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万年前,天界以龙帝、凤君两圣并尊。龙帝善战,所到之处妖魔闻风丧胆。凤君善医,落脚之地皆无限生机。两圣统领天界,压制魔域,使人间得以修生养息,三界太平。
三千年前,龙帝堕化入魔,竟率领魔域千万妖魔进攻天、人两界。凤君协同天界众神与之相抗,两方势均力敌互不相让,三界陷入战火之中,哀鸿遍野。
最终,凤君不忍生灵涂炭,耗尽灵力封印龙帝,坐化而去。
一众妖魔无龙帝率领便如一盘散沙,偃旗息鼓退回魔域。天界痛失凤君,亦元气大伤。三界竟自此三千年来相安无事。
我便出生在这三千年来的太平之世。
说是太平之世,实则危机四伏。虽然当年凤君封印了龙帝,却没人知道何时龙帝会冲破封印,卷土重来。而到那时,天界已无第二个凤君可以身相抗。
所以,这近三千年来,众神一直不遗余力的想要培养出一位新的凤君,重掌天界。
传说凤凰有两脉,一脉生鸾鸟,一脉生孔雀。世间已无凤凰,与之血脉相近者便只有鸾鸟与孔雀。众神便从这两脉中挑选资质优胜者带入天界严加教导,称之灵君。
偏我就不幸,生于鸾鸟一脉。
据说我出生的那天,雪下了整整一夜,推开门一眼望去,那白白的雪盖住的大地无边无际,不知绵延几千里。我爹便给我取名叫雪无里。
其实我大抵知道,来挑选灵君的天神们是极不想选我的。鸾鸟一脉人丁不旺,赶上灵君大选的时候,唯一符合条件的我才五百岁,不过能化成人形而已。
和孔雀相比,鸾鸟这一脉明显是在走下坡路。但就算如何不济,也要给一个名额。于是,我爹娘欢天喜地的把我送去了天界。
听说凡间为人父母者,往往盼子成龙,望女成凤。可我却晓得,我爹娘从没指望我这个女儿能飞升成凤。他们只想我顶着灵君的名号,去天界见见世面。将来为我说亲事,也许会更好一些。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我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这事还要从我入选天界说起。
迎灵君入天界算得上极重要的事情,要在神殿举行宴会庆贺。届时众神驾临,对我们这些晚辈指点几句,诸如“好好修炼,成凤救世”云云。
本来这就无聊,却也简单。其他人年纪最小的也有一千多岁,对这种流于形式的活动自然得心应手。只有我第一次参加这种对外场合的活动,而且还是如此大的场面,什么都不懂的我只得学着他们做。偏我年纪太小又实诚,大家说举杯的时候,都只是用嘴小小的抿上一口,只有我傻乎乎的一杯接一杯,喝了个底朝天。
这算是我五百年来第一次尝酒的味道,而且喝的绝对不少。以至于我竟然就借着酒胆在庄严的神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调戏了天界第一美男子云染上神。
其实当时的细节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我只依稀记得,尽管参加宴会的天神们很多,但身为天界第一美男子的云染上神,依然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天界第一美男子云染上神长得极好看。长发束冠,肤色白皙,眉目如画,高鼻挺立,朱唇玉面。穿着一身阳黄色的长衫,衣衫领口、袖口和下摆处均用银线缝制了精致的云样纹绣,风度翩翩。
他不仅修为极高,是天界的骄傲。而且为人和善,性情也很是温柔。
众天神们都同他打趣,这天上人间,哪里有人能配得上他。
云染上神却是微微一笑:“这天下间再是了不得的男子,也必服于天界之主的凤君。”
当年的凤君绝代风华,灵力高强,救万物于生,平魔域之乱。当是所有天神最敬佩之人。天下间的男子,自然没有凤君配不上的。
一众天神们也不由得点头称是。
“只可惜,当年的凤君已经不在了。”云染上神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似有无尽遗憾。
天神们连忙劝道:“如今已选了灵君入天界修炼,将来天界必能重新迎回凤君。”
孔雀一族选上来的灵君凌越也立时应和:“我等灵君定不辜负众神厚望”云云。
当时酒醉的我却没理会他们那些场面话,竟脱口而出:“若我能飞升成凤,能否有幸与云染上神相伴?”
据说当年的凤君曾要甄选夫婿,延续凤族血脉。消息一出,天界男子尽皆参选,鸾鸟与孔雀两脉亦献上族中美男,选婿盛况远胜人间甄选帝妃。能与之比拟的,也只有未入魔道的龙帝而已。这就是凤君的至高无上的权利。
我若有一天能飞升成凤,成为这天界独一无二的凤君,天下间的美男子也将任我挑选,即使是——云染上神。
但飞升成凤岂是易事?不止这三千年,就在凤君管辖天界的那近一千万年里,也没有任何一只鸾鸟或者孔雀能飞升成凤。众神们甄选灵君培育,也不过是给天界留点希望罢了。至于能不能如愿以偿,那真是神鬼也不晓得。
倘若换做他人,在如此正式的场面,遇上我这样胆大包天的女子,还是一副醉酒的模样去表白,也许就是嘲笑一番,不做理会罢了。
然而云染上神并没有取笑我。他在所有人惊愕的注目礼下,连箭眉也未曾挑动一下,只是淡然却极认真的回答我:“若你有朝一日能飞升成凤,云染必当从命。”
可惜,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成为凤君的。所有人都当云染上神只不过和我开了个玩笑,毕竟只有五百岁的我,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个奶娃娃。虽然当年的瑶光凤君也是女子,但谁都无法想像我这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如何能当上凤君,带领天界?
也许云染上神也不过用这种稍微委婉一点的方式拒绝我而已,他的意思大概是,我想要同他结成仙侣,就和我要以区区五百年的修为妄图化凤一样不切实际。
宴会上的众神在片刻的惊讶之后,又转为淡淡的冷眼。
我却把这句话当成了和云染上神之间的约定,并暗暗发誓一定要飞升成凤。即使很困难又如何?只要有可能,我便会去争取。
那天我虽然喝醉了,却很清楚而且异常坚定的对他说:“好,我们说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