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天伟手里拿着这一叠记载着他从出生到参军到退役的所有历程的资料.心中突然有了一些感慨.
顺着这些资料的前后顺序.他像是将自己以前的人生再重新的走了一遍似的.那些久已经尘封的往事.一些甚至他以为已经遗忘的日常生活中细小而琐碎的细节.都清晰的在眼前一一的浮现了出來.
原來记忆从來都是以一种静态的方式存在于身体的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虽然从未记起.但也从未消失.不管这记忆是欢愉、痛苦、悲哀或者是正义、罪恶.记忆的本身不带有任何的道德评判倾向.它只是安静的将那些曾经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记录下來放在身体里.至于被唤醒.被体味之后.是受良心的遣责.还是回味过去的美好.跟记忆本身关不相关.那只是回忆者当时的一种心境罢了.
轻轻的放下这段记载着他过往的资料.如同放下那些已经过去的日子.很轻很轻的放下.如同不愿意记忆受到打扰.
“罗局长.沒想到你对我还这么有心.让我大感意外的同时.也大感受宠若惊.”
“沒有必要受宠若惊.你是个优秀的人才.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优秀的人才.而我们清源市这里最缺的也就是优秀的人才.”
“怎么会呢.市局人才济济.比如说楼副局长.他就有着可以化平凡为神奇的本事.”
罗汉生盯着安天伟的眼睛看了半天. 用以确定这句话是讽刺还是在陈述事实.楼子亮的本事他当然比安天伟清楚的多.甚至楼子亮跟正明公司不清不楚的关系.在整个市局也传的风声水起.楼胖子在处理市局一般性的事务上.的确有着相当的心机和手段.但是这只是手段而已.跟人才这两个字完全不沾边.
安天伟的资料.正是楼胖子递给他的.在看到这么优秀的一份简历之后.罗汉生大有惜才之心.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楼子亮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的将安天伟资料给自己看.
楼胖子不是那种喜欢做无头无脑之事的人.但是这一次.楼胖子的借口是想让领导了解一下外省來的精英队长的底细.虽然罗汉生清楚这是一个借口.但是除此之外的更深层的原因.他一时半会之间确实想不出來.
答案只能从这个拜访自己的精英队长的身上寻找.
“安队长.你这次请求我们给予怎样的协助呢.”罗汉生直奔主題.
“是这样的.我们扫鬼行动组在C市的时候查到了一件大案的线索.这件大案案情复杂.牵涉面又十分广；这个案子里的一些重要的嫌犯已经到了清源市一带活动.所以.在必要的时候我希望能得到贵局的警力配合.”
“哦.是什么样的案子.”罗汉生知道如果只是普通的案子.安天伟绝不会跨两个省追到清源市來.
“我们扫鬼行动组两位兄弟的命.”
“哦.是这样啊.这就可以理解了.对你们扫鬼行动组的不幸我表示深切的哀悼.不过.安队长.我们现在的警力也并不充裕.能给你的帮助可能沒有你想要的那么多.”
“不要太多.我只要一个人.”
罗汉生的眉头皱了一下.眼睛里光亮一闪.像是突然生出了一根刺一般扎到安天伟的身上.
安天伟屹立不动.对罗汉生投过來的目光似乎一无所觉.
“说说看.我们局里是谁这么荣幸能令你这么看重.”
“刑侦大队的思晓晓.”
罗汉生的眉角跳了两跳.沒有立即回答安天伟的请求.他的手指有节奏的在办公桌的桌面上敲着.仿佛是來自于远古的战鼓在不断的擂响.
“能给我个理由吗.为什么是思晓晓队长.”
“因为她有这个能力.”
“她确实很有能力.但是你要知道越有能力的人.可能就越不好相处.也许带给你的不是帮助.而是麻烦呢.”
“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多这一个麻烦.我相信思晓晓队长将会对我办的这个案子有很大的助力.”
对话至此.两个不同级别的人沉默了下去.相互的对视着.
罗汉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敢这么直率的和他对视.和他对视里的这双眼睛里沒有叛逆沒有伪善.而是清澈的让他这个颇有识人之能的堂堂一把手都感觉有些看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这就是部队培养出來的精英.罗汉生终于收回了他的仿若有着实质般的目光.
“思晓晓队长我可以放给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罗局长.请说.”
“你们要按照正常合规的方式方法去办案.可以有一点缓冲.但是不能跑太远.”
“这是自然.一切都会合法全规.”
“这件事我批了.另外.思晓晓的分管领导是楼子亮.你还需要征询他的同意.这件事才能最后定下來.”
安天伟怔了一下.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罗汉生.
一般一把手定下來的事情.征询下面的分管领导意见.最多只是走一下形式和过场.不过.有一种情况属于例外.即分管领导特别的强势.甚至凌驾于一把手的权势之上.
听罗汉生所言.楼子亮的意见.并不是走走过场这么简单.而是确确实实的需要这个胖子的决策.安天伟已经嗅到了一些异乎寻常的味道.
“如果楼副局长不同意呢.”安天伟很想这样问.但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变成了：“好的.谢谢罗局.我这就去问一下楼副局长的意见.”
安天伟起身告辞.罗汉生站起身.走到安天伟的身边伸出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罗汉生特意将合作两个字加重了说.看似有意.又似乎别无他意.只是为了单纯的表达对两家机关精诚合作的祝福.
两只手掌握在一起.这样级别不对等的一次握手.所说的又是合作.这已经超乎了一般的官场惯例.为这一次握手赋予了一些别样的内涵.
“合作愉快.”安天伟笑了一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