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能乱说。”刘越沒敢说。可从他的眼神里。雪瑶读到了愤恨不得志的色彩。
柳家那个侄少爷。得志便猖狂。的确可恨。
那当初。她在王府耀武扬威的时候。是不是也天怒人怨。那些她看不顺眼。或欺压。或羞辱。或夺命的人。是不是也日思夜想着将她毙于掌下。她能活到今天。不过是她们尚沒有机会罢了。
到现在才知道。借威震人。前提是以理服人。看來她这个王妃。还真是做得失败透顶。也好。上天不再给她机会重蹈覆辙。她也可不必招惹更多冤魂孽债。
“话说柳中书沒有自己的孩子吗。为何要一个侄儿继承半生心血。”放下自己那些不该想的是非纠缠。雪瑶倒有些好奇了。这柳中书怎么也不是大公无私的人。偌大一个家业。若不是另有隐情。怎会甘心让区区一个沾亲带故的侄儿继承。况且。他好像还有个做太后的女儿。
“大人有两个儿子。一夭一傻。难成大事;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几位小姐也是不可能继承家业的。所以。才招家族中的长房嫡子为婿。也就是刚才那位侄少爷。将來继承家业。”刘越向雪瑶悄声解释。
“真是恶人有恶报。”雪瑶喃喃了几句。想这柳中书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可身后事也是身不由己。辛苦拼下的家业。连给自己孩子的机会都沒有。为什么女儿就一定不能继承。男女本同根。这些男女之别。不过是世人平添出來的繁文缛节。
不时便到了正院门前。流金作阶。银雕壁饰。比起走來时所见之庭院。更是不知奢靡豪丽了多少倍。隐隐有与皇宫琼殿媲美之嫌。
看到这些。雪瑶既是羡慕。也有愤慨。
如此奢华竟芳。感受的恐怕已不是物质上的满足了。而是心理上那种俯瞰众生的快感。与此相比。她在王府里享有的那些丰饶。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真不知何年何月。她唐雪瑶也能这样感受一番凌驾众生。挥金如土的快意。
可话又说回來。这些享用不尽的金银财宝。应该都是贪污受贿。搜刮民脂得來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长此以往。安得日久。
在刘越的引领下。雪瑶來至门前。企足一步。便踏入这贵气熏人的屋室。随着她的踏入。身后的门。“吱呀”一声。紧紧关合。
屋内。柳中书已摆了简单的一桌宴席。见她进來。微微颔首。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奸邪意味。
雪瑶走到席前。不等他再招呼。直接就坐。“不知中书大人意欲何为。”这个阴险诡异的氛围下。她已无心旁敲侧击。
从红月楼到相府。再到这个屋子里。本來就是他强请她來的。她还有什么客气的必要。
“公主何必心急。不如先饮一杯。”柳中书笑了笑。一双狭眸泛着精光。他斟下两杯酒。自己拿了一杯。另一杯递在雪瑶唇边。
“本宫不善饮。更害怕死于非命。”谁知雪瑶却把头一转。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
“哈。”柳中书自讨沒趣。只好自己饮下一杯。另一杯放在桌上。“既然公主一定要谈政事。那本官也只好奉陪了。想必公主也已经知道了慕容谦的态度。这次见公主。无非是两个目的。其一。请公主写下书信一封寄到南楚。表示本官和南楚的交好之意。以备日后之用;其二。也是最重要的。本官正式向公主提亲。现在是非常时期。暂不能给公主明媒正娶。不过公主不要着急。日后成事。本官保证。公主一定是第一夫人。将來咱们再有个一儿半女。公主还怕后半辈子不能云端永享吗。”
雪瑶看着眼前这位中书大人。一脸不可思议早已掩饰不住。他怎么说也是半百的年纪了。居然也想用联姻这种损招。
不过仔细想來。如果她真是南楚公主。联姻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拖住她。便有很大可能拉南楚上贼船。
雪瑶又仔细看了看柳中书。此人虽然年纪不小。不过眉宇清晰。精明湛练。并不显老迈。加之又是汉人。想來当年。也是位青年才俊吧。
爱情。相守。这些不过如云烟过眼。几时靠得住。
其实。第一夫人。坐拥云端。还是挺有诱惑力的。
可惜呀。再有诱惑。那也是南楚公主的事。跟她这个小女贼根本沒关系。
上一次顶替南楚公主出嫁。身份戳破。还能捡回半条命。那是上天眷顾。如果她现在还天真地想要顶着别人的名分权富满堂。实在是得寸进尺了。
想來要是这位柳中书知道自己娶的不是南楚公主。恐怕她万箭穿心也不足解之一恨。
“中书大人。本宫觉得。我们不太合适。想合作容易。但也沒必要一定联姻。您是有夫人的。这么做。就不顾忌夫人了吗。”雪瑶挤出笑容。委婉劝他。
“男人嘛。三妻四妾最正常不过。我柳城庆今生得公主相伴。还管夫人做什么。将來。自然公主为正。公主。我至今膝下无子。公主血脉高贵。你我结合。必然诞下贤臣良将啊。”说着。柳城庆一大把年纪的人。也迫不及待将雪瑶拉到床上。伸手便去解她的衣带。
床笫之间。柔绵缠婉。铺着细华丝质的绵绸。雪瑶被柳城庆按在床上。衣带散落在地。她的美好。呼之欲出。
自己已不是清白之身。原本以为。这些。她会不以为意。
可那**的春图。那不堪的夜晚。还有。那个人的声情笑貌。在脑海中一一流转。所有的意识。灼烧殆尽。
不。她不可以。
针并指尖。指绕针畔。唐门针出。血溅流苏。
转眼间。柳城庆的心口出。已开出一朵血花。鲜血不断涌出。染红整个床帏。
加了火药的唐门针。果然是至宝。
随着唐门针在柳城庆心**开的声音。门外已有人问道。“大人沒事吧。”
雪瑶看了看柳城庆。他依旧保持着之前那副贪色无度的神情。只是嘴角处不断有鲜血渗出。再一探鼻息。已微不可查。
刚才真是太急了。不该杀他的。看來。用人质这招。可以不必痴心妄想了。
情急中。幸好还埋下一颗棋子。雪瑶从床上起來。整理好衣襟。昂声道。“刘随侍。大人叫你进來。”
“是。”刘越应着。便走进來。
一见他的靴子迈进。雪瑶便一把将他拉了进來。“嗙”地一声。又急忙掩上了门扉。“刘郎。你说了不会负我的。对吧。”抓着他的衣襟。雪瑶看起來情真意切。
“大人呢。”刘越顾不上向她献媚。四下环顾。看到床帏旁渗出的殷殷红色。加之她身上的血腥气。他吃了一惊。“你。你杀了大人。”
为了防止他喊人。也是为了取得他的帮助。雪瑶一勾他的脖颈。同时献上自己的芳唇。刘越见此。也早忘了什么中书大人。两片柔薄的唇瓣交织在一起。一醉缠绵。
说來也真讽刺。她唐雪瑶平生第一次主动吻一个男子。竟是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这样的目的。
无所谓吧。利用而已。若是什么都未付出。又凭什么要回报呢。
一番相拥相吻过后。雪瑶柔声道。“刘郎。我心里只有你。我也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子。中书大人他强迫我。所以我不得以才杀了他的。带我走吧。红蕊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她不能给的。我也能给。”
“可是。。”刘越犹豫了。美人自然好。但性命和官位才更重要。
“刘郎。中书大人已经死了。那位侄少爷对你的态度。我都看不过去。在他手下做事。他能把你当人看吗。你也是意气男儿。这样忍辱偷生。何必呢。不如同我博一把。若是赢了。南楚的高官厚禄都是你的。”抚着刘越的面颊。权力。美色。她极尽所能。毕竟。多一个帮手。就多一分希望。
雪瑶天然自带三分妖娆。此时刻意引诱。刘越早已拜倒在花裙之下。何况权势富贵。世上几人不为所惑。当即紧握雪瑶覆在他颊上的如丝玉手。“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趁他们沒发现。我们现在就走。”雪瑶欣喜。正要出门。谁知刘越又犹豫了。“可是。。”。
“可是什么呀。你走不走。”雪瑶低声说着。已等不及他。推门便走。
及至院门口。几人欲拦她。只听追上來的刘越说道。“这女子不识抬举。大人吩咐我将她送回去。”见刘越如此说。那几人便也沒敢再拦他们。
一路畅通。相府大门近在咫尺。突然。身后脚步声传來。“就是他们杀了叔父。快关门。”
大门不过十几步的距离。眼看就可以冲出去。谁知那两个门童反应迅捷。电光火石之间。已扣上门扉。
糟了。雪瑶心中暗道不妙。挽上刘越的臂。两人一起转身。这个时候。最要提防的。莫过于身边贪生怕死的好色之徒。她这一拉他。刘越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只有和她一起破釜沉舟冲出去了。
“还我叔父命來。”以侄少爷为首的一干侍卫已冲到了面前。那位侄少爷义正言辞。一个“上”字喊出。多少侍卫就要命丧黄泉。他本人。却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