玄通那个人不错啊,但是跟本公主有什么关系”
乐平公主啼笑皆非地打了一下她的手:“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人家对你深情款款,你还在这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兰陵公主脸上的笑意褪去了,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迷茫之色:“我不明白,柳郎才离去多久为什么大家好象都将他遗忘了好象他从来不曾来过这个世界”
她站住脚步,怔怔地说道:“可我觉得他从未离开,我觉得他一直都在我的身旁,从未离开。”
乐平公主有些惊惧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正待说些什么,突然看见前面来了一行人:打头的女子一身冰清玉洁的白色锦缎,脸上带着纯真甜美的微笑,正是如今宫中正得宠的容华夫人。
同样是身侍父子两人,宣华夫人避走荒郊,容华夫人风生水起,是两位公主最不愿面对的妖孽。
母妃成了皇嫂,多尴尬。
杨丽华心中更是翻起阵阵恨意:父皇之暴毙与容华夫人大有干系,如今这妖妇踩着父皇的尸体扶摇直上,自己却毫无办法。
甚至不敢给阿五透露片言只语。
但现在避开已经晚了,当面示弱是不可能的。姐妹两人心意相通,都摆出了最端庄持重的姿态,旁若无人地慢慢向前行来。
容华夫人见了她们,也是一愣,不过马上便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哎呀,今天怎么这么巧,两位公主有如此雅兴出来赏秋”
乐平公主颔首示意:“是啊,阿五难得进宫一趟,陪我这老婆子到处走走。”
容华夫人风头正劲,连萧皇后都让她三分,乐平公主心中再恨、再不屑,也不能在此时得罪这位风云人物。
兰陵公主冷冷地瞟了容华夫人一眼,没有言语。
容华夫人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大家都是冰雪聪明的人,兰陵公主的这种目光实在让人难堪。
于是她的笑容更加娇俏甜美:“真是,听说杨府的二公子对兰陵公主一见钟情,皇上听了都很开心呢”
兰陵公主愣了一愣,这话什么意思这是在嘲讽她招蜂引蝶见异思迁
皇上为什么要开心他开心过后会干嘛
想指婚吗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暗香楼出来的红叶公子,本公主岂敢招惹”
容华夫人乐了:“兰陵公主,人不风流枉少年,杨公子的出场可是震惊了全京城,如今不但暗香楼的姑娘个个为他倾倒,京城里待字闺中的贵女们也对您羡慕不已哪。”
这话听起来是在恭维兰陵公主,但堂堂公主怎能与暗香楼的女子相提并论
兰陵公主气得小脸发白。她饶是聪慧机灵,却鲜少经历过这种阵势:先帝在世时,这帮女人哪敢这样跟她说话
“阿五,”乐平公主皱眉说道:“清者自清,勿要争这种口舌。走吧”
但兰陵公主冷冷笑了:“容华夫人莫非与暗香楼素有渊源,怎么暗香楼的姑娘们的心事您都知道了呢说来也怪,有人告诉我曾在深夜见您在暗香楼出没,我还不相信呢,现在想来是确有其事啦”
容华夫人的脸“唰”的一下白了,她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胡说八道”就怒冲冲地转身离去。
乐平公主身旁的阿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不到容华夫人也会栽在别人手里,兰陵公主,您真行”
兰陵公主沉着脸,冷冷看着容华夫人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
乐平公主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道:“阿五,她现在正在风头上,你何必得罪她给自己找麻烦何况”
她原想说:“何况,她说不定本就是从暗香楼里出来的姑娘,否则怎能将两代君王都迷得神魂颠倒”
好在她一向谨慎,这番话在她心里转了一圈,终究没有吐出口。
她略有些担心地看着阿五,苦口婆心地劝道:“阿五,时过境迁,你得学会小心做人啦。”
兰陵公主仰天一笑:“哈哈,小心做人本公主一辈子不懂小心二字怎写”
“何况,”她的笑容渐渐转为苦涩:“大姐,我如今还有什么好怕呢”
乐平公主正待说些什么,突然看见月嬷嬷神色匆匆地走来。她走到乐平公主身旁,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那人有消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独家秘方
乐平公主面上一喜,却也不多说,兰陵公主一旁瞧见,扁了扁嘴,不满地说道:“你瞧你们鬼鬼祟祟的样子,又有什么机密要商量算了,我本是来帮英儿一个忙,现在也被你回了,我还是回去看他们采银杏果吧”
乐平公主也不挽留,笑笑道:“你呀,悠哉游哉地过日子就对了,别的事一概不理,谁也奈何不了你。阿竹,去送送兰陵公主。”
兰陵公主冷哼一声:“哼,那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谁也别想叫我傻呆呆地过日子,连柳郎都不行”
她怔了一怔,仿佛想起了什么,眼中浮出一丝温柔笑意:“算了,我得回去让她们熬银杏粥了,每年这个时候我们府上都要熬银杏粥,说是喝了养颜润肤,其实我早知道银杏能治我的喘病,柳郎当初选中这个宅子,本就是看中了这棵老银杏,还偏想瞒着我。”
“你瞧,人都爱自作聪明,是不是”她笑着摇摇头,带着阿竹径自离去。
杨丽华和月嬷嬷目送着兰陵公主的背影,百感交集,她们不知是该可怜她,还是该羡慕她她的生命如此不幸,却又如此丰满,让人如何评说
月嬷嬷叹了口气,一边小心观察着四周,一边轻声说道:“兰陵公主倒是热心。”
杨丽华打量着四周,不以为然地说道:“她呀,唉,当初柳述被秘密关押着,阿五到处打听,只有高表仁去跟她通风报信,所以唉,阿五,唉,阿五真是”
她摇了摇头,眼角泛出一丝泪光:“唉,我这个妹妹,真让人心疼,可也没什么办法。她的事,谁也管不了,也劝不了,随她去吧”
月嬷嬷抬头看了一下不远处的树梢,那里隐隐有个人影给她打了一个手势,然后便消失了。
月嬷嬷这才小声说道:“那伙人已经找到了那个幸存的人,叫林海。戚老大花了大价钱买下了他的一份口供。杨玄感的猜测的确属实,这几人的确是宇文化及收买来演了这场戏,不过那三人没想到宇文化及私下里又收买了林海,让他将其余三人斩杀于皇上跟前,以获得皇上信任,成为皇上的暗卫。”
杨丽华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倒想得长远,这真是一箭双雕,好歹毒,好算计”
月嬷嬷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嘛,不过,大家谁也没想到皇上会斩草除根,连着林海也要杀,这才露馅了。”
杨丽华摇摇头道:“你想错了。以宇文化及对皇上的了解,他未尝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林海即便被杀也与他无碍,他正好借刀杀人,从此高枕无忧。他只是没想到那林海武功竟然如此了得,能从皇上的眼皮底下全身而退。”
“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
“能否让皇上亲自见见那林海让林海亲待这一切”
月嬷嬷摇了摇头:“那林海是高手中的高手,这次他们是集所有人之力才伤了他。要不是戚老大提前打点好,当场就会杀了他。饶是这样,戚老大见到他时,他已经快不行了,他若不是恨极了宇文化及,也绝不肯写这样一份供词。戚老大也说了,刺杀皇上是株九族的罪,他无论如何也不肯面圣指证的。不过那供词将前因后果都写得很清楚,特别是那三个同伴的长相特征都写得明明白白”
“换句话说,这份供词让皇上见了,不起疑是不可能的”
杨丽华且喜且忧,皱眉沉思了好一会才叹气道:“也罢,朝堂之事本不能操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