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平朝28年。繁华点点,街上朴重繁热,花花绿绿的灯纸迷了路人的眼,春带着勃勃的生机降临了这所古老昌盛的古城,温暖的日光和熙熙攘攘的景象似乎让空气中也染上了甜甜糯糯的香味;灰白的石板砖尘土似乎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刺眼,路边冒着热气使人暗暗咽着唾沫的辣子鸡散发着焦黄的甜美,人们打量讨论着来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名门闺秀和南北名花。
“小姐,该醒了。”百花淡蓝的幔帐低垂至地,碧桃小心的将它收入金色的铁鞘中,免得这御赐布匹制作的千金帘子刮坏了,“嗯……”浅浅的哈欠声渗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露沁铭依旧合着眼:“什么时辰了?”“回小姐,已经是辰时了。”碧春蹲于露沁铭身后塌上,轻柔的收好她顺滑的秀发,天气这般闷热,小姐向来是不喜的。“小姐,老爷唤您去主厅参加定王的庆功宴,马车已经备好,准备动身进宫。”“哦?”露沁铭半闭的眸子动也未动,恹恹的拉长声线,让跪着的小丫头莫名有了威压感,“起吧,回了父亲的话,铭儿马上便到。”
她最是易在这燥热的天气打盹,这种昏沉的感觉让她十分不适,碧桃用冰过的毛巾敷在她圆润白皙的腕上,光洁的额头,这才稍稍精神些。
“老爷,你可切记要少些饮酒……”当家主母齐氏细细的叮嘱着,眉目间有些担忧,“这次定王归来,不知皇上是否会盯上沁丫头。”“好了夫人,你无需担忧,还有为夫在呢。”露哲温柔的看着这个嫁给他数十载如一日的女人,她保养得宜的脸庞还带着少女因为微微热了的樱粉,弧度优雅而雪白的脖颈让他心下一动,他一如当初见她时轻笑为她拢了拢鬓发:“小丫头,才多大就知道学大人了,嗯?”齐氏的脸登时“唰”的便红了,她本是有些羞涩,却又气鼓鼓的反驳:“我明明……”(此时齐氏不过28岁左右,露哲比她要年长四岁)绝色的脸庞染上薄怒,有着让人怦然心动的曼妙,露哲轻轻靠近她的耳后,有些低沉嘶哑的嗓音暴露了他此时有些忍耐的情绪:“今儿依旧是在你房里……”齐氏不由得全身酥软,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噗……”一阵笑声让夫妻俩赶忙分开,露沁铭笑得一脸暧昧:“爹爹,娘亲,我先上马车了,你们继续……”“你这孩子,竟会打趣你爹爹了不成!”露哲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详装生气,心中的温柔和甜蜜却是遮也遮不住。
宫。
阳光映在琉璃瓦上,折射出无数光彩,明红的宫墙,行走间谨慎整齐的宫人,露沁铭懒懒的不想去看,她对于这个大平战神显然不感兴趣,她只喜欢找一人,一院,过着安静温柔,看着时光流逝的生活。
“铭儿,一会儿你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切记不可失了礼数……”“铭儿省的。”露沁铭淡淡的应下,一身月牙白的裙裾,不出色不落后,出落得越发精致明艳的面容却是怎样也无法掩住,头上戴着一副伶俐优雅的珍珠门面,一对儿鎏金包裹的水滴形宝石坠子在少女小巧的耳下摇晃闪烁,一身顺滑蚕丝冰蓝长裙被灵巧的绣娘织成渐变颜色,底下缀着海棠图纹,走动间美若花仙。
花团锦簇,百花争妍。到处充斥着女子价格不菲的胭脂味,几欲要盖过花香了去,露沁铭不着痕迹的用帕子掩掩鼻子,和父亲道别后就往千金小姐那群人中走去,几个闺中密友笑吟吟的打了招呼,这算是宫宴的开头儿了。
“皇上驾到!定王驾到!”这话惹得各个小姐眼前一亮,皇帝不过双十,仅有的一个皇子也才是三五岁婴孩的年纪,正是她们这些小姐展现的机会,更不用提号称大平战神的定王爷。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定王爷万安!”一排排整齐的各色美人大臣跪下,场面宏观悦目,皇上楚青蠡不由爽朗笑道:“众位平身,今日是朕的手足归来之日,无需多礼!”露沁铭随着大众一同落座,她时而同小姐们谈笑风生,时而食些菜肴,彻底融进着欢悦的气氛中。
“这杯敬给露丞相,露丞相这些年自退出武将之位后也是鞠躬尽瘁,实属难得啊!哈哈哈……”大臣纷纷与皇帝敬完了酒就会按照品级轮敬,此时敬酒之人是兵部尚书王大人,脸上带着洋溢的喜气,他的女儿王黎湫自小与定王青梅竹马,这次定王归来,黎湫定有机会,到时候……
王大人越想越是欣喜,连带着看什么都顺眼,再加上他试图和丞相走近,这杯酒是敬定了。露哲唇边挂着浅浅温玉的笑意,只举起青铜的酒盏,仰头饮尽,喉结微动,明明大了皇帝十岁有余,温润稳重的翩翩模样竟引得不少女子侧目倾心。
“小姐可是露丞相家的露小姐?我家娘娘有请。”绿衫丫鬟不卑不亢的施了半礼来请露沁铭,在万众颜色中,绿色排行最末,近年却连连被皇帝看中,如今翠绿的官服也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穿戴,在后宫中,能够明目张胆的穿碧绿宫装的丫鬟怕是某位贵人娘娘宫里的一等丫头,待露沁铭想的通透,不过一瞬,露沁铭轻巧的回施了半礼,“正是臣女,不知你家主子是……”绿衫丫鬟似乎极为满意她识大体的行为,倒也客气的回道,“露小姐客气了,我家娘娘不过是请您一絮,叨扰了。”滴水不漏的话语又给足了自己面子,露沁铭晓得这已经十分和气,便不再多话,跟其余几位官家小姐招呼了声便随了那丫鬟去。
“真乖,再吃一个……呵呵呵,这猫儿多招人稀罕~”这一笑笑的妩媚恒生,清脆婉转如出谷黄莺,使人欲罢不能。露沁铭愣住,站在翠华宫不敢再迈步子。凭着猜测恭敬的跪下:“臣女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屋内沉默片刻,传来那柔柔的声音,“倒是个知礼的,起吧。”丫鬟扶起露沁铭,一步步走入汉白玉石的台阶。
“来了?”露沁铭低眉顺眼的施了大礼,眼角飞快撇过了坐在正位的皇后,不忘加上为皇后请安的巧话。
“呵呵呵……这丫头可真是嘴上抹了蜜似的甜,赐座吧。”皇后白若水一身正红宫装,金凤凰展翅欲飞,活灵活现。三镶宝石带钩缠于纤腰,蜜蜡朝珠成盘自然垂落宫装肩头,其中桃献三千镶嵌珠石翠花上那枚西域进贡上好珍珠莹白润泽,凝露晶莹。惹得其余妃子暗恨绞帕。皇后的嗓音不似想象中威严有余,怜人不足,而是比下座的贵妃们还要魅人和端庄。露沁铭谢恩后头上带了密密的冷汗,方才她误认为了哪位贵妃娘娘,这可是大不敬!想着,露沁铭便跪下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