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峰下午的现场协调会还没有结束,林天益就得到了消息。这个消息让他非常震惊,十分不安。
洪兴明给他打电话汇报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里接待一个港商。洪兴明的声音有些紧张:“林市长,刚才茅善学给我打电话,说陆副市长在天翁街道拆迁办召开现场协调会,当场宣布要将这块土地挂牌拍卖,并要求有关部门暂时停办一切有关手续。”
“什么?”林天益大惊失色,赶紧走出办公室,“这是真的假的?”
“真的。茅善学在会上偷偷出来,给我打的电话。”
“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林天益在走廊里压低声说,“这么重要的决定,他居然一个人就作主了,简直是目无领导,目无组织。”
洪兴明明知故问地反激他:“开这个会,他没有向你请示汇报吗?”
“没有。”林天益生气地说,“我中午在机关食堂里碰到他,他都没有提起这件事。可见,他的城府很深啊。”
林天益心里也有些埋怨:这个周军也是的,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向我反映一下呢?看来,他已经被陆晓峰同化了。他把周军派给陆晓峰当秘书,是看他老成持重,办事谨慎,思想保守,对他也忠心。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陆晓峰拉拢过去,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现在怎么办?林市长,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啊。”
“我知道。”林天益毕竟是个老资格的官员,“不过,你也不要急,他会上说归说,会后要真正实施,恐怕没有那么方便。我们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这些决定的实施。当然,最好是在这两天之内,千方百计阻止他完成拆迁任务。这样,我就好说话了。”
“怎么阻止他呢?”
林天益想了想,指示说:“我这边,想办法拖住他。你那边,要让茅善学去做钉子户的工作,就说不拿到钱,千万不能让人来拆,否则,是拿不到补贴款的。”
“好,我知道了。”洪兴明得令后挂了电话。
林天益走进办公室,继续跟那个香港老板谈投资的事。晚上,市政府出面招待那个香港老板。他带着那个香港老板来到他们定点招待贵宾的高档饭店,走进包房,刚坐下,手机又响了。他一看,是张先富打来的。他知道是什么事,就不接他的,赶紧把手机调到震动上。
酒过几巡,林天益才站起来,装作上厕所的样子,走出去到走廊那头去打电话:“张总,你刚才打我电话,我正在陪客人吃饭。”
张先富着急地叫起来:“林市长,可把我急死了。今天下午,陆副市长在天翁街道拆迁召开现场协调会,你知道吧?”
“不知道,我在接待重要港商。”林天益故作不知,“开会是正常的,他说什么了?”
“他要推翻以前的补贴政策,把这块土地进行挂牌拍卖。”张先富急得说话都气急了,“还让有关部门停止办理相关手续。林市长,怎么会这样啊?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张老板,你不要急。按照国家规定,土地本来就是要拍卖的嘛。”林天益在他面前,还要拿出一个市长的样子,说话必须注意分寸,然后才巧妙地安慰他,“不过,拍卖有多种形式,关键是谁在操作?怎么操作?对吧?这个,你应该懂的。
“我不懂,我没有操作过这种事。”
林天益这才不得不说:“另外,他只是一个副市长,能这样说,就能这样做吗?”
“你不知道,我们公司去参加会议的顾总回来说,今天下午,所有与会者都赞同他的意见,都当场表示支持他,有人还说会后就马上行动。”张先富急得什么似的,连威胁的话都说出来了,“林市长,现在,我们可是系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们被他整死,你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林天益听不得这种威胁人的话,也可能是心虚吧,心虚往往会声高:“张老板,你不要这样说话好不好?看把你急成什么样子了?啊?去参加会议的,都是些什么人,你知道吗?他们能作主吗?没有我点头同意,他们真的敢推翻以前的政策吗?”
张先富还是心有余悸:“那要是,万一。”
林天益压低声说:“就是有这个万一,我们想办法在其它项目上补到你,不就行了吗?张老板,我可以向你表态,我们决不会让你在滨江吃亏的,请你放一百个心,好不好?”
张先富还是不肯松口:“可林市长,我们来这里投资,是看中这块地的位置。别的地块,没有这么好的位置和升值潜力。”
拿了人家的钱,嘴就不能太硬。林天益现在只能耐心解释,想着法子安慰:“你一定要这块地,也不是不可以。到公开拍卖的时候,你们也可以参与。我们背后再一起做做工作,还是能拍到你们手里的。”
为了利益,张先富寸步不让:“但地价就不同了,要相差很多呢。陆副市长在会上明确说,起拍价是以前的地价加上每平方八千八的拆迁价。这样,我们就要多出两个多亿呢,这怎么行啊?”
林天益只能把最后的狠招说出来:“起拍价太高的话,可以想办法让他流拍。等降低价格以后再拍。事都是人做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先富这才松了口:“好,那林市长,我就等待这件事的进展了。但时间要抓紧,再拖,就怕将来的房价要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