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现在本王就告诉你。第一。现在不是光天化日。雨夜幽情。强抢民女正合时宜;第二。我们北翎当然有王法。假冒公主。私闯皇宫。滥杀无辜。条条都是死罪;第三。就你那个好哥哥。且不说南楚皇能不能把女儿嫁给他。就算他真的做了南楚驸马。本王量他也沒这个胆子再闯王府。不然就是他自寻死路。”慕容谦还未说完。雪瑶抿着嘴。已伸出了拳头。当然。慕容谦强行按下她的手腕。继续道。“还有第四。等着本王的女人多的是。本王从來不需要强迫谁。”慕容谦连着说完。放开了雪瑶。转身便向门口走去。
其实。如同雪瑶不会承认一般。慕容谦也不会承认自己对她的感情。他们是同样高傲的人。高傲到即使有情。也难以言说。心里的情。一旦说出來了。唯恐对方无意珍视。岂不将所谓的尊严碾碎。
“哎。慕容谦。。”雪瑶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改主意了。希望本王來陪你。”慕容谦转身。挂着一丝邪笑。
雪瑶当即脆声驳道。“想得美啊。我的唐门针和护甲呢。”
“大晚上的。要这些干什么。杀人越货。”慕容谦戏谑道。
“对。血洗王府。”雪瑶顺势就接道。
“哈。”慕容谦一笑。“先休息吧。明天给你。雨夜风高。本王可担心府里人的安危。”说罢。转身而出。
他不仅出了卧房。还出了明景轩。雨势小了些。可秋雨潺潺。仍旧连绵不休。扣好房门。他撑伞走出几步。昂声道。“如风。。”
“王爷。”一个黑影从房檐上飞下。拱手而立。正是肖如风。那时刻守卫着王的士将。
“那唐门针和剜目甲。你还记得模样吧。”慕容谦沉声道。
“有些印象。”肖如风照实答來。“是王妃的暗器。”
“嗯。不错。你现在就去找最好的铁匠。照着原样。天亮之前打出來。”慕容谦不紧不忙。肖如风却有些着急。“可现在只有几个时辰了。恐怕。。”
“所以叫你去。还等什么。”慕容谦轻笑着。他知道。他这个士将自小受皇妹刁难。什么任务完不成。
“啊。”肖如风心里苦笑一声。只得连连遵命。明明是王爷自己一怒之下。损毁那唐门暗器。倒霉的却总是他们这些做侍卫的。
那一夜并不长。秋雨里洗过的天空格外清朗。艳阳初生。碧空万里。雨过天晴后。一切如常。许是天气的缘故。沉积在心里的阴霾。也淡去了不少。懒懒地起了床。香雪已经捧了女装在候着了。换回自己的衣裳。梳洗容妆后。便有人送來了早膳。出乎意料的。他们端上來的。不是本來的糕点。而是馒头。。她曾经的最爱。也许久不曾再认真品味过的馒头。
可是说起馒头。记忆中那个遮风挡雨的少年。又怎能舍去不念。
雪瑶拿起一个馒头。撕下一小块。放在口中。细细嚼着。香甜如旧。却少了一番淡淡的滋味。“今天怎么是馒头了。”一边吃着。雪瑶问旁边的丫鬟。
“王爷吩咐的。”那丫鬟简短答道。
“哦。”雪瑶不是沒想到。可依旧有些诧异。他可是还记得三年前。她那一句简单的喜欢馒头吗。雪瑶不知道。也不敢有这些非分之想。“你们王爷人呢。”
“不清楚。从早上就沒看见。”
“哦。”雪瑶喃喃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馒头。可十九哥不在了。吃馒头的心情终究不复当年。
用过了早膳。雪瑶正犹豫着是直接回牡丹园。还是等着和慕容谦说一声。却见慕容谦已经回來了。手上还拿着一个古籍大小的漆黑匣子。
“王爷是去哪儿逍遥了。”雪瑶软语调笑着。
慕容谦沒急着回答她。而是先打开了那黑匣子。“看看。你的暗器是不是都在这儿了。”
匣子内部分两格。一边是尖利的护甲。另一边。是细如牛毛却塞得满满当当的唐门针。雪瑶接过匣子。仔细端详了片刻。又拿起那护甲看了看。断言道。“这不是我原來的。”将匣子放回桌上。雪瑶凝声问道。“原來的呢。”
“怎么就不是了。”慕容谦拿出护甲。又拉过雪瑶的玉指。比了比。才意识到。她凉华的指。是那般凌细骨感。除非量指定制。否则像现在这个。根本戴不住。他细看她的手。柔白细腻。凌厉见骨。还带着些许冰凉。这样一双手。真的曾沾染鲜血而无动于衷吗。“大了些。本王让他们再去做。”他的声音是轻柔的。仿佛为她一笑。尽可倾尽天下。
“算了。不用。可能剜目太过残忍。老天都不想我再练了。”应对强敌。多半难以近身。剜目一招并不好用。而对付不甚习武的一般人。沒有剜目指。也足够应付了。之所以珍视那剜目的护甲。最重要的。因为那是师父特意为她打造的。师恩同天。不可辜负。但现在仔细回想。师父待她。从武学到兵法。竟从未公平过。这样的师徒恩情。还有什么刻意留恋的必要。丢了。便当未曾有。她又看看唐门针。挑眉道。“你淬了火药。”
“真正的唐门神针。应该有火药。谁让本王找不到之前的呢。只好赔你个货真价实的。”慕容谦继续闲散道。“武功差。又止不住惹事生非。还是用威力大些的吧。不然被人整治了都沒的还手。”
“最乐于整治我的人是谁呀。”拿出一跟唐门针在他眼前晃晃。雪瑶调皮地坏笑。
“怎么。现在就恩将仇报。”邪逸的眸光在她的指尖转了一圈。“本王可提醒你。既然敢给你。本王就肯定不怕。所以。永远不要妄图和本王动手。”
“一共就这么几根。我还不想浪费在你身上呢。”雪瑶抱着匣子。脆声笑语。
“哈。这样最好。”慕容谦轻一笑。继续道。“其实我倒奇怪了。二十多年前。唐门也算是江湖上的大派。当初为何突然销声匿迹。此次卷入北翎南楚还有西照之间。又有何意图。还有。你的武功。怎么会只有这阴毒的几招。”
“唐门的事。我并不清楚。十几年前入门的时候。见到的唐门就已经败落了。不算上次行刺的你个未谋面的师兄。这些年來我见到的唐门人。也就只有十九哥和师父。”反正不用再掩藏身份。这些也就算不上什么秘密。顿了顿。雪瑶继续道。“至于我。师父从來放不下男女之见。唐门武功精深卓绝。师父却只答应教我三招。我当然要挑最阴最毒的招数了。可即使这样。师父竟也沒教我真正的唐门针。”把弄着手上的银针。雪瑶似是自嘲。
“别怪你师父。江湖险恶。也许。他只是希望你平凡一点。手上不要沾太多人命。”慕容谦轻抚她的肩。心里不禁庆幸。唐门老祖真是又有先见之名。武功不高就这样动辄拔针挥剑。要是武功了得。还不成了杀人女魔。
“平凡。呵。”雪瑶一笑。只身离去。
慕容谦望着她的背影。消瘦娇小却锋芒毕露。不稀罕平凡。难道她珍视的。也是权力名位。
刁蛮霸道如她。迷离无措如她。谎话连篇也如她。她那一颗心。究竟是怎样的。
他阅女无数。可对于她。他却未能分明如旧。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情深亦扰。无心也真。
经过几日的调查准备。雪瑶的猜想已经得到印证。红蕊是红月楼的名妓。和柳中书手下的一个随侍有段风月情怀。后來被介绍给柳中书。再后來。就被派來引诱慕容谦。大概是为了从慕容谦口中套出些有利情报。后被慕容谦识破。惨死狱中。
此时的雪瑶。一袭红衣垂地。发丝三千高绾。未绾上的发丝轻柔地搭在右肩。衣领很低。露出洁白的玉颈香肩。凌厉分明的锁骨羁留无尽遐想。按着想象模仿红蕊的模样。眉眼都加了浓妆。望着镜中的自己。妖娆暖魅。风华尽显。
一会儿的功夫。香雪摆好了琴。
琴御在侧。佳人拂袖。凤挑流光。锦瑟无由。琴音虽美。可深品其间。却是缭乱无心。
“当。”雪瑶双手按在琴弦上。别人抚琴是陶冶情操。抚平心绪。可自己试來。除却百蚁挠心。什么也感觉不到。
“你到底在焦虑什么。”轻柔邪逸的声音荡漾在耳畔。慕容谦不知何时已站在她的身后了。他抚着她的肩。眸光惑人。
“我哪有啊。”雪瑶回身。“本姑娘这是韬光养晦。敛气凝神。”
“好。只是别毁了琴就好。”他笑眼看她。“其实。不想去就不必去了。”
“为什么不去。我还等着王爷兑现承诺呢。一个中书大人而已。我手到擒來。”虽然沒什么信心。雪瑶仍夸下海口。
“那本王就等你的好消息。不过。你不会是打算。。”他语气轻佻。目光扫过她妙曼的身姿。她这么想离开。也许当初。他不应揭穿她的。如果永远留着那一层朦胧的身份。是不是他们之间。可以留得长久。
平时而言。雪瑶一定会毫不犹豫。一把推开他的。不过今日。也许是这身妖娆红装作祟。又或许。她是真的想试一次风尘**。她起身。微踮脚尖。轻轻勾过他的颈项。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你说。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