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616
流年,总是似水而过,那遥远的记忆时不时还会来召唤一番,我不知它所存在的年限,是一年两年十年还是永久
七年了,我时常抱着小鹿坐在窗前,看着寒风中的雪梅,开了又落,落了再开,而现如今,它凋零了一片繁荣,光秃秃地一世落寞,还在等待吗或许是悲哀那一世繁华的迷失吧。
檐下的燕子又回来了,它是最忠诚的挚友,每年都来看我,我没有让人除去那永筑的燕窝,它的存在还让我有那么丁点的盼头。
崇祯总说,我的笑容过于拘谨,让他收纳不住,又舍不得放开。
是啊,我有多久没用心笑过了呢夜珊阑干时,我寻出那枚令我失魂的泪珠儿,笑容才要撩开浮眼的云雾,甜美酣淋。崇祯说,那样的笑容让他心动,却不是为他而绽。
因为我的存在让心高气傲的田贵妃彻底失了宠,每每见面后她都会被我气得面色阴豫,其实我本不想跟她作对,因为有那么个女孩子让我心怜,她有着不幸福的深宫生活,有着不爱她的母亲。
她叫徽娴,是田贵妃的女儿,我初次见到她时,她还在柳树下哭得碎人,好似个被丢弃的小猫,无助地寻不见藤蔓般的牵盼。
“你是谁走开,本宫不需你可怜”我蹲下身,刚想开口,却被她一句话顶了回去,卡得喉咙生疼。
这小姑娘到有意思,我存心逗逗她,于是板起脸:“谁要可怜你,你又不是我女儿,哭成这副丑样子我才不心疼”
“本宫也不需要你来心疼”小嘴依然硬巴巴的,泪却是止了。
“对呀,你有亲娘,当然用不着我来心疼了。”
“我娘,哼,她才不管我的死活”眼神的落寞比她身后的老树还要沧桑。
“你娘不管,你爹会管吧。”
“父皇”小女孩儿眼里溢满憧憬,对父皇的崇拜使原本黯然的双眼璀璨了不少,看来我扎针扎对了地方。
“是啊,你父皇有那么多的儿女,你总不在他面前露面,他自然疼不过来。”
“父皇会吗”她眨巴着大眼睛死死望着我,像是要寻出肯定的答案。我轻笑着点点头,“想不想见见父皇”
蔓蔓七年,当年倔强的小姑娘已长成婷婷的曼妙少女,我帮她向崇祯讨了个恩典,为她寻了个习武的师傅,正巧吴三桂又回来了,便理所应当的成了徽娴公主的师傅。
记得她第一次和吴三桂学了点功夫后,立刻跑来我这里炫耀了一番,看着她好开心的一张笑脸,我打心眼儿里为她高兴,这孩子一辈子恐怕也没这么开心过,父皇的宠她得不到,亲娘的爱她分不到,一切一切的不甘,她都毫不留恋地吞下肚中去。我总是异想天开地想要叩出所有,却取不出分毫,心疼她身上裂开或愈合的伤疤,她却咧开更加灿烂的笑脸给我,告诉我她有多高兴。
吴三桂不常住北京,但是他每次回来必会细心教授这可爱的女孩儿。有一次我看见他独自站在垂柳一边,洒下的晨光透过茂密的垂柳度在他周边,影影绰绰地泄下一地垂影。
远处,徽娴耍着两把花剑,搅碎了翻飞的柳絮和一世的朝阳,像仙子般亲密地享受着尘世风光。吴三桂看着这一切,唇边扬起的笑苦涩的厉害。
我悄悄走过去,想着是不是该打声招呼,他却淡淡开了口,语气落寞的让人难以置信,我一阵恍惚,这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明末大将吗
“她过得并不开心,是么”他的眼睛望着阳光下的少女,空洞而飘远,“她把笑容留在脸上,却把一身的伤埋在心里,她还只是个五岁的女孩子。”
那是她的倔强,她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她留下一丝苦涩在别人眼里,即使是亲人,朋友
今天早上,吴三桂如约见到了等候在老地方的徽娴公主,他很喜欢这个聪明又可爱的女学生,打算好好调教。在一段花剑时,他的笑容定格在脸颊,眼睛紧紧盯住那抹红印,在翻飞的袖口下,白碧的肌肤上,那抹红印是那样刺眼。
“这是怎么回事”吴三桂激动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感受着手中的微微颤抖,这是他的学生,从内心中想要保护这个小姑娘。
徽娴慌张地抽回手,满眼中写进那么多那么多的无望,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师傅,不要追究了。”她知道,任何谎言都无法骗过这个精明地师傅,她也不想对着自己敬慕的师傅说一句谎话。
吴三桂蓦得转过身,这件事,休想这样轻易地不了了之。
“师傅”徽娴跑到他面前,摇摇头,眼中有泪痕在闪烁,只是偏不流出来,“师傅,请箴言”
吴三桂无奈的放弃,这么固执得女徒弟,让人疼,让人爱。
我也曾经旁敲侧击地打听出一些前线的战事。
在离开他的第二年,察哈尔终于被征服了,他说过会为我报仇,他真的做到了,这么快的下手,是在向我炫耀还是在展起思念的衷肠我,真的想他了,多铎
“娘娘,您怎么还在这发呆呢”我回头一看,徽娴那张放大的俏脸罩了下来,额间那一点而红的朱砂痣,辉映着俏丽地美人尖,炫着越发灿烂的公主气息。
“什么事这么高兴”我懒懒地答着,最近总是不想动,吃东西也没胃口,开始崇祯还以为我是有了孕,大张旗鼓地宣了太医来,却发现不是,不免有些泄气,却羞得我好几日不敢出去。
“什么事春天了,咱们出去走走吧。”看着她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好吧,走。”
走在大明王朝的御花园里,呼吸着五百年前晨露的芬芳,每一寸泥土都含蕴着春日的润泽,她清新,朝气。
“娘娘,您看,这儿多漂亮。”徽娴快乐得像只鸟,飞得好不快活。
我抚起一片从天而降的落羽,还泛着晨浴后的芳气。
“娘娘,你的笑好迷人,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这样笑,知道吗”略带孩子气的嗓音有很多的不情愿。
“不在你要去哪”
“去江南,外公的祖籍。”她的小脸布了层阴云,完全没有出宫的喜悦。
我捏了捏她的小脸:“出了宫还不高兴,江南可是好地方呢,人杰地灵的,听说多是才子佳人,说不定这一去还能觅个驸马回来。”
她一听,小脸红得滴出水来:“娘娘就会打趣我,那哪里是去玩,我到希望我娘和外公去,我留在宫里陪你。”
我望着碧潭的绿水,有蜻蜓点水而过:“我到希望能飞出去,要多远有多远”
我想飞,但我毕竟不是鹰,蜻蜓的振臂之乎我清楚的很,我想把那山峰之巅的雪莲溶成一捧辛酸的泪,幻化成遥远的回忆,就好像那成长在白山黑水间的英雄,跨上马背的英挺身姿,永远让我,那么的**荡魄。
苒苒时光,有那么一日,我飞了,真的飞了
“皇上又忧心了。”崇祯前脚踏进来,就带着满室的愁云,“看来是田贵妃的小别,让皇上烦了。”
“呵”崇祯歪在榻上,用手揉着眉心,他是真的乏了,“朕终于在你这感觉到点酸溜溜的东西了。”
我淡淡一笑,沏好一杯雪茶放他手里:“酸就酸吧,中午咱吃饺子。”
“呵呵”他终于笑了,眉间的忧愁浅了些,我的心落了落,其实这么多年他的心意我不是不懂,我并不是冷血动物,他真心为我,我又怎能不感动可是这完全只是感动而已,我根本无法承载他的爱,那么博大的令我窒息的爱,我心颤的选择了逃避,我,也只能逃避着,就像飘扬的柳絮,是那么的不情愿睡进大地的怀抱,与泥土共欢愉。
“你说,田畹突然要回乡看看,他什么意思”好半响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怎么知道后宫不得干政。”我没抬眼,窝进他怀里说着,现在的这个怀,不知不觉的令我着了迷,醉了心,有一点点不舍得放开,我有点怕,会不会有一天离不开了
他捏过我的下巴,眉毛一挑,口气戏谑:“这不是干政,是给朕解乏。”
“我想,是逃。”我小心翼翼地说,伴君如伴虎,我懂。
“逃”他挑起半边眉,饶有兴趣地问。
“战火都烧到眉毛边了,还不逃”我随口说着,把脸埋进他怀里,他的心思是越来越难揣测了,他如灯如炬的眸子,让我莫名的心慌。
崇祯的脸一下子黯沉到了底,眉头攒成了麻花,我见他眼角早有细细的纹路爬上了。
“皇上用不着恼,他愿走便让他走,还省得皇上看着烦心,就怕就怕皇上舍不得田贵妃。”
崇祯死死看着我,满眼全是戏虐,猿臂一伸把我搂紧:“来人,传午膳,吃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