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721
风声习习,夜已至深
再次醒来,已是红烛燃尽、烛泪泫然欲泣之时,借着朦胧的月光,我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脸,那是真实的触感,曾经久久萦绕在我的梦境里,待到我轻轻触碰时,却是碎到一塌糊涂,如今,我就躺在他的怀里,嗅着他特有的味道,心里偷偷地笑开了
“傻丫头,笑什么呢”
我眨眨眼,谁在说话好甜美的声音,又是好熟悉
“怎么想我了吗”她轻轻一笑,我看清了,是小鹿尖尖的脑袋蹭了过来,黑豆样的眼睛转着调皮的色彩。
“呀,你还舍得出来啊”我不满地叫开了,先前多想见她一面,她却自持矜贵不肯出来,如今,到是事不关己地蹭了过来,还笑得那样,那样让人咬牙切齿
“怎么,不欢迎吗”她继续眨巴着眼睛,装着可爱在我身边蹭,间途在我手上舔两口。
“拉倒吧”我很不客气地甩开手,还不忘推推她的脑袋,“少跟我腻乎,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找你时你去哪了现在知道出来了,有什么用”
她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安然卧在一旁,嗅着自己身上的茸毛,说道:“你偶然回到了现代,我可是拼尽全力找机会让你回来呢,要不然哪里就在车祸时起了那么大的火”
我吓了一跳:“这么说,那车祸是你弄的你那是杀人啊一车的人就这么回归天国了你太残忍了”
她泰然自若地舔舔下巴:“你别急嘛,我是无法更改命运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只是利用而已。”
我颓然坐倒:“原来,他们命中注定是要死的,而我也包含其中,只是因为你要利用我,才把我带离死亡,把我带到这里,是吗”
“你”她终于急了,还有些恼,站起身来踱近我面前,眨巴着眼睛又摇摇头,满含期冀地望着我,“你怎么就钻了死牛角尖呢好,就算我利用了你,但,难道你不快乐吗你不想寻来他身边吗”
“茵,你为何出现在我的梦里了你在哪里,为何不来找我”
她舔舔我的手,粲然一笑:“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跟你见面了。”
我一把抱住它:“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她回应着我的亲昵,在我脸上轻轻喷着热气,有些留恋的酸涩感染着我:“我也不舍得离开你,但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这红尘之中再无留恋,也是该走的时候了”
“不,我不舍得我需要你”我把它紧紧搂在怀里,将脸埋进它脖颈处的茸毛中,软软的,痒痒的,好像,初春的细雨扬扬洒洒沾湿在额头、面颊。
“你,会幸福的,也会,让他幸福的,是吗”
泪水,融合了浑浊的亲情,模糊了彼此的脸,而它,便在朦胧的诱惑里,渐渐透明,渐渐消失,直到,那完美的仙子再次呈现在眼前,她清新得如一汪幽水,悄悄在我眼前流淌,润泽我酸涩的心扉,和她淡化到虚无的倩影。
“苍雪谢谢你,让他幸福谢谢你,让你们彼此相爱谢谢你”
我看不见了,眼前泪水朦胧,也听不到了,耳边回旋着心跳的声音,轻轻地,扰乱心绪
离别,真的要如此不易,让我,痛彻心扉,让我,泪水泛滥
“雪儿,雪儿,怎么了”
睁开眼,多铎焦急地望着我,伸手抚去我粉颊上的泪水,温柔地问道:“做恶梦了么哭成这样,把我都哭醒了呢”
“多铎”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那里有他淳于天然的心跳声,我安然埋进去,轻柔和缓地叙道,“我再不离开你了”
“不想问我去了哪里,又是从哪里回来的么”我扬着脸问他,我是真的很好奇,他就不想知道吗正常人都会问个翻天覆地的吧。
他捏捏我的鼻头,微微一笑,满眼的宠溺:“这些我都不在乎,重点是你回来了,那就好。”
我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么容易满足吗
“那你也不好奇我到底是谁”我不死心地继续问,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他却将我往怀里揽了揽,磁性的嗓音充满邪魅的诱惑,只有几个字,却敲进我心里甜滋滋的。他说,你呀,是我的心
我咬着唇偷偷闷笑,嘴上却继续问着:“那,你不是已经把心丢了吗在十天前”
他用食指堵住我的唇,一起掩盖了带着笑意的问话,唇上有明显的触感,他略微颤抖的粗糙的手指。
“你不知道,当时我见到你那具烧焦了的身体,魂儿都快吓没了,大脑早就一片空白,几乎连你的脸都模糊了,我害怕,怕得要命,死死盯住那张完全模糊到扭曲的脸,还是想不起你的样子,我恨自己,更恨那帮人,如果不是他们守着城门不让我进来,你也不会变成这样,也就不会”
泪水像突然决堤的洪流,一下子掩盖了我的视线,我不由自主地吻住他,吻上他还在颤抖的唇,用我纯自然的温度来暖化他惊惧到僵硬的灵魂,他是我的英雄,骑在马背上的英雄,何曾言过怕字如今,他真得被吓到了,悄悄的,有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感觉告诉我,我回来,是正确的。
“忘记便忘记了,现在,你要努力记住我哦,虽然我没有天山雪莲漂亮,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我。”我拿起他的手,轻轻贴在脸上,灼烧的温度,烫得我两颊红霞飞舞,“好吗,记住我,不许再忘记了。”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轻轻说道,话音像是飘飞的柳絮,在我身上掠过痒痒的记忆。他说,好,我不再忘记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再不许离开了
我乖巧地点点头,微阖着双眼,用心品味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触感。
步入五月的扬州城,正值梅雨涟涟的季节,雨后,我拖着多铎徒步走进了扬州城。大门敞开,路边排满了雄姿勃发的白旗勇士,他们带着“嘚嘚”自豪的马蹄声响,一路闯进扬州城盔甲一样的大门,如今直立在湿气溶溶的道路两旁,高扬着下巴为他们的将军护航。
威风、飒爽
然而,看似一路畅通的城中街道,在我的眼里,却是荒凉冷漠的墓地,四处沧桑,不尽的凄凉话不出心中的惆怅,再缠绵的细雨也洗不清血雨腥风的过往,想到,那曾经其乐融融的气氛再也不复存在,泪水,便悄无声息地滑落,破碎在泪流千行的街道上。
是的,泪流千行,绵绵的细雨,便是扬州无数冤魂的凄清泪水。
我回来晚了,对不起
“你这是小心”大脑还处于当机的程序中无法自拔,身子早被多铎抱起悬了几周,恍惚中好似有东西滑过耳边,我转头一看,一个臭鸡蛋以极其丑陋的姿态散漫地摊在地上,沾染泥水的混合液体散发着它肮脏的气息。
多铎眼神一瞟,凌厉的目光射杀当场,早有将士将那几个“不法分子”捆了上来,我定睛一看,不由吓呆了,他们都是城隍庙里避难的百姓。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昔日最善良的老人,然而,她面目早已不慈祥,眸光像刀子一样向我砍来,满眼的仇恨几乎把我熔化,化成一滩无比凄凉的血水
“沈娘”
“你不要叫我”她大声怒喝着,面对凛凛的八旗将士,她一点也不畏惧,将无穷的仇恨全部写在脸上,“真没看出,你竟然是满洲鞑子的女人,你也是这些清狗的帮凶,你这个粘满鲜血的贱女人”
她越骂越凶,骂得我心里一颤一颤地寒,多铎气得脸颊发绿,股股的火苗几乎涌上了脑瓜顶,眼看着他就要冲上去了,我一把拉住他,不管他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都不去想,不去看,我死死盯住前方,这件事我需要解释吗
“沈娘,不是你想得那样”
她不理会我,继续发着疯,好似神经全部扭曲在一起,错乱到不堪的地步:“你们,是你们,屠了城,杀死了史都司,和我们的皇妃娘娘,是你们你们这群魔鬼魔鬼”
“住口,你给我闭嘴”头不知为何一阵眩晕,沈娘却还在嘶叫着,她的叫声像利闪一样劈进我的脑子,搅乱着我脑子里一切神思。
“亏我们可怜你,你却背叛我们,是你走漏了城隍庙的方位,让清狗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你是个叛徒贱人”
沈娘也真是骂到劲头上了,俗话说失控的人会拥有莫名强大的力量,沈娘就不知道是被那位大神附了体,一下子冲开了几个勇士的束缚,饿狼一样像我扑来,可是她的魔爪还未触到我,身子便腾空飞了出去。
多铎简直怒极攻心了,不知是哪里来的疯女人,雪儿已经被她骂得神志不清了,她居然还敢动手,抬起的脚还未收回,怎么怀里的小女人也发起了疯
“你为什么要杀她她做错了什么是我欠她的,你为什么要杀她你”
我在他怀里又打又捶,突然眼前晕眩得厉害,嗓子里的声音也失去了质感,或许是耳鸣的原因吧,总之,我就这样没有了知觉。
再次醒来,还是在多铎怀里,淡淡的雪原气息笼罩着他疲惫的笑脸,感觉嘴里有清凉的液体滑过,润过喉咙,带着清甜的芬芳。
“你呀,就会吓唬我”散发磁性的嗓音略带宠溺地责备,我抬起头望他,有点心疼他深陷的眼窝和憔悴的面容。
我摸着他的脸,轻轻地说:“你累了,来陪我躺会吧,我还不想起来。”
他笑笑,把手中的水杯放在案子上,在我身边和衣躺下,依旧将我揽在怀里。
“那个沈娘她”看着他的面容,虽然不好开口,但还是问了出来。他显然有些愠怒,带着孩子气的口吻回了一句:“还没死”
我“扑哧”一乐,偷眼瞧着他,伸手轻轻解了他的腰带,随后大手便按住了我,我听见他略显沉重的呼吸,我在心里暗笑了一把,这可是对付他的最好绝招。
“你最好不要触碰我的底线,知道吗”声音果然有些沙哑。
“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城隍庙的人难道都死了”
气氛再度陷入尴尬,多铎顺着我的发丝,一下一下的抚着,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那”
“不是你的错。”
我睁大眼望着他,他重新将我的头按回胸口:“在你昏睡时我就调查清楚了,你想知道吗”
“我当然要知道,是谁那么丧心病狂,出卖同胞”我的气愤难以附加,多铎却幽幽叹了口气,然后起身,一边将腰带系好,一边冲外面喊了一句:“将他带进来。”
正当我看着他系腰带不明所以时,帐外押进一个人来,两个人高马大面无表情的白旗兵勇大踏步跨了进来,然押着的却是个孩子。
“怎么是个孩子”我诧异地问着,本能地站起身,想去帮帮那个孩子,他的头垂得很低,像是犯了多大的错,“你们押着他做什么”
多铎走过来顺其自然地将我揽进怀里,轻声说道:“等一等,我把真相告诉你。”接着他冲着地上的孩子说道,声音冰冷,生硬:“你抬起头来”
那孩子哆哆嗦嗦地抬起头,一张瘦削的面孔毫无血色,颤抖的嘴唇发着不自然的紫色,颧骨突高,眼小而闪烁不定,总之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莫名得有些急躁,扯了扯多铎,要他别再跟我打哑谜了。
多铎瞪了那孩子一眼,把我扶到榻边坐好,娓娓地絮来这事中原委,而答案确实另我瞠目结舌。
这孩子,竟然就是婶娘苦苦寻找的小孙子
人类或许就是这样,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认准了某些事情,哪怕濒临死亡时也绝不会咽下最后一口气,然而当真相大白时,她往往会使得神经松懈而达到崩溃的地步。
沈娘就是这样。
一把沾满鲜血的挽发簪贯穿了那孩子的心脏,贯穿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骨肉亲情。
她是带着小孙子去忏悔了,千年的悔行,她要带着小孙子,一律承担。
我如是告诉自己,却还是免不了痛彻心扉的伤,人性自私论,毁了一世亲情,毁了,一生牵挂,那要拉着多少人陪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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