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子既不庸俗也不残忍。才不会这么对一个和我无冤无仇的人呢。”灵巧的笑漾在嘴角。“不过。他运气的确不太好。。”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换上一副专心观赛的模样。
台上歌舞已经开始了一会儿。此时献艺的。是庆春阁的头牌。。甜儿。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端坐于台上。手弄琵琶。含着醉人甜笑。眸光如水。漫泛着涟漪柔情。接着。她绽开歌喉。妙曼清音似春日东风。吹得人酥麻一片。一曲毕。她起身向四下鞠躬。声音甜得发腻。“谢谢。谢谢大家。你们就是我的一切。希望你们支持我。”
“好。现在请各位出价。”喜悦而尖细的声音响起。一个嬷嬷张罗起來。
今日的规则就是。能得价最高的姑娘为花魁。而无论成为花魁与否。被当做商品一样展示。拍卖。是难以逃脱的命运。
亲眼目睹这样的场景。雪瑶又一次下定决心。有朝一日。她若为帝。定要这南楚天下变了颜色。
“一百两。”“二百两。”“五百两。”叫喊声此起彼伏。这些上一刻还文质彬彬的南楚贵公子。这时。终于掩藏不住好色之徒的本色。各个跃跃欲试。
看着镇定自若的慕容谦。雪瑶装作不经意。“这么好的佳人。难道你就不想一掷千金。”
“的确是美人。”慕容谦目不转睛盯着台上。扬着风流雅笑。“不仅人长得美。能歌善舞。最重要的是温柔。”他好像故意加重了最后两字。又好像只是简单地陈述事实。
雪瑶一撇嘴。“那你出银子啊。买下就是你的。”
“有道理。”慕容谦轻言这一句。似乎就要拿银子。又突然转向雪瑶。微蓝的眸光耀得人心神荡漾。“不过。我在等更好的。”
最终那甜儿姑娘以九百两的高价被杭州首富买下今夜良宵。
南芜院的头牌。。芜芳。扬琴摆在正中。那女子含羞带娇。轻挑琴弦。生生流转。宛如天籁。似入梦乡。又是一番叫价。被工部尚书之子以八百两买下。
之后是艳柳堂的台柱。。媚仙儿。她只穿一件单薄的红纱丝衣。随歌而舞。妙曼毕露。那凹凸有致的曲线。足以令女人嫉妒。男人痴狂。
一千三百两。护国左将军之子买下。
接下來上场的女子。虽然也有几分姿色。但看过之前的三位如花佳人。只怕天女下凡。也再难打动分毫了。似乎**已过。众人的竞价也趋于平缓。多是一二百两的小数目。再难见千金博一笑的豪爽。
“下一位。醉倾城。。”随着尖细的报幕声。一阵香风飘过。殷红的瓣。席卷萦绕而來。落于杯中。润泽清茶袅袅;碾在地上。化成柔毯迎香;碰过指尖。抚心三尺绕梁。
雪衣红瓣佳人來。纤纤玉足不点沾。素钗挽发绝艳容。一见惊鸿姻缘定。
伸手接住一枚香瓣。雪瑶唇角噙笑。就凭这似仙亦魔的气势。果然沒令她失望。
醉倾城凌空踏來。比之天上仙子。更艳;比之魔间美妖。清雅。手上拿着一块丝帕。两指一松。正飞到崔治手边。
崔治一呆。慌忙拾起手帕。那醉人的香。带走忧愁烦扰。如迷梦中。“姑娘。原來是你。”
原來之前。他们是见过的。在石桥之边。她撑一柄油纸伞。回眸转瞬。一笑嫣然。
他上前而问。姑娘可要渡船。
她眸光清冷。答曰。西子湖畔。只为情缘。
……
冷中一丝笑。若红梅绽雪。好像天地间。只剩下她的明艳。玉指一挑。白丝帕再度回到醉倾城手中。转眼看时。白练悬于房梁。她正在台上飞旋。冰冷的眸光带着艳丽。柔滑的白衣荡起圈圈涟漪。玉足高台。露出光洁如脂的腿。下一时。悠然放下。回眸转瞬。青丝撩动。诉说冰心炽情。
这般时遮时露。如火如冰。莫说那些以色取人的男子。就连女儿之身的雪瑶。也不禁失神惘然。
又一轮的叫价开始。这次。众人颇为激动。起价就是“五百两。”
“一千两。”“一千五。”“一千八。”喧哗声此起彼伏。
雪瑶偷偷觑着崔治。果然。一直沉默的他。也加入其中。正在暗暗窃喜。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三千两。”平定沉稳。带几分邪气。
诧异之色一闪而过。雪瑶狠狠瞪着慕容谦。似放射烈焰薄刀。压低音量。“你干什么。”
“当然是看上那姑娘了。不然怎么样啊。”悠闲地笑着。慕容谦不紧不慢。“让冷月來这儿。我还沒问你想干什么呢。”
沒错。方才惊艳全场的醉倾城。就是雪瑶身边的冷月。作为一个杀手兼护卫。冷月在这儿出现。当然和雪瑶脱不了干系。不过。雪瑶也绝不会这么容易承认。不然。她还是那个骗尽天下不留情。心狠手辣无余地的红颜祸水吗。
“我。”凤眸一挑。雪瑶不假思索。“当然是撮合姻缘了。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你不觉得冷月和崔公子很般配吗。”
南楚正一品官员一年的俸禄也才将将千两。三千两的高价。几乎杳在云端。但自古而今。为了美人。那些王宫权贵。从來不惜挥金如土。以致竞价还在继续。
“般配。很般配。”慕容谦微一点头。又高声道。“四千两。”
“慕容谦。”雪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要不再闹了。我好不容易设计的。”这架势。不是求人。不是商量。分明就是威胁。
“那公子是个老实人。怎么招惹你们了。这么算计人家。良心能安吗。”被这两个女人盯上的人。侥幸不死。也得穷途末路。
“这是南楚内政。你就不要管了吧。多少美女。改天我送來给你还不行。”看一眼场中情形。崔治果然是少年痴情人。已经出到了五千两。只要不出意外。只要她暂时拖住慕容谦。一切顺利如初。
这样想來。雪瑶再不管什么众目睽睽。什么纲常礼教。翻身而起。一个回旋。直坐在慕容谦腿上。一手勾住他的脖颈。而后。薄唇如羽翼。覆上他的唇。封住欲要言说的音……
极近的距离。呼吸可感。他一怔。而后环紧她的腰身。为达目的。她真是不择手段。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无法狠心推她离开。
“今年的花魁。就是醉芳楼的倾城姑娘。五千两。与崔公子良宵共度。”主事的嬷嬷眉开眼笑。大声宣布。
大功告成。雪瑶狠狠咬了慕容谦。然后果断挣开他。余光瞥见四下的诧异鄙视。毒辣由心生。“堂堂镇北王爷。在我南楚调戏男色。不知廉耻。”说罢。一副委屈的模样。快步从窗口纵身跃下。
沒有廉耻的是她。但只要赢他一回。廉耻又为何物。
蹭过唇边一抹血迹。注视那灵巧的身影消失不见。他仍旧潇洒自如。坦荡不羁。“都看着本王干什么。希望本王也调戏你们一下。”说罢。在众人的鄙夷又畏惧的目光中。他从楼梯处昂然走下。
那个女人。达到目的就翻脸。够狠辣。够无耻。
不过。想想之前在南京那次。两军面前。尽人皆知。他们也算扯平了。
半月之后。南楚皇宫。
仍旧公子盛装的雪瑶向兴庆殿大步踏來。手上。拿着一份文书。虽然轻巧。却是沉甸甸的证据。
殿内歌舞升平。几个娇媚女子正与韩平治纠缠不清。侍卫几番通报后。雪瑶得见。
“儿臣参见父皇。”雪瑶仍旧伪装得谦恭有礼。只是眉间厉色。跃然跳动。
“快平身吧。不必多礼。”韩平治虽整理好衣襟。却掩不住**一刻后的倦怠。脸色颇为苍白。带着意犹未尽的兴味。
“谢父皇。”雪瑶正身站好。先做孝顺女儿状。“父皇国事烦忧。日夜劳心。不知近來身体如何。”
“自服用徐方士的仙药。有些反复无常。好时精神百倍。过些时候。又觉得萎靡不振。”韩平治对女儿毫无防备。“幸亏有你在。能时时帮朕盯住朝堂。真是难为你了。”
“想來是仙药还未见效。还请父皇耐心等待。只要父皇身体康健。南楚国运昌盛。儿臣纵使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饴。”几番话。雪瑶道尽了冠冕堂皇。然偏偏她那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情。韩平治竟看不出分毫破绽。误以为真。感动盈心。
“你是朕的女儿。朕不要你粉身碎骨。你要好好的。帮朕看好这个国。这个家。”韩平治轻拍雪瑶手心。一声喘息后。又道。“对了。还有什么事吗。”
“崔尚书贪污受贿。以李敏为首的多位官员联名弹劾。”雪瑶一边呈上奏书。一边故作犹豫。“崔大人位高权重。又极具声望。儿臣不敢轻举妄动。所以特來请示父皇。”
“崔尚书。是崔勉之吗。”沒有接奏书。韩平治皱眉询问。
“正是。据说他不仅收受贿赂。还贪污朝廷粮饷。家财万贯。就连儿子都能在青楼妓馆千金卖笑。。”装作诧异。雪瑶向韩平治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