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血染》 伴之泣

    此刻，者清他们已经在石林里转了半天了，因为烦躁，者清和骨草一直吵个不停。者清如今体力极差，性子也已然难以控制，却不想与骨草争吵着的者清看起来比之前要精神多了。

    就在大家烦闷地找着石林里隐藏的铃国之时，骨草的脑中一片铃声作响，清脆悦耳。

    “是储物器！”骨草突然大喊。

    “你瞎嚷嚷什么呀？”见四周并没有什么异样，者清又开始暴躁了起来。

    骨草不接话，从自己血红的戒指储物器中取出了铃的脚链。

    铃的脚链也是储物器，是已经认主了的，许是感应到自家主子就在附近了，才暴动发出了铃声。

    “看来铃国就在附近，大家再坚持一下。”沐夕冲众人点头，又看向沉默不语的抚修，意味不明。若铃王能交出内丹，饶他一死便是，你又何苦纠缠在这件事上。

    抚修避开沐夕的目光，神色仍旧黯淡。

    沐夕只好微微叹气，便带着大家继续往前走着。

    殿内。

    “其实，救你的人不是我，是他。”璇指了指地上的铃道。

    “璇儿，你开什么玩笑？我出事是在近三十年前，这小子怎么看也就十一二岁啊！”铃王嗤笑道。

    璇正欲反驳，可又实在解释不清，毕竟中间有好多事自己也不清楚。铃叹了口气，道“谢谢你还能认出我，并帮我澄清。我欠你一个人情。剩下的就由我来说吧。”

    铃王眉头不由皱得更深。

    “其实我就是猫妖，三十年前，在石林救下了你。在那十年后我修满了千年准备度天劫时，你夺走了我的内丹。我当时很愤怒，便打伤了你，之后怕你因此寻仇，就抹去了你对我的所有记忆，将你交给了璇，而我自己重新附身在了一个大宗子弟身上，却不想那家族与你本就有仇，害我吃了不少亏，修为退了不少，所以我现在是来找你讨回内丹的！”这话算是半真半假，一个没了记忆的人和一个并没有全程参与的妖精是分不清楚其中的真假的。铃苦笑着，自己算是赢了，内丹应该能够取回了。

    “……！一派胡言！”铃王一个激动直接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恢复冷静后，细细思索，是了，这些年来回忆往事，总觉得自己做过的很多事情的场景边上似乎是少了一个人，让自己隐隐不安“……你若说的是实话……璇儿，你先下去……我有话想问他。”铃王颤抖地摇头，良久才道。

    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看了看铃王又看了看铃，最后还是扭头走了。哎……解铃还须系铃人，在这局中，自己……其实不过是个外人罢了，怕是越帮越忙……

    璇走后，殿内便只剩铃王和铃了。殿内一片寂静，时间像是被定格了。

    “你所说的倒也说得通，但也有些漏洞，我姑且不计较……不过如若你所说的全都属实，那本王倒想问你一件事……”铃王淡笑着瞬移到了铃的面前，铃此刻仍旧扑在地上，背上简直惨不忍睹，血已经凝固，疤痕却永远也消不去，密密麻麻地布在原本白皙的皮肤上，而近距离看更加狰狞。

    可恶！本想问问题的铃王见此双眼微眯，胸口莫名的疼痛，不知原因，这让铃王开始烦躁。

    见铃王迟迟不问，铃已经快要昏过去了，只好提醒“你问吧。”那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了。

    铃王释出灵力，简单替铃治了伤，铃勉强从地上坐了起来，就这样跪坐在地上。

    “来人。”铃王突然冷脸冲殿外喊道。

    一个侍从便跑了进来“王？”

    “嗯……大概六年前……嗯！去查！去查一下是谁伤了他的，查到后直接拖出去鞭打至死！听到了吗！！”铃王声音越拔越高，吓得侍从赶紧领命退下。

    殿内又只剩下两人。

    铃王蹲下，与铃在同一水平上。然后抬起一只手，很慢很慢地靠近铃的脸颊，最后轻轻地抚上了铃的眼，铃不由微微颤抖，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幕。太像了！就像当日一样。一个人的习惯，其实哪怕失去了记忆，也一样不会消失。

    “如按你所说，你既是我的恩人又是我的仇人了。”铃王仍就轻轻地抚着铃的脸，时不时地蹭上那赤眸。铃微瞪着眼，睫毛微微颤抖，此刻他温柔地让自己想要叹息，自己究竟走错了多少步？才让两人落到此般境地？但自己仍旧得在错路上继续走下去，这是命中注定的，因为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细细地看着眼前之人，那双血眸就在眼前，铃王突然浅笑，嘴角轻轻勾起，眼里全是温柔，而这笑来自内心，这些年来回忆里空缺的人影似乎回归了。这笑容那么真，就像曾经的羽铃会有的笑。铃不免沉溺其中。

    “不知道为什么，你浑身上下就这一双眼令我莫名欢喜。”

    铃浑身颤抖着。下一刻，一滴血泪从眼眶中流淌而下，流在了铃王抬起的手上。

    “你哭什么？本王还没问问题呢！”铃王有些惊讶对方的血泪，赶紧替他抹去后也不觉感到悲伤。手上沾的似乎不是眼泪，而是鲜血。

    只是这血泪没有血的血腥，只有泪的苦涩。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铃也微微笑了起来，一切其实早该放下了。

    “问题太多了，但我现在只想问一个……如若你说的都是真的话”铃王小心翼翼地拥住了铃，铃吃惊地瞪着眼，他在做什么？！

    “我想问的是……什么叫做……”铃王顿了顿，靠在铃肩窝处的脸颊蹭了蹭铃柔软的头发

    ”‘你爱过那只猫妖吗’”

    铃愣了愣，突然回抱着铃王，压抑着失声痛哭起来。你可不可以不要问我？！血泪沾满了铃王白净的袍子，在上面渲染开来，开出了一朵绚丽的花朵。

    铃王呆滞了许久，轻轻地笑了，平生第一次流下了两行清泪，就那样静静地流着。

    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只觉得悲伤不已。

    那一刻很安静，仿佛世界都静静地陪着他们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