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乐声响起。寿宴正式开始。一群舞姬长袖轻舞,乐手也奏起欢快的曲子。众人举起酒杯向轩王贺寿。云堇乐滋滋地找近旁坐着的靳夏小声聊天,而云澈则同另一侧的濯月太子裴堰谈笑风生。
席上每个人都保持欢乐的神情,无论这快乐是真心还是假意。三杯过后,太子一马当先,同太子妃秦霏双双走出席位,献上寿礼翡翠寒烟枕:“愿父皇福寿安康,高枕无忧。”这翡翠寒烟枕有冬暖夏凉的功效,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众人都啧啧称赞。轩王大悦。侍官将礼品收起。接着又有几个皇子献上了寿礼。宏州急匆匆绕到靳夏旁边的时候,四皇子正在献礼。靳夏皱眉,低声道:“怎么啦?”宏州一五一十将情况说了一遍。靳夏脸色顿变。
边上大臣纷纷道宸王孝心可嘉,原来,这四皇子宸王殿下送上了楫舟先生的真迹,这楫舟先生,是个下笔如有神的画师,他的画作,观之如身临其境,只可惜这位楫舟先生,早已隐世多年,宸王能弄来他的字画,想来是费了不少心思。宸王道:“儿臣素知父王仰慕楫舟先生的才华,特拜访楫舟先生求来这幅画,祝父王身体康健。”轩王点头,眼里满是欣慰。这时,宸王并未退回坐席,反而继续道:“我们这些寿礼好虽好,但到底是死物。听说七弟所献寿礼,倒是活物。让我很是期待呢!”这一番话让靳夏正欲站起的身子又坐回了凳子上。 殿内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夏王身上。此时,即便他想临时更换寿礼换成一件宝物却也是不能够了。宸王直接将了他一军。
不明真相的人都在翘首等待夏王的寿礼,而明白之人都察觉了靳夏的反映不太正常。轩王不动声色,着看着这边的两个儿子,脸上是慈爱的笑意;太子隔岸观火,隐隐有兴奋和喜色显出;裴堰饶有兴味地看着场中众人,默默欣赏这一出好戏;云澈自斟自饮,对此中较量置若罔闻。
“孤也有些好奇了,既如此,快将夏王殿下的寿礼呈上来。”轩王一声令下,殿外便逐一通报。
闫潇月走进大殿的时候,内心是忐忑的。第一次走进这权力的角逐中心,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弹奏一首其实自己也并不是非常熟识的曲子,她深吸一口气,坐在已经放置好的琴旁,缓缓开口道:“祝皇上万寿无疆,福泽绵长。”语气里隐隐带着颤音,有掩饰不住的怯弱。座中众人表情各异,靳宸嘴角浮起一丝嘲笑,底下人也有低声轻语的:“怎么这个姑娘好像没见过什么世面似的,夏王怎么会找了个这样的女子来献艺?”
裴堰看向靳夏,见他脸色不好,全身紧绷,淡淡笑着喝了口酒。旁座的云澈此时却放下了酒杯,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场中那个一袭白衣白纱遮面的女子。
“靳夏哥哥,她要表演什么啊?”云堇忍不住问。靳夏一语不发,只是看着场中的闫潇月。闫潇月侧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紧张的眼神,心中给自己不断打气:淡定,淡定。
不求有赏,但求无过。手指拨起琴弦,轻柔的曲调缓缓流淌。在座之人都是见惯了歌舞奏乐的,只是这调子从未听过,乍一听倒是很清新,但是却也仅仅如此而已,有些人不禁怀念起上次文德郡主秦臻弹奏的那支曲子,那日,文德郡主一袭红衣,那曲子深情热烈,直击人心。
可是,轩王的反应却不是这样。他的双眸微眯,看闫潇月的目光近乎痴迷,似乎沉醉在音乐里,又似乎沉醉在往事里。有几个好事的大臣互相眉目示意:皇上,也该考虑纳妃了。
闫潇月进入了状态后越弹越自如,更加投入,脸上也竟然有几分动情。靳夏面上平静,手在桌下握得死紧。宸王看着自己父王的表情,心有不甘,喝了一口闷酒。
裴堰忽然似了悟般笑道:“有意思。”云澈瞥了他一眼,裴堰继续道:“原来这夏王送的寿礼,竟是要送一个女人给自己的父王。如此爽快直接的做法,本太子喜欢。”
一曲终了。闫潇月舒了一口气。正欲再说一些场面话,忽然只觉一个人影在自己面前掠过,自己竟被点穴了不能动弹,想要开口说话,却是哑穴也被点了 。与之同时她被人搂在了怀里。
还不待说话,一个女声响起:“云澈,你干什么啊?”云堇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自己哥哥不知何故跑到了场中央。裴堰嘴角的笑容更甚:没想到,一个天曌国君的寿宴,如此耐人寻味,信息量好大,不虚此行啊。
云澈?闫潇月想动,却动不了。
身旁的人笑道:“月儿,我找了你好久,怎么你跑到七殿下的府上做了琴师?”语声轻柔,姿势暧昧,隔着面前的薄纱,闫潇月隐约能看到云澈嘴角那丝恶作剧般的笑意。但此刻,她不能轻举妄动,也确实动不了。
上座上的帝王忽然朗声大笑:“噢,这个中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夏儿,你看看你,人家姑娘是云少主的红颜知己,竟然被你拉去府上做琴师。”
靳夏神色回复平静,笑道:“是儿臣疏漏了,云少主的红颜知己琴艺甚佳,儿臣只想着这样的琴艺父王定也会喜欢。没想到……”
云澈笑道:“我得谢谢夏王,不然哪里有机会和月儿重逢?”
天曌皇城。香客居。黑压压的人群里突然扔进了一个爆炸性新闻。一宗关于浮云岛的云少主的秘闻。这云少主,竟然有个红颜知己,还是夏王府的琴师。瞬时间,多少少女心碎一地。而更多的人则是好奇这位琴师究竟有何不同,竟然能同时得到夏王的赏识和云少主的垂青。可惜的是,宫中传出的消息只说这名女子一身白衣,面罩白纱,宴席过半就被云少主带去不知何处了。于是,那些拾起破碎的心来欲一探究竟的少女们再次心碎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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