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缘顺着足迹一路寻去,很快在一片花语丛深之地找到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司空筑月,他心中惶急,奔过去将她扶起,便见少女脸蛋红扑扑的,呼吸缓急适度,倒像睡熟一般,搭脉一察,只觉脉弱而凝,弦浮细数,分明是中毒之症。
他看了看周围,林疏影落,绿意盎然,没什么异常,更不见那老狐踪影,初步推测,司空筑月应该是不小心中了老狐的魅毒,而老狐可能担心楚缘追来,忙着逃生并未痛下杀手,倒让少女捡回来一条命。
楚缘心中自责不已,发誓决不再让此类事情发生,现在唯一让他
略觉宽心的是,这毒除了致昏之外似乎并不致命。
可惜他对解毒一窍不通,只有干瞪眼的份,略微思虑之后,就近选了一株顶冠特别巨大的树跳了上去,在某个隐蔽而结实的树杈上铺了几张兽皮,然后回到司空筑月身边,将其拦腰抱起。
少女依旧沉睡,身子软哝哝的恰似水样的温柔,阳光透射下来映在她吹弹可破的脸上,或明或暗,别有一番妩媚滋味,使得原本只是担心女孩安危的楚缘一看之下,心头忽然痒痒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这时少女清雅的体香也不合时宜地钻入楚缘鼻端,他不由微微涨红脸颊,加上掌心随时传来的奇妙触感,竟莫名觉出一阵恐慌,似乎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事,不知如何是好。
事实上,在山洞的后面两年,楚缘便觉得他和司空筑月之间多了某种怪怪的东西,让其在面对少女的时候会时而生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在以前与依兰相处时从未有过。
楚缘不明所以,又不好意思向少女提起,只好想当然认为是自己长大了的缘故,而司空筑月虽然生得美极,但因为是武修,兼之脸上那道似有似无的伤痕,平日里自有一股飒爽英气,也从未显露过现在这般淑然与诱惑并存的样子。
这让楚缘有些措手不及,他用力摇了摇脑袋,强行中断各种杂乱的念头,抱着司空筑月跃上枝头,小心翼翼将其放下,缓缓舒了口气。而后跳下树,在数十丈方圆转了一圈,确定附近没什么潜在的危险,方才重新回来,静等少女苏醒。
司空筑月静静地躺着,秀发随意散落遮住了小半脂玉般的肌肤,愈显得黑白相映,楚缘看得几眼,脸又红了起来,心跳也跟着加快,只好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左顾右盼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要看,便见少女睫眉挂月,琼鼻孤挺,唇角犹微微翘起,真个是精致如画,秀色可餐。
楚缘心中一只小兔胡冲乱撞,重重喘了几口,也不知怎么地,脑中忽然一热,俯身在少女额头吻了下去。
刹那恍若永恒,楚缘灵魂激动得微微颤抖,几息之后,他清醒过来,翻身从树上跳下,倚着树干大口喘气,说什么也不敢再上去,但有了以前的经验,他也不敢走远,只在原处静静守着。
如此内心煎熬地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头顶忽然传来轻微异响,现在的楚缘反应何等机敏,几乎同时身形一晃,径直上了树,果然见到司空筑月悠悠醒转,他心下一宽,忽又想到什么,脸现红晕竟尔不敢过去相扶。
司空筑月仍有些虚弱,藕臂斜撑坐了起来,看了楚缘,又看看周围,有些明白过来,娇容现出懊恼之色:“哥哥,月儿居然没能把那头妖狐抓住!”
说罢,似乎注意到楚缘神情异样,眨眨大眼弱弱地道:“哥哥,月儿是不是闯祸了?”
楚缘被少女的可爱模样逗得一乐,冲淡了尴尬,定了定神微笑道:“怎么会呢!那妖狐死到临头还耍滑,我们追下去,把它抓来给月儿解气好不好?”
“好啊好啊!”女孩拍手道。
......
说是追妖狐,但如此长时间过去,对方早就跑的无影无踪,谈何容易!
好在妖狐逃窜的方向与他们要去的沁穆雪山并不相悖,楚缘和司空筑月便顺着一点蛛丝马迹,且寻且追,路上指点风物,停停走走,倒更似在游玩。
一个时辰后,两人翻过一道山梁,来到一方深谷,谷中古木参天,幽深静谧,想来暗藏着不少妖兽,他们无心招惹,掩迹前行。约莫顿饭功夫,见到一处谷隘,转过去,却是另一番光景,放眼望去,清一色半人高的青丛蒿草,浩浩荡荡,竟是山中难得一见的平野之地。
这让久居崖岭险峰的两人兴奋不已,一头扎进去,肆意奔驰欢呼。
可惜好景不长,远处一声遽然的哞叫让他们停下脚步,不无惊疑地望向声音来处,因为这哞声实在有些宏大,一波接一波如雷滚滚,任谁听了你可以想象其主人的强大。
过了一会,哞声戛然而止,随后一连串急促的攒蹄声响起,地面跟着微微震颤,很快,楚缘二人便见到这一切的源头——一头体长七八丈,高近五丈的巨型莽牛,全身青灰,双角冲天!
“碧瞳牛魔!”楚缘和司空筑月同时惊呼出声。
《妖兽谱》记载:碧瞳牛魔,牛属,古牛异种,目可施放“碧瞳晶光”而得名,有角或无角,独目或多目,以力大著称,以防御见长,虽非酷兽,或强于酷兽,见之宜避。
“这山中怎么会有这种怪兽!”司空筑月圆睁着双眼,大感气急道,显然有些害怕,身子不自禁地往楚缘后面缩去。
“这确实挺意外的,呃,似乎这个大家伙是专门冲我们来的!”楚缘亦觉无奈,虽然两人不介意找些妖兽练练手,但眼前这个也未免过强了点,事实上,每次人妖大战,碧瞳牛魔都是妖族攻坚先锋般的存在,让人族方面损失惨重。
而这时,那碧瞳牛魔距离两人已奔近两人数十丈,其庞大的身形震撼而醒目,楚缘一瞥眼却瞧见妖牛背上正趴着一物,细细一看,登时有些恍然。
“什么?”司空筑月不解道。
“你看那里!”楚缘抬手示意,司空筑月顺指望去,便见妖牛宽耸的背脊上正蹲着一个银色身影,相较山岳般的牛身,实在渺小之极,非是其他,正是那头老狐!
“原来是它在搞怪啊!”司空筑月哑然失笑,随即俏脸一沉道,“哥哥,你去把它捉下来好不好,月儿要好好教训教训它!哼!”
“放心,这次它跑不掉了!”楚缘答应着,就要冲上去,尽管打不过碧瞳牛魔,但以他的速度,自保还是可以做到的。
然而让他哭笑不得的是,一直在其怀里酣睡的小兔却在此刻忽地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东张西望之后,闪身跳到了旁边的司空筑月身上,摆明了不打算跟他一起去冒险。
少女乍然见到这一幕,却是被小兔的“仗义”表现惹得格格娇笑起来。
远处妖牛背上的老狐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里,在小兔现身的刹那,冲着碧瞳牛魔发出几声急促的短啸,后者仿佛明白了什么,骤然刹住四足,一声兴奋的牛哞之后,绿幽幽的双眸瞬间亮起寒光,跟着两道碧绿光柱喷射而出,跨空一闪直接落在两人所立之处。
一时间光焰闪烁,大片草地直接化为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