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沪上，其实没多少人敢当着托尼的面，叫他兰姐。李念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除外，也就只剩下安铮了。
托尼走到安铮的边上，将洗手间的门关掉，并没有直接回答安铮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人？”
“还没想好，或许我不会杀他，但最起码，在此之前，我要弄明白，他的话里面，有那些话是真的，那些话是假的。”安铮抽着烟说道。
“我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的。”托尼走到窗前，看了一眼窗外，并且把窗帘拉上。
“你还没说，江晓度是个什么人呢。”
“正如刀疤所说，他就是一个生意人，只是做的生意，不那么上得了台面罢了。”托尼随后，便把江晓度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沪上生意场上有多少龌龊，我们谁都不知道。桃色绯闻，金钱利益，权力倾轧，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龌龊交易，江晓度插手了多少恐怕谁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沪上的所有下九流，全都听命于江晓度。换句话说，他掌握着沪上的某种灰色地带的秩序。”
“嗯我明白了。”安铮点了点头。
“这个人行事很低调，没有做过任何越界的事情，以至于那些国家机器都没有抓住他的把柄。他做的生意上不得台面，却又不会触犯到那些真正大佬们的红线。所以，他才可以在沪上混的顺风顺水。”托尼说道。
“我该怎么找得到他。”安铮问。
“很容易，正如我所说的那样，江晓度这样的人手段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但是，他们这些人，最喜欢做的就是找一件光鲜亮丽的事情来掩盖，说是遮羞也好，伪装也罢。找他们这些人并不难。”
安铮点了点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能约到他？”
“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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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西第二实验小学，坐落于沪上春申，偏安一隅，比拎着春申塘桥，学校占地不大，却是闵西区数一数二的一流公立学校。
四十七岁的陈顺章拿着一摞厚重的作业本，气喘吁吁的爬到六年级教学组的办公室。夜已深了，他还没有离开学校。
在学校年轻老师的有案例，陈顺章总是最后一个走的，在闵西第二实验小学，呆了快十年了，似乎没有任何升迁的想法，始终是不怒不争，有那么一种让人感到十分不爽的老式知识分子的穷酸劲儿。
一年四季雷打不动的就是那么几件翻来覆去穿了很多次的西装或者是羽绒服，头发早已没有，索性剃了一个光头，圆圆的脑袋，一笑起来眼睛就没有了，眯成了绿豆大小。
始终见谁都是笑呵呵的，却不善言辞，学校里资历最老的不是他，但是他却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从来不与人争吵，年终奖也不见他有多积极，唯一一次红脸是被一个家长当众羞辱，拿书扔在了他的脸上，书角的边缘还把他鼻梁上的眼镜给打落在了地上。
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老单身，沪上本地口音，却没有房子，只能住在学校里面的职工宿舍。
“陈老师，还没下班呢？”看门的保安小李习惯性的八点钟之前夜巡一圈学校，走到陈顺章的宿舍前的时候，看到里面的灯还亮着，他便打了一个招呼。
只是在他站在宿舍窗前的时候，却看到往日少有人来拜访的陈顺章，今天不知怎么了，屋子里竟然有两个客人。
三个人正坐在宿舍内的桌子前，陈顺章和往日一样，满脸的笑容，冲着小李挥了挥手说道：“忙你的小李，来了几个朋友，聊会天。”
小李点了点头，却也没多说什么，便带上门离开了。
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单单是一直孤僻低调的老好人陈老师的屋子里来了两个客人，更重要的是，还是两个二十多岁左右的年轻人，其中一个，大晚上穿着粉色花格子衬衣，眉目清秀，像像个基佬。
宿舍的屋子里，陈顺章翘起了二郎腿，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安铮和托尼：“我其实很好奇，知道这个地方的人不多，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陈老师，哦，不应该叫你江晓度，江先生，您还记得三年前和平饭店有一个文物展览，展出的是一副白石老人的字画。离奇的是当晚被盗，同案犯抓到的有三个人，但有一个漏网之鱼，是负责解锁保险柜电子密码的技术人员。”
陈哦，不。应该是江晓度，听完托尼的这番话之后，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印象？所以，你就是那个漏网之鱼？”
“刀疤和你的通话记录还都存在手机里面，只要有通话记录，追踪你的位置不难，也没有像电影里面那样需要太多的设备。”
“人才。”江晓度竖起大拇指。
“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鼎鼎大名的江晓度，江先生居然是一个小学教师。你的那些公司，也都是空壳子了？”
江晓度讪笑道：“狡兔三窟，哈哈哈，狡兔三窟。”
说完，他撮了撮手，一本正经的看着安铮他们：“好了，言归正传吧，二位登门拜访，不是炫技你们的追查能力的吧。刚才你们提到了刀疤，那我应该猜到了你们的身份了。李锦时的人？”
安铮点了点头，身份什么的没必要瞒着，江晓度能控制着沪上的地下秩序，说明，他脑子不笨，最起码不是个迟钝的人。
“我是李念的家庭教师，某些意义上来说，咱们俩是同行。”
“哦？是吗，荣幸之至。”江晓度抱拳拱手，说道。
“客套话咱们都不必多说了，我来其实很简单，就是想求江先生一件事。”
“但说无妨，江某人行走江湖最喜欢的是结交朋友。两位能找到这个地方，说明的确有过人之处，江某人也愿意承这个人情给二位，当然，前提是，你们的要求别太过分。比如想知道我为什么绑架李锦时的闺女？二位您应该也知道，我是个生意人，从来不和钱过不去。李锦时是什么人，没有足够的利益，我断然不可能去招惹那头打老虎！至于，你们想知道是谁请我出手对付李家，绑架李锦时的闺女？对不起，跑江湖的买卖人就要有江湖买卖人的规矩，如果我今天说出去了，恐怕明天第二天就横尸街头，或者被沉浦江喂鱼了。”
江晓度笑着说着，拿起桌子上的搪瓷茶缸喝了一口茶水。
横竖看，这家伙就像是一个穷酸教书的，哪里像是一个纵横沪上的巨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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