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冰冻已久的心,似乎再次有了悸动
、纸箱与日记
一回到吴尽的家里,吴尽便把先前的那个纸盒放在沙发上,说,“这是你公司里的人帮你收拾起的,你看一下,能不能想起什么。”
吴尽打开那个纸箱子,随意的翻了翻,结果我发现里面放的都是些水杯、笔这些普通的物品,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诶,这个小本子好漂亮。”我看到了一个淡蓝色封面的小本子被压在纸箱的最下面,“你帮我翻一翻。”
吴尽把本子拿在手中大概翻了翻,里面似乎写了很多字。
我把头探到本子面前,说,“这里面写的是什么啊”
吴尽把本子翻回了第一页,说,“应该是日记。”
“日记”我惊讶地直接把手盖在日记上,“日记这种东西是私密的东西,你帮我翻,但你不准看。”
吴尽极其无奈的瞟了我一眼,但还是把头转向一边,“好,你看完了叫我,我好翻页。”
“恩恩。”说完,我认真看起日记里面的内容。
日记的日期是从两年前开始的,日记写的时间也不是一定的,有时候会隔上好几天才有一篇,有时甚至会隔上十天半个月,但是在几个月前,日记就写得很频繁了。
2015年7月9日星期一晴
今天我很不开心,因为原本约定好和至闲一起出去吃晚餐的,但他竟然爽约了,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最近的工作很忙,自己还是应该多体谅体谅他,要不然就显得自己太小气了。而且这几天他也老是晚回家,每次回来都是一副疲惫样,哎,估计是真的忙不过来吧,希望他不要累坏了身体才好,哪天给他做顿好吃的补补。
2015年7月30日星期五阴
今天跟他吵架了,现在还没跟他和好,好难过。因为我今天晚上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都没接,害我一直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结果快1点时他回来了,似乎还喝了很多酒,见他这样,我有些气,说话也有点带刺,原本以为这样就算了,结果没想到他竟然吼了回来,可我又没做错什么事,这次不会那么容易原谅他了。
2015年8月3日星期二阴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这段时间这么反常了原来他竟然背着我和他家里面安排的女人相亲了,而且这还是上上个月的事情了,他竟然瞒了我这么久我知道自己是孤儿,无父无母,也没亲戚,他们家里看不上我,希望找个门当互对的,但是我绝对不能妥协,自己跟他是互相深爱的,绝对不能分开这样想,也算是体谅一下他,不怪他了。
2015年8月27日星期六晴转阴
今天又和他吵了一架,因为他竟然告诉我说他要和那个女的订婚了,他说这是不是他的意愿,是他的家人逼迫的,因为他的家人说如果他不答应,就让他滚出家门去。虽然他也有苦衷,但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既然那么爱我,就不应该答应下去,要不然从大学以来我们这7年的感情算什么了
2015年8月28日星期天小雨
他说他们还不是结婚,他现在没有能力跟家里人对着干,所以他想先定下婚来,到时候再解决,可是他说的到时候是要到那个时候了我跟他在一起了这么久了,我还要等吗所以我今天决定搬出去,他不把这些事情弄清楚,我就不会回去
2015年9月13日星期四晴
他今天还是来找我了,我原以为他不会来了,可当我问他问题是不是解决时,他却说只是将订婚推后了,但是还是没取消。我有些生气,气他为什么不能够勇敢一点争取我们的爱情,却总是这么懦弱的去接受家里的要求,钱就这么重要吗公司就这么重要吗我相信,只要他心里够坚定,是能够得到他家里人的认可的就算是以后他父母看我不顺眼,对我不好,我都是可以忍受的,可他就是还没试过就放弃
2015年9月26日星期三小雨
这些天,我还是住在山河口这栋破旧的小房子里,虽然只有20多平方米,但是就我一个人,还是挺空旷的。只不过,他今天又来找我了,但这次他说的话却让我的心变得如死灰般,太可笑了,他竟然说他是肯定会结婚的,但是结婚后他不会碰那个女人,会好好对我的。但他把我当什么了,他结婚后还跟我在一起,我成什么了情妇小三而且他未来的妻子也是不会容忍有这种事的吧更何况,他真的能一直都不碰她吗若是结婚,他的家人定会催他生子,我怕我怕他那时候会对我说他会和她生下孩子,但他不会喜欢她这种话。我不是那么善良的女人,我没有那么慈悲的心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和其他女人结婚生子,我做不到
2015年10月3日星期三多云转晴
想了这么久,我也算想好了,我也在电话里跟他说明了,虽然他竭力挽留,但是,我心已决了,明天也将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了。我这里还有唯一一张我们的照片,是在游乐园里照的大头贴,把它丢掉,但还是舍不得,就当是最后一点私心,收藏起来吧。
最后一篇日志的截止日期就到这里,我摸了摸脸颊,果然有一滴血泪滑了下来,虽然那些记忆想不起,但是我能够感受到我曾经在写下这些日记时的每一丝感情,有喜悦,但更多的是愤怒与伤心。
“看完了”吴尽把笔记本合上,看向我。
我赶紧抹掉脸上的血,有些哽咽地回了声“嗯。”
他突然将他的手伸了过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而另一只手则从我的发根一路顺下去,“别难过。”
“恩恩。”得到他的安慰后,我反而有种更想哭的冲动,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便推开了他那温暖的怀抱。
我看着他不解的眼神,说,“你把刚才最后一篇日志重新翻开。”
吴尽按照我的话,把最后一篇日记摊在我面前,问道“怎么了”
“你看看这儿”我指了指日记的最后一行,“这里说到的照片我曾在程至闲车里见过。”
“真的”
“嗯”我确定地点了下头,但是随即一想,一种很不好的念头在我心中蔓延开来,如果我最后一面见到的是陈至闲的话
我惊讶地抬头看向吴尽,他也正皱眉看着我。
“程至闲”
“不会的,不会的”我使劲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就是不想往那方面想,“上次我有和他在船上聊过话,他的话里能听出来是真的很爱我。”
吴尽突然用双手一下固定住我的脸,将我脸捧在手心,缓缓道,“真相,自会清晰。”
我呆呆地盯着他认真的神情,或许,答案,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再见与醒悟
如雾般洒下的细雨打在地上,天空灰沉沉的,乌云密布,但却还是挡不住那一点破空而出的阳光。
我们跟着手机上的地图来到了这个我日记上曾提到的山河口,这里的房子虽离市中心较近,但房屋却都十分破旧了,绿油油的爬山虎在这些历经沧桑的墙砖上漫步。
“这里这么多房间,怎么找啊”我看着眼前这几栋楼房有些不知所措。
“问,这里应该是出租的,那就有房东。”
我们随意走到一间房门前敲响了门,一个长相粗犷的男人走了出来,“你要干嘛”
“请问这里的房子都是出租的吗”吴尽问道。
男人看看远处,说道,“你要租房子吗这边几栋房子不是出租的,只有正对面那栋房子是出租的,房东就住在一楼最左边那间,你们要租房就去那儿问。”
我和吴尽都转身望了望对面那栋房,吴尽对那大汉道了声谢,大汉挥挥手说了句“没什么”就砰的把门关上了。
听了大汉的话后,我们又过了马路,来到对面最左边那间房,再一次敲响了门。
“谁呀”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走了出来,“什么事呀”
吴尽说道,“我想请问您这里前段时间是否有一个叫陈灵的女人在这里租过您的房子”
女人眼珠子转的飞快,把吴尽里里外外打探了个遍,“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我不能随便透露我客户的信息。”
吴尽只好再一次掏出警员证以示身份,“我有要紧事。”
女人看到证件吸了一口凉气,立马说道,“就在楼上二楼,右数第三间,因为陈小姐当时是给了半年的房租,虽然很久没看到她,但也不可能再租给别人,陈小姐,出什么事了”
“我们警方也还不清楚,请您把备用钥匙给我好吗”
房东说了句“等会儿啊”就转身进了房,没一会儿拿出一大串钥匙,“我跟着你们上去吧。”
伴随着房东那一串串钥匙碰撞的声音,我们来到了那间我曾暂时居住过的房间。房东把房间打开,站在门口没动。
吴尽像房东微微弯腰,以表谢意,随后开口说道,“能请您回避一下吗”
房东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点点头,说道,“可以可以。”离开时还顺便把门带上。
“你有什么感觉吗”吴尽面向我说道。
“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啊,对了,我还有你给的那个药,还剩了一颗,你不是说那样可以更好的记忆吗,上次我试了确实很有效果。”我从我的兜儿里把那颗糖果掏了出来,准备吃下。
吴尽伸出手挡住了,眼里有些担忧,“你确定要吃”
“恩恩,你不是说只要不吃太多就没事嘛吗,这才第二颗,没关系的”说罢,我便把那颗糖果给吞下了喉咙,上一次那种熟悉的痛感再一次席卷了我的全身,我似乎感受到了我心脏剧烈跳动的力量,眼前一昏,倒了下去,但我感觉得到,我并没有倒在冰冷的水泥地板,而是倒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我猛地睁开眼,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看着坐在一旁的吴尽问道,“我睡了多久”
吴尽看了看表,“也许是有过一次经历,你这次只睡了一个小时不到。”
我看到吴尽额头上似乎有密密细汗,脸色也有脸苍白,问道,“你怎么了。”
他似乎是强装着淡定,说道,“没什么,你先看一下这个屋子,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虽然很担心,但是我还是先打量起了这间房屋,很小的一间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收拾得还挺干净。
我往门口走了几步,异样的感觉传来,像我刚苏醒时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没有发觉吴尽没有跟上来,我按照直觉,打开了房门,顺着脑海中的路线走下了楼,穿过了马路,曲曲折折。
我现在所走的每一步,好像自己曾经也走过,自己似乎是与记忆中的自己重合了
又是这里当我再次看到这个熟悉的小区时,皱紧了眉头,心里有些紧张,不用按照自己的记忆,我直接来到了那个标有c和x的门前,只是现在那两个字母已经不在。
我盯着面前的密码锁发了好一会儿呆,手不自觉的抚上了按键码,完全没经过大脑,手指就已经敲出了几个数字。
“嘀”的一声,门被打开了,我走了进去,轻轻把门关上,屋里有些地方好像不一样了,应该是程至闲又让人重新装修过。
我又围着这间房子到处走了一转,这间房给我的感觉是真的很熟悉啊,脑海中会时不时浮现出几个以这儿为背景的画面,当我走到餐厅的那张餐桌旁时,我停了下来,几个不好的画面直击我的脑海,我的头或许是因为信息蜂拥而入一时间痛得快要炸开,我只好伏在桌角,按着太阳穴的地方,因此而忽略了那一声关门的声音。
直到我的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是谁”
那个声音直接穿透我的耳膜,在我的大脑回荡,我的头好像不痛了,再转头看到程至闲的一瞬间,我好什么都想起来了
而程至闲在我抬头的那一瞬间,他的视线直对着我的脸,我看到万分惊讶的表情,还透露着一点恐惧与愧疚各种夹杂在一起的神情。
他在那呆愣了许久,颤抖着嘴唇问,“你没死”
我看着他,快速冲到他面前,愤怒溢满了我的双眼,我曲紧指关节,做出想要掐死他的动作。
他并没有闪躲,任凭我冰凉的手指触碰上他的脖颈,然后紧缩。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眯着眼很平静地说道,“如果你恨我,就杀了我吧,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是我欠你了。”
我的双手越缩越紧,他脖颈上的青筋因为缺氧而狰狞地鼓起,突然,吴尽的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猛地一下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离开程至闲的身边。
此时,我才发觉我的整张脸脸已经被泪水打湿,这次不再是殷红的献血,而是真真切切的晶莹剔透的眼泪。
程至闲虽脸因缺氧已有些透红,但却还是冷静地调整着呼吸。
过了一会儿,等到他呼吸调整过来了,他才开口,“你不杀我”
我看着他,眼神很忧伤,但是随即我又换上了微笑的面孔,摇摇头,说,“不。”
他的脸色暗沉下来,向我靠近,我伸手说,“你就站在那里。”
他停下了脚步,就在那里,直直的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们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空气中交错。
这就是我爱的人啊,爱了8年,恋了7年的人啊
、死亡与往事
回忆如海浪般翻卷而来。
我和程至闲是在大二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个时候的我对恋爱没什么兴趣,于是对程至闲的告白也没什么兴趣。
但是,从那天的告白之后,总有一个男生会在每天早上的时候,递给我一个面包和一盒温热的牛奶;总是会在体育课后,买上两瓶水,一瓶是他的,一瓶是给我的;也总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凑到我面前,没皮没脸的逗我笑。
最终,我答应了。
可是,就如之前程至闲在船上说的那些话一样,后来,我们都变了,大学那段无忧无虑的愉快时光眨眼就过去了。步入社会的我们需要工作,需要挣钱,需要照顾很多方面的事情,还有就是找到一个能陪自己一生的人。
当时的我们都信誓旦旦的以为,对方就是那个会陪自己度过漫长岁月的人,但是一场婚礼,关系着不仅仅是我们,还有两方的家庭。
在我3岁的时,我的母亲就因为疾病去世,而我的另一个名字“夏木灵”,也正是因为父亲对母亲的思念才给起的。母亲姓夏,父亲说母亲很喜欢花草树木,当时在我出生时就想在我名字里放上一个“木”字,但是后来不知为什么改了心意,就只留了一个“灵子”。我虽姓陈,证件上所有的名字也都是“陈灵”,但自从我3岁起,父亲口头上一直都是喊的“夏木灵”这个名字,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有两个名字的原因。
原本想着,虽然因为母亲的医药费让家里一贫如洗,但只要能靠着父亲那一点微薄的工资过着就行,但是15岁那年,父亲却因车祸逝世。
家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亲戚,也没有谁愿意接待我,我拿着肇事司机赔偿的钱,读玩完了中学、大学。
但像我这样的身世人,又怎么会博得程至闲父母的喜爱呢
大学时,我就见过他们父母,或许是因为大部分人觉得大学不过耍耍玩儿,不会最终走到一起,所以虽然有些不满意,却也表现得不至于那么明显。
但大学毕业之后,当我进了程至闲家分公司工作后,他们的家人对我的不满更深了,他们总以为我是想靠着程至闲的关系得到些什么。但是我从来没要求过什么,就连那份工作,都是我自己面试得来的,在被正式录用前我都没有告诉过他,只为了给他个惊喜。
毕业后,我和程至闲也去见过几次他的父母,但随着见的次数越多,他们家人的态度越发不好,到最后程至闲也感觉到了。他安慰我尽量忍过去,只要能结婚,婚后慢慢会变好的。
但是事情并不那么如意,他的父母或许是再也忍受不了他跟我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人在一起,便给他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舒玲雅
刚开始他是瞒着我的,后来在我发现了之后,我们两个为了舒玲雅的事情吵了不知多少回。
他告诉我,他的父母说如果他不答应,就会夺回他在公司的职位和权利,并且不会再给他提供任何帮助,让他滚出去。
但我告诉他,没有钱了没关系,只要能在一起,而且我们可以自己挣,哪怕很少,只要过得去就行。
当然我也不可能只想到自己,我给他说等我们结婚以后常常去看两老,总会被我们的诚心所打动的,而且若是以后有了孩子,他的父母也一定舍不得再赶他出去。
可是程至闲却不听,他的想法也让我觉得可笑至极,按他的说法是,他结婚以后,不会碰舒雅玲,会回到我们的小屋里,经常和我在一起。
但是这种关系,真的能持续下去吗就不说他的父母那边是怎么想的,像舒雅玲这样这样一个出身豪门的大小姐,又怎么甘心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而且,我算什么了,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我只是一个小三,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情妇我不愿意,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自尊心。
于是我决定结束这场看不到未来的爱情,哪怕过程如千刀般剐在我身上,我也必须要狠下这个心,我回到了我们那个曾经以爱为名的小窝。
我记得当时我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分手吧”。
我看到他的眼里有过一丝暴躁,猛地冲过来抓着我的手,我想挣脱,但他的力气太大,我想当时我的手腕那里应该已经青掉了一块儿。
他看着我问道我是否是认真的,我也毫不避讳他的眼神,带着怨恨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我们分手吧”这句话。
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暴戾,他抓着我的衣领不放,说,“我死也不会放手。”
我有些生气,推着他一步一步到了餐厅,我狠绝地说了一句,“我不会在和你在一起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忍气吞声,只为得到你们家人的好感,结果呢结果呢我得到了什么,得到的不过是荒废了几年的青春换来了你和别的女人结婚除非你离开那个女人,不和她订婚,否则,你别想”
“不可能”他眼中的暴戾逐渐扩大,顺势就想要用嘴封住我的唇。
我使劲将他推离,情绪已有些失控,我不想再与他呆下去,欲转身离开,但他一把抓住我,手腕处一阵刺痛。
“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我发了疯似的向他吼叫,双手被禁锢住,于是我便抬腿狠狠踢了他一脚,他吃痛的将我甩开。
我踉跄了一下站在了餐桌旁,眼看他就要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