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睁开双眼。千叶传奇艰难地用双手慢慢撑起虚弱的身子,讵料一时不察,骤然牵动伤势,疼得他稍迟了动作,倒在壁墙上稍做歇息。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千叶顺道抬眼看了一下四周发着银闪的玄铁栅栏,竟是不见天日,而负责严守的士兵正打着盹儿,也许现在正值深夜,判断一一落下后,渐渐地,记忆也开始一点一滴的回流,其中,当然包括惨遭酷刑的事实。
很好所以现在他是被禁在重牢里了吗
想起事发前的遭遇,千叶咬牙撩起了下襬观看伤势,但见那重创的下肢遍布斑斑血渍,连自己都不忍多看一眼,试着以指压刺激了下,竟是毫无感觉,再点了穴道刺激,还是一片麻痹木然,想自行施力抬起,连力都使不上
就外观看来,双脚的伤残看来并没有溃烂恶化,甚至,自己也没被铐上手镣,实在异于常理,但他已无时间细思这些环节。因为,眼前麻痹的知觉已经道出可怖的事实委中、悬钟等要处已全数无感,再不活动刺激,双脚便要真的永远残废了。
一念至此,千叶传奇两手施力,稍曲起了双脚,自行探遍还残留知觉的地方,再从袖中探出随身携带的医针来,径往相关的筋脉刺激下去,剎时神经牵连着知觉,如雷击神髓般,一跳一痛,只能让千叶更咬紧了牙,强逼自己忍住。
这样的痛他还能受,千叶刺激一轮后,已是满头大汗,再探探额头,似乎也没那么烫了,遂自行运功,调息伤势起来。这段日子以来,他之功体连番受创,再遇上双脚近废,已有些吃不消。
破军府,这笔仇,他记下了。
幽暗里,那显得瘦削许多的苍白面容依然有冷静的神色,千叶传奇闭目运功,心念随真气意想,一边回想现下的一切。
沦落到集境,已有不少时日了,自他出生以来,可说从未如此狼狈过,从前自己苦心所有的,瞬间被剥夺走,而好不容易挣来的机会,却不属于自己的,运气与局势俱失,当下境地着实令人挫败和茫然。
这一刻,长空不在、族民不在而自己,竟是无法站起,离不开此地。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这么一天。
想来这段日子,他已昏迷许久,当务之急,该先养好伤势,能恢复多少,就恢复多少。既然敌人未下手将他除之,必有原因,他只能伺机以待。
正当千叶整理思绪之时,突然感到身侧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投射过来,却又转瞬消散,千叶警觉地转首一看,却只看到隔壁牢房的一个神智不清的中年狱卒正满脸灰面地捏玩泥巴。他们彼此牢房只隔着铁栏,是以一举一动皆看得明白。千叶不想疗伤受到打扰,复又继续阖眼静思;孰料方沉静了片刻,又感到那犀利的目光投射而来
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这次千叶睁开双眼,停止了运功,观察狱卒的一举一动。只见昏暗不明的黑幕里,那人蓬头污垢,满脸长满了髭须胡渣,一双眼空洞无神,像是失了自我意识,但在那不堪的表象里,似乎还有被掩饰的东西在那沾满垢尘的眼皮折子底下,有种被迫隐藏的磨砺精光,寒箭似的闪烁,纵处险境而能屹立不摇,这不是一般人该存有的辉芒。
破军府为集境重地,会被关进大牢拘禁,此人的地位或身份或许大有问题,甚至,他藏着一些秘密。千叶静静观察着,不断寻思。
「啊啊天塌下来了,发怒了」突然,那然狱卒神情大变,黑漆漆的眸子像是觑见了怪异,惶恐吼叫:「不不,天神来了、他来了他让大地合并了英明、英明,圣上英明」那狱卒捏玩泥巴,胡言乱语说着,竟又磕起响头,状似疯癫。而打盹儿的士兵们似乎对这疯子的反应早习以为常,一个个睡得又沉又香。
天塌合并千叶听出端倪,一手握住铁栏,稍挪移了身子坐下,与那人凑得更近些,借着微弱的光芒,探视道:「阁下可否告知发生什么事」
「不不不啊啊,别杀吾、别杀吾」看到陌生人发出声音,狱卒两眼瞪如铜铃,退了几步,疯狂哭喊,扣着镣铐的双手挥舞地砰砰作响,口中喃喃有辞。
正当狱卒形态疯狂地抬手遮挡,那手镣的金属光泽剎那反射入眼,一瞥间,照见那眉宇间的一股青乌之气,映入千叶的眼帘
是药物控制
千叶略做沉吟,当机立断,算准方位,腕上劲道暗施,瞬间暗幕闪过一线银芒,那人百会穴登时中针,两眼一翻,竟软软的瘫倒下去。
见那人倒下,千叶却不慌不忙地坐回原处,继续打息,等待对方苏醒之刻。
照那青乌之色渗透程度看来,此人应是长期被某种药物所控制,而方才,恐是被再次喂食新一次药物不久,药力尚未深入,否则时间一久,他亦无把握是否能藉刺穴帮他抑制药性发作。
「啊」过了良久,那狱卒终于发出长长的声,悠悠醒转。
「吾吾还是醒着的吗」那人敲敲了脑袋,颠倒地爬起来,连身都站不稳,似乎连自己都难以置信这一刻的清醒神智。
「你暂时是清醒的。」突然,清冷的声音压低传来,狱卒转首一看:「你是」
他虽意识大半不甚清醒,却仍存有基本知觉,尚知最近身边多了一名昏迷的被囚之人,以及集境大地发生的变异。狱卒边语透疑问,不禁多看了千叶坐倚壁墙的身影一眼,见他乌发披垂,眉目俊逸,带点邪气之中又透着一股非凡韵息,只可惜双脚俱残,应也是受了破军府的非人酷刑。
数十年来,这牢中的人来来去去,没有一个是完好无缺的。
「吾乃千叶传奇,来自于苦境。」千叶简单地自我介绍,也不介意对方打量的眼光,直截了当地道:「实话说,吾之身份对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告知吾什么样的讯息」
虽说不上是直接讨取人情,但这单刀直入的问话方式,也属特别了。
狱卒面上闪过一丝讶异,旋即恢复镇定,然这一瞬之变却逃不过千叶的双眼,暗自有底。
狱卒仍心存防备,自行感受了下千叶抑制药物发作的手法,确认他非来自破军府,再看了看周围动静后,方道:「吾被关了十几年,怕是无法告知你太多讯息。」他的嗓音低厚,饶有磁性。
「我想,你清醒的时间也剩不多,如不介意,便让千叶请教」
「你问吧」
「方才你所说的天塌、合并是为何意」
「天塌、合并」狱卒差点也要对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失去印象,恍然道:「你是说苦集合一」
「苦集合一」
听闻消息,如雷惊耳,想不到自己在昏迷期间竟发生了这件大事想来苦集合一势必为两境带来不少巨变,一时之间太多问题涌上,反让千叶不知从何问起,正思索之时,那狱卒又接道:「但我可以感觉到,当集境降落苦境之刻,有一股来自破军府的强悍掌力保住了集境落下,出手之人,绝对与破军府息息相关。」
「烨世兵权吗」千叶倒是口无遮拦,怀着不屑之意,直呼名讳。
狱卒一怔,道:「胆敢直呼禁忌之名,你是少数人之一。」
「哈。」千叶淡淡一笑,他自认向来胆子不小,出言道:「隔了十几年,能认出掌气,你的敏锐度倒是不差。」
狱卒摇头,叹道:「不,是他太可怕了。」
烨世兵权的功力千叶自是见识过,但他对此人心上不快,便不多做表示:「那么,你到底是何身份为何他们要将你拘禁在此」
「吾来自于残宗,昔日部属称吾为雄王。」对于外境之人,雄王并无太多顾虑,仅隔着一张铁栅栏,开始叙述起自己与孪生兄弟,也就是当今圣帝争权的过往,但也仅讲述重要之事,对自己的部属多半一语带过或只字未提。
千叶传奇生来便无亲无故,对血缘的观念极为淡薄,听罢这手足相残的故事,反应竟十分平静,想了想曾于书上读过的类似历史事件,方道:「他不杀你,也算顾念亲情,但这药物控制的手法,简直生不如死。」
他一直认为,当人活得连自己也陌生时,那是失去真正的自由。
孰料,雄王竟攥紧了拳,激动道:「只要留有这条命,再大的屈辱我也要承受」
「谁来统治集境,对你来讲很重要」拜过去遍览群书之赐,千叶对历史自有一套见解,所谓的朝代更迭、外族入关,说穿了,不过就是为生存而奋斗。尽管对被侵犯者来说,侵略者是进犯;但对侵犯者来说,是为了自己家园牟取更大的生存空间,孰是孰非,不过是立场问题而已。
他更着眼者,是谁有能力与资格掌握那大权。
「你不明白。」雄王的语气十分不甘:「我对吾之兄弟太了解了,他能得到江山不过是运气。他的部下、将领才是真正掌握实权之人,消极无为的他只是一名傀儡,破军府就是一个例子,他若是狐,那破军府就是虎,狐假虎威,众人真正惧怕的,是草菅人命、把持政权的破军府」
「所以,你希望还给集境一个正常的生存环境」
「这是当然,真正为人民着想的统治者,就不该将军法施加于人民。」
千叶听着,思绪却已在另个问题旋绕,就此观来,纵然集境内部矛盾,圣帝一派仍存有表面上的稳固,而对圣帝存有逆心的,就怕只剩残宗。那么,早前那名看似对权力并无兴趣的求影十锋竟想取代太君治,背后的目的与背景很可能便是
思着,千叶正想提问,雄王却又开始神识恍惚,显然是药效开始发作了,就不知这次发作,下次清醒之机又是哪时了。
隔着铁栏,看着身心皆不由己的雄王,千叶不禁摇摇头。
「抱歉,现在吾救不了你。」
也许在这牢狱之外,还有太多事情是自己眼界无法触及的命运。
讵料,当千叶再次靠着墙稍做休息时,却摸到壁上的刻纹,好生熟悉。千叶试着辨识,脑海竟又浮现相同的联想:独日武典。
又是几日过去,破军府依然在单调与军权中强调存在的价值。
封将台之上,烨世兵权一如以往负手听取情报,只见弒道侯向来波澜不惊的阴鸷面目,此刻竟也漾着兴奋之态:「计诱学海联合朱翼皇朝联军,单以三人一举歼灭敌军大半兵力,独自一人使五千大军撤兵,不费战力;并与天不孤做下交易,成功为日盲族带来光明。之后,死神之力乱世,与万古长空一同设局诱敌,又与素还真连手消灭太学主;罗喉复生,他负责追查罗喉的历史,三方围城之战后,为族民降于天都,保住日盲族;再来就是妖世浮屠乱世,亲自以身犯险,诈使苦肉计,使妖世浮屠受到重创」
「这还只是简略的简报。」弒道侯毫无喘息地将情报流利念完,问道:「如何」
烨世兵权听罢,踢步转身,弒道侯在那向来冷硬的表情上看到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不禁愣了下,听那浑厚嗓音道:「得一名将才,可抵千万军。他,是吾之目标」
「军督,动心了」弒道侯收回打量的目光,言中是赞同之意:「集境向来缺乏这样的智者,他确实可以接触。以现在局势,除了苦境的百韬略城和佛业双身,还有重新开启的死国、以及四魌界中不明的火宅佛狱。要周旋在这些新兴势力、抢得兵甲武经的先机,需要有相当的手腕。」
「六部会议之后,吾会亲自会他一会。」烨世兵权做完表示,已大步离开,前去校场阅兵。
那离去的刚挺背影,如正燃烧前所未有的战意之焰,弒道侯目送着,不禁笑道:「时机,即将到来了。」
这一日,无日囚外部,掌管监犯的将百师正大摇大摆地来回踱步,前一阵子遭千叶传奇反扑的变故让他受到不小惊吓,不过那人已遭军督制裁押禁,他已决定,哪天定要对那人讨回耻辱
远方传来两人的脚步声,将百师闻声探看,赶忙上前陪笑道:「哦是求影十锋院主,今日怎会来访无日囚」言罢,顺带多看了一下背后那衣着严实,戴着面罩,只剩下一双眼露出的兵卫。
「我想探视千叶先生。」
「他」将百师闻言色变,啐了一口:「院主,他很好,你不用看了。」
「嗯」十锋摆起了威严:「他被关入无日囚的原因说起来与吾有关,看看他不为过吧」
「这样啊」将百师摸摸尖削的下巴,觑了那士兵一眼,想起求影十锋现正是刚被荐举上去的新一代天机院主,说不定可借机讨好,遂道:「那请院主一人探视即可,这名兵卫请停步。」
十锋微叹口气,径往前走,凑到将百师身边,塞了一包硬鼓鼓的东西,细声道:「这些银两你自己享用,别与吾为难。」
「啊,这这这」摸到那实打实的好处,将百师还想装出一副无功不受禄的伟大神情,哪料十锋连搭理都懒,直接把那名士兵唤上,一同进入无日囚。
「喂,十锋院主等我,你还需要吾领路呢」哼,若没他,破军府的眼线可会让他们好过吗
无日囚之内,千叶传奇正闭目打坐,调养生息。自从无隐神针被破一道,他深知自己的功底已受影响,如今情景不佳,兼之环境恶劣,对他功体与伤势实是折磨。
有时,见到那隔壁间总是趴地伏睡的雄王,不禁感慨不晓任何痛楚或烦恼,着实有好处。
记得从前,无感无觉,他总是习惯些。
就此当下,几日不曾听闻的沉重石门机刮声却「喀」响起,稀微的光线如水般自外头透了进来。千叶眉心一拧,突然感到心头快速的跳荡,就像那屡次无法解释的心悸,只是这次更紧密、更疾速,震得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这情况已是第三回了,他一定要看清是什么人。
千叶摀紧震似擂鼓的心口,攀扶着铁栏,勉力地移动身躯到近门的角落。那不良于行的双脚站了又跌,跌了又站,磕磕绊绊地好不容易才全借着臂力撑起半个身子,端望远方步来的逆光身影。
随那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悸更是奋疾,千叶发现自己正深切的期待什么,可是,当人影自幽暗中浮现形貌时,他感到身子好似被砍截了一刀,强持的力量又瞬间崩散下去,被迫瘫坐在牢间的角落
眼前来的,是将百师和求影十锋,还有一名兵卫,不是他心心念念之人,不是长空
再一次的失望,他习惯了。
他轻阖上眼,衬了眼下一剪扇影,很快地收回暗自的情绪波动。
「十锋院主,人在此,记得,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相信你很清楚」
将百师记恨在心,转身之际正有意无意地想装作意外给千叶点颜色瞧瞧,孰料那暗处的兵卫身形一动,竟骤至铁牢前,挡住将百师的恶行,令将百师不禁大大诧异一番
几曾何时,无名的罩面小卒武艺也这般了得真是太超过了
千叶早把将百师心态摸得一清二楚,本已暗蓄指劲,对其恶心再惩一回,哪料这人影突然插入,遂抬眼一看,微弱壁光下,却只见到在那铁栏后,有道沉在深黑中的模糊轮廓,高伟得像要往他身上压下来、压下来般
他不知道,此刻,这道背影的心,同他一样的在狂颤。
将百师正想斥喝无礼,却已被十锋挡下:「将百师,这里没你的事了,请出去。」
「哼,吾破军府眼线密布,谅你也不敢怎样」
将百师哼了一声离去,那兵卫也自动地退在十锋身后,他知道方才是自己失举了,但此情此景,如何教他不煎熬
乔装易容,不能相认、不能露出破绽,以免众人麻烦临身
那厚实的手,再次掐出了深痕。如今这般境地,他当初竟是无能阻止。他于他的职责,有愧。
「千叶先生,是吾,你现在的状况还好吗」十锋正探问道,敏感地看着千叶传奇的伤势。
闭锁的空间,让千叶传奇的声音听上去也有几分飘渺,彷佛来自遥远的彼方:「吾之状况,你都看见了,院主,你这不是多此一问」
听见此问,更像在十锋心上扎刺,深知多言枉然,仅道:「抱歉,事情演变至此,非吾所愿。」
千叶摇首,声似从容:「方才听到院主一词,更印证吾当初所想。求影十锋,你为的,是谁」
闻言,十锋气息瞬间停顿一下,对方这问,竟似逼问,又似在设计引他入彀,答得好便罢,若答得有破绽,拿不准被这无时无刻监视的破军府眼线或站岗的将百师听作证据,皆可能引发后患。
他突然对千叶传奇感到有一两分的戒心。
该答破军府,抑或擢拔他升任院主的圣帝这答案随着身处破军府,显得甚为尴尬。
十锋思索了下,方道:「利益在哪里,选择就在哪里。」
听罢,千叶有意无意地朝暗处正趴睡的雄王身影一眼,谁也不知他心中想的是什么:「好吧人皆有选择。吾何时才能出去」
「现在的时机不宜,请先生再等等,十锋必会设法。」
「那你要走了吗」
十锋点头,「时间差不多了,请先生保重。」说着,便转身召唤身后的兵卫,「走吧」
「稍等。」
一声「稍等」,时空彷若静止,恰似冥寂中的断线珍珠,溅入了晶莹水面,溅起明亮的涟漪,幽幽无声。
十锋闻言,旋即回首,却发现那凝远的目光越过了他,定落在身旁的乔装人影,他听见千叶传奇的声音,彷如带着抖颤,连带那正在攀栏而起的身子都在颤栗
牢中之人正在逼着自己坚定地扶站起来,他的嗓音,因勉强撑持而显得吃力。
「临、临走前看吾一眼。」
那是命运的呼唤,挟着无比望切,从胸臆间深处流泄出来,那只是一个要求,就像以前那样的决绝、任性,不顾一切。
不用辨识,心也已明。即使乔装、即使只有一个眼神,他依然认得出来那藏覆的压抑与寡淡,那只能是属于他的、也只属于他的
乔装的身影已难以自持,他霍然转身,两人目光对上,含着迷惘、含着激动、含着各种杂绪,他感到自己所有的表情一瞬间都凝固在面罩底下,又费尽了极大的气力稳住心中的狂跳,久久地,才能真正的正视、止定
千叶传奇一直等着他、凝视着他,等得,彷佛所有的思绪都被抽空了,此刻,他的眼底里,只有那双眼,他就只想静静地、单纯地看那双眼。
尽管,总是那般冷寡;尽管,总是让他无止尽的等待。
恍瞬间,交错而过的命运绳索好似被强拉的力量扭转成结,深掘着过往,交引勾缠,发出刺目的动人辉光。
他看见他,眸光因身躯的伤残而微微抖震:他看见他,因久时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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