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寻夫记其实哪有百里
第二天,颜峤便召集属下准备开始清查之事,不过一众僚属中请假者竟然达到了一半之多,来了的也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只充个场面罢了。哼,明明昨天还生龙活虎,拦着他不让他彻底进行,不过一夜的功夫,竟然都生了不能成行的重病。颜峤气愤之余,也别无他法。
“张春,你手下有多少衙差”颜峤沉着一张脸,上一任期时,虽然是个小县,官员人数统共加起来也不过柴阳的半数,但至少大家都会听他命令行事,同僚一场,也算做得畅快。
“回大人的话,除去生病和事假的,今天有八人当值。”张春恭敬回答。只是这答案,未免让人倍觉凄凉。堂堂万民之县,能用衙差竟然只有八人。这样查下去,查个几年都查不清楚。
“大人,不如我们只选一部分村落来查,然后以平均之数计算总数,大概也差不了多少。”冯骥见颜峤甚是为难,也早料到了今日情景,县衙的人大多数都与城中富户有所牵连,岂会自断财路自寻烦恼
“不行。”颜峤断然否决,“各个村子的情况不同,我们不能一概而论,这样误差太大,遗漏太多,况且清查户口一事,不只是将全县人口登记在册这么简单,更是让县衙的官员能贴近百姓,真正了解百姓当下的生活,并非小事,不可轻视。”
冯骥做了几十年柴阳的典籍官,又怎么会不知这其中关键,只是实际情况所迫,他一人势单力薄,也无能为力:“那大人可有解决之法”
“走一步算一步。”颜峤起身,环视了在场的几人,语气沉重,“各位,颜某做官也不是一日两日,你们的担心本官一清二楚,但是有些事势在必行,所以本官在此拜托诸位,请一力帮忙,本官可以保证,无论最后出了什么差错,都由本官一人承担,绝不会牵连到诸位。”
张春在捕头之位做了也有几年,本性正直,和冯骥一样,苦于无处申诉,只能暂时随波逐流,如今见颜峤一介游历之官如此深明大义,自然唤醒了他心中深藏的正义之气,热血沸腾:“大人放心,张春一定尽心竭力。”
冯骥捋一把花白的胡子,皱纹横生的嘴角竟有笑意爽朗:“说的也是,既然大人下了决心,咱们就尽一回全力。只是由大人一人承担后果未免显得咱们太懦弱,冯某虚活了这么多年,这把老骨头就与大人共进退”
张春和几个年轻的捕快也都是闻言点头附和,一时之间堂内倒是群情高涨,让颜峤安慰不少。
柴阳多大户,除了刘大块儿这种以帮派或者其他手段发家致富的土豪;以及仁义堂这种不清不楚看不透真实内里的隐藏势力,还有一些标准意义上的上流豪门。而这三类人,就是这次清查户口的钉子户。
颜峤采取先易后难的方式,以免打击这为数不多的几人的积极性。
徐老大和小白脸谈妥,的睡了一觉,赶到县衙之后,已是人去楼空,里里外外翻了一遍,才在后院找到颜伯,原来他的桑桑一早已经去了乡下。
“哪个乡”徐老大大惊失色,真是的,这么艰辛的活计自己不跟在一旁怎么能安心
“好像是柴阳西边的一个乡,叫什么黄岭还是绿岭的。”颜伯果然是年事已高,说个名字都说不清楚。
“为什么他要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再不济也应该还有几个支持他的吧”徐老大调动自己所有脑细胞,也想不出柴阳西边是哪个县,没办法,他毕竟不是货真价实的徐老大啊
“少爷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这么多年无论在哪里任职都是身先士卒,明明还不到三十岁,却是腰酸腿疼一身的病。”上了年纪的人就爱唠叨,完全忽视徐老大此刻的焦虑,颜伯自顾自地伤感着。
“桑桑身体不好吗”徐粲皱眉,这么久了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还真是失职
颜伯点头:“都怪我不好,每次都拦不住他,有一次他冒着风雪去乡下走访,差点冻死在雪地里,要不是停云带着百姓们找到他,老朽真不知该怎么向黄泉之下的老爷夫人交代啊”
沉浸在回忆和愧疚之中的颜伯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根本没发现身后早已没了徐老大的身影。
颜伯啊,不好意思,虽然我很想知道桑桑以前的生活,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他陪在他身边,让他从此之后不再受什么苦才是正道。已经发生的事已经无法抹去,让未来发生的事都变成好事,是最正确也最有用的做法。
一路奔回仁义堂,徐粲招呼了几个兄弟就又火急火燎地朝西边去了。这几个兄弟里有对柴阳特别熟悉的,简直就是百度地图,还丝毫不用流量不用花钱,最简单粗暴的人工服务。
“你是说孟二愣子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半路上徐粲才想起自己昨天是一个人从县衙回去的,孟寒那小子自去前门和拦着停云,就再也不见人影。
被问话的活地图叫福荣,徐老大自问对这个名字接受无能,叫起来又没办法判断是哪两个字,简直就是在叫芙蓉,据他自己说也是,生他的时候正好芙蓉花开,上面又有好几个哥哥,家里都希望有个贴心的女孩子,就取了这个名字,一直当做女孩子来养,直到懂事之后,他自个儿换了写法。
“回老大的话,守门的兄弟是这样说的,而且早上孟副堂主也没有来吃饭。”福荣难得能直接跟在徐粲身边,笑得趾高气昂的,殷勤地回答徐粲每一个问题。
“这二愣子在搞什么”徐粲困惑不已,他倒不担心孟寒的安危,只是对这种他们独自行动,而自己一无所知的现状极其不满,真不知道原先那个徐老大是怎么忍受的,难道当真是天天吊儿郎当混饭吃吗
“那李满那小子呢”关键时刻一个也找不到,难怪徐老大步步生的不是风,是火,简直跟偷了哪吒的风火轮一样。
“李副堂主啊,好像也是一大早连饭都没吃就出去了。”福荣果然不只是地图这么简单,还是个称职的狗仔队员。仁义堂高层的活动他都一清二楚。
“哼,程面瘫就不用说了,闷在书房对吧”徐老大的愤怒值已经快要爆表。话说这古代就没有什么代步工具,只能步行吗这样走到绿岭,自己这两条腿非报废不可
“没有,程副堂主去郡里查账去了。”福荣知无不言,没有看到自家老大的黑脸。“咦,老大”正紧跟着徐粲往前走的福荣忽然感到身边人的止步,惯性之下,他往前倾了倾身才站稳。
“这件事结束,老子非要清理门户不可,这劳什子的堂主,老子不做是不做,做了就要名副其实,可不会让人当傻子牵着鼻子玩儿”
福荣看着突然仰天长叹的老大,不明就里。百事通都不知道,身后那四个连名号都没有的小龙套自然更是一头雾水。
“老大,您放心,程副堂主走之前吩咐过了,有我们几个陪着,绿岭和周围的几个村子,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因为我们就是从那些村子里出来的。”
徐老大正在心里将自家那四个无良手下虐来虐去,就听到福荣貌似安慰的一席话。
果然,徐老大闻言一愣,那个面瘫脸知道自己会来而且竟然事先就安排好了一切这样一来,徐老大不知是欣慰感动还是无名惆怅了。有他们这么优秀出彩的手下,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做他们的老大
算了,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既然是程远的安排,那他姑且就相信一下,能帮到桑桑才是最重要的结果,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考试,今儿的小剧场就省了,分享一句话吧~
做人要知足
做事要知不足
做学问要不知足
不用力而用心的生活~
、有很多名字起得都是名不副实的。
绿岭乡是柴阳西边的一个以贫穷着称的大乡,占地面积甚广,百姓人数不少,生活条件却严重落后于整个县城的平均水平。这是福荣和那几个龙套一路上七嘴八舌向徐粲介绍的,从小在城市长大的徐粲本来对这事还无所体会,可等真正到了绿岭,他才知道所谓贫瘠,究竟是何种面貌
明明叫绿岭,可是站在村子入口处往里望去,除了错落分布的民居,根本就是入眼荒凉,满面黄土。眼下正是仲夏,按理说应该是绿树成荫,庄稼成片的季节,纵使徐粲从没亲眼见过农田,但也在书本上和电视上见过,这柴阳又不是什么西北荒漠,这种黄土高原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绿岭的人都不种庄稼的吗”徐老大一边在村子里穿来穿去找颜峤所在,一边对这异常之景充满了好奇。
“老大不知道吗就是因为赋税太重,种庄稼的百姓越来越少,所以这些地都荒了。”福荣本就是从这里出去的,自然对绿岭的情况十分了解,言语之中竟然已经没有了慨叹之意,可见古代这赋税之重有多深入人心,已经到了习惯的地步,真正是令人发指。
徐老大摇头叹惋,回想起初中时候那个语文老师曾讲过什么苛政比老虎还凶猛之类的话,现在看来果不其然,新时代取消农业税,还真是一大创举啊
“老大,颜大人一定会先去啬夫那里,不如我们直接去那儿看看吧”
“啬夫”徐老大对这个称呼同样接受无能。“就是乡里主管税收的官吏啊”福荣犹疑着解释,不知老大装傻是为哪般
其实福荣真是高估自家老大了,他纯粹是真傻,一点也没有装的意思。
“那你不早说”徐老大一巴掌拍在福荣头上,附送着踹了一脚,“赶紧前头带路”福荣一手抱头,一手揉腿,徐老大再来一下他手都不够用了。
“诶,你们有没有觉得老大跟以前不大一样了”身后的龙套甲忽然开口。“是有点儿,但也说不上来。”龙套乙点头,一脸困惑,毕竟他们平时直接跟徐粲接触的机会不多。“以前经常能看见他穿街过道的逗鸟儿惹事,然后让三个副堂主帮他擦屁股,简直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儿,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关心老百姓的生活了。”龙套丙看上去像是个读过几天书的,言谈之间逻辑清楚。他一番话分析下来,一干龙套俱是由衷赞同。
“或许真的是受颜大人影响,我看那个颜大人很是正派,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不是说什么近朱者赤吗咱们老大肯定是因为经常围着颜大人转,才悔不当初,幡然醒悟走上正途的。”龙套丁也不甘落后。
“说的也是啊”“嗯嗯嗯,一定是这样。”“对对,肯定不会错的。”
徐粲冒着三十多度的太阳在前头走着,后面像是随身跟了一团苍蝇一样,嗡嗡嗡叫个不停,他被汗水浸湿的眉毛止不住地颤抖,这些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应该说这仁义堂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怎么到处都是爱讨论八卦的男人呢
难道,这仁义堂不只是黑社会的前身,还是娱乐小报的发祥地不成
“你们给我住嘴,再说一句就站在这儿直到天黑”
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因为这酷暑天气和对颜峤牵挂而心烦气躁的徐老大,回头冲着那说得正欢的四人就是一通咆哮,登时尘土飞扬,徐老大的嗓子也临时告急。
“卧槽,老子究竟是要来遭多少罪,才能修成正果的”可怜的徐老大沙哑着嗓子自言自语。
“老大,我们不吵了,您当心嗓子。”龙套甲适时地补充了最后一句,周遭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蝉鸣阵阵。
福荣瞧着徐粲突然目光如剑地转向树上鸣蝉,而且切身感受到了他周身散发的煞气,忍不住就是一阵胆战心惊,只盼着赶紧见到颜大人,他们也能多个倚仗,免得被自家老大灭口在这儿也无人知晓。
徐老大正在一心一意地向着他的桑桑赶去,而仁义堂这块儿,众人正如福荣所说,也是各自奔波。
青天白日的,扶胥坊中这会儿没生意,老板流光公子平时都是乘坐画舫游湖来消磨时间,顺便解解暑气。可是自从结识了徐老大,他倒往仁义堂跑得那叫一个勤快,恨不得比徐粲呆在仁义堂的时间都多。
“我们老大现在不在堂中。”门口值班的弟兄也知他是常客了,言语之间甚是熟稔,不待他再问下去就一股脑地将各种情况说与他听,“四位副堂主也不在,恐怕要让流光公子白跑一趟了。”
若是程面瘫知道他安排了这么一个嘴上没把门担当守门重任,一定会引以为耻。
“徐粲说他去哪儿了吗”流光沉吟片刻,继续问道。
“好像是说去什么西边的绿岭还是哪儿的,应该是找县令大人去了。”守门员继续知无不言,敢情徐老大这一番痴情在仁义堂还真是人尽皆知。
流光闻言一哂,这家伙还真是不屈不挠,这种天气不好生在城中呆着,竟然跑到乡下去了。
“公子,我们要回去吗”如晦看着流光转身,以为他是要回扶胥坊。“不,我们去绿岭。”流光头也不回,还说徐粲不屈不挠,他也是个有热闹就上的主儿。
“这绿岭怎么成香饽饽了,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去明明旁边就是玶山,听说有时候会有绿林大盗出现的。”看着流光主仆离去的身影,先前回话的守门员挠着后脑勺疑惑道。
“隔了一条山岭呢而且玶山已经是邻城的地界,只要不走错路不会出问题的。”守门员二号安慰道,说完就靠在红木门框上继续小憩。春困秋乏什么的,夏天也是想要睡觉的季节
唉,程副堂主确实该反省一下了,这两个守门员着实让人不放心呐。
后备力量正在源源不断地赶去,颜峤此时正如福荣所想,在绿岭啬夫家里做客。一个不大的院子,看着装备齐全,实际上比之城里简直可以用破败来形容。
颜峤坐在上首,瞧着虽然很干净却十分简陋的房间,底下站了不少的人,为首一个看上去是个清瘦的中年人,一身褐色的短褂儿扎脚裤,明明不大的年纪,却像个小老头一般浑身的皮都皱在一起,典型的旧时代农民形象,正是本乡的啬夫田生。连名字都充满了一股子原始的土味儿。
“大人,这就是本地的户籍册。”
田啬夫恭恭敬敬递上来一个册子,看上去有些年岁了,显然是从不曾更换过。
“田啬夫,你随意坐吧,本官现在是微服,不必拘礼,还有诸位,都一起坐吧。”
颜峤瞧着田生的模样,还有他家的这布置,基本上可以排除他鱼肉乡里的可能。如此一来,那这绿岭的贫穷也就可见一斑了。一个连贪官都养不出不来的村子,可想而知百姓的生活有多拮据。
“谢大人。”田生在一旁坐下,身后站着两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人也随着坐下,他们正是本乡分管教化和治安的三老以及游徼。各地的里长因为颜峤是突然到访的缘故,都来不及通知。
颜峤快速浏览了一遍册子里的人,成年壮丁大概有一百左右。对于绿岭这样一个规模的乡,实在是不足十分之一。
“这样吧,本官从今日起就在绿岭住下了,如果各位政务不忙的话,还请陪同本官一道前往各村查看,毕竟这册子是几年之前的了,户数多有变动也是常事。”
“嗯”田啬夫和三老游徼俱是一怔,好像没有听懂颜峤的话一般。
“绿岭是柴阳与邻城的屏障,是柴阳的大门,本官相信,它不应该是本官今日所见的模样,虽然本官并没有多大的信心可以让它重焕生机,但是在其位谋其政,不如就把清查户口这事作为第一步。身为一方官员,我们连辖下有多少百姓都不清楚,岂不让世人嗤笑,后人鄙夷”
颜峤将手中户籍册子交予身后的停云,起身走到三人身边,虽然面色如常,但语气里仍有一丝难掩的激动,在这余热未消的夏日里未免让人有些浑身发燥。
“大人”田啬夫抬头看着颜峤,略显浑浊的双眸里似乎映入了外头明亮的日光,微微发颤的声音显露了他内心的犹疑,随之起身的两人也俱是一般表情。
绿岭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很少有世族大户选择,即便是乔迁过来的,也都慢慢地迁入了城中,可是户口一事却始终不能解决,以至于剩下的百姓承担了更重的赋税。他们不是没有向上级反映过,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个正式的回复,长此以往,绿岭越来越穷,乡里的官吏们也渐渐失去了信心,和不愿放弃土地的百姓们就守着几亩薄田勉强过活。
如今突然来了一个颜县令,竟然说要彻查户口一事,这岂能不让他们已经沉到芳湖里去的心再度浮起可是这么多年的失望和艰辛,又让他们不敢轻易相信。
“放心好了,我们家大人不是之前那些,他说会查,就一定会查个清清楚楚。”
停云上前,语带自豪地向三人保证。
颜峤伸手握住田生的手,布满了常年劳作的茧子,是农民们代代辛苦的象征。“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老百姓用血汗养活的朝廷,自然不会遗弃他们,本官相信,你们与本官会是一样想法吧”
话已至此,田生等如何还能不信,紧紧回握住颜峤的手,堂堂男儿竟然泪落满襟:“大人,我们相信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正是官官和睦的感人情景,却被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不速之客生生破坏。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依然没有小段子,冬天来了,感觉好累额~
、生活都是很艰难的,无论在哪个朝代。
“桑桑,终于找到你了”伴着一声兴奋的呼喊,徐老大就带着兄弟们出现在了田啬夫家的门口。“你谁啊,放开他”刚刚扑到颜峤身边的徐粲,还来不及跟他说上一句话,就看到了他与田啬夫紧握的双手,顿时急红了眼。自己奋战这么久,除了上药那次,还有自己偶尔的死缠烂打,真正意义上和桑桑可是一点肌肤之亲都还没有啊握爪子什么的,竟然被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糟老头抢了先,徐老大觉得自己不一头撞死都难表痛心。
“徐粲,你怎么会在这儿”颜峤终于反应过来,一把将徐粲拉到身后,示意他看清场合再胡闹。
“大人,这位是”田啬夫还来不及询问为何徐粲登堂入室,就被他一阵推搡,兀自困惑。
“哦,他是从城里来的,不必在意,你们先下去准备吧,本官对这里不熟,还要倚仗诸位安排,时间紧急,今天下午我们就出发。”颜峤随口遮掩过去徐粲的身份,倒不是说有所顾忌,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大人太客气了,大人肯为绿岭百姓如此辛苦,我们在这里替绿岭所有百姓谢谢大人了。”三老已经有了些年纪,老泪纵横,说着就颤颤巍巍地要下跪。“三老不必多礼。”颜峤赶紧上前扶住,徐老大虽然方才鲁莽,但也不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