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杰将自己的外套随手扔在了吧台上，拿起殷赫咺手边的酒一饮而尽。
殷赫咺淡淡地勾了勾嘴角，朝着吧台里调酒师说道：“给他一个杯子。”
黄文杰却一手拿起了酒瓶灌了起来，喝得有些猛，褐黄色的液体从口中溢了出来，瞬间印上了白色衬衫笔挺的领口。
殷赫咺见状倒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伸手强行截了黄文杰手中的酒瓶，“酒不是这种喝法。”
“那该怎么喝？”黄文杰用手摸了一下唇角，“难道像你一样，每天一回到殷苑就坐在这里一杯一杯的喝？太没劲了。”
殷赫咺脸色依旧淡淡的，拿起调酒师给自己新倒的酒，重新慢悠悠地一口一口喝起来，“文杰，并不是喝醉了才能忘记所有的事情，有时候醉了反倒是清醒得让人窒息。”
黄文杰侧过脸，看着有些微微眯着眼的殷赫咺，茫然地问道：“怎么样才不会疼？”
“慢慢地喝，让自己慢慢地飘起来，半醉半醒之间就好。”殷赫咺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里面黄褐色的液体围着冰块在流动。
“然后呢，想起董子落心里才不会疼么？”黄文杰不似往日的硬冷，竟然问得有些虚渺，似乎故意忘了殷苑里从不提董子落的禁忌。
殷赫咺依旧看着杯中的液体，声音有些遥远，“嗯，就好像她一直在我身边。”
黄文杰突然像是泻尽了全部的力气，全身无力地空洞起来。
“对不起。”黄文杰很少道歉，引得殷赫咺微微侧目，眼中带着询问，“如果那晚，我把你送回了御龙山庄，而不是果儿那里，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殷赫咺闻言，转回头依旧把玩着酒杯，良久才回道：“就算没有那一晚，我也会放了子落。我不可能让她跟着我涉险，也不可能让她天天去狱中见我，为了等我而耗尽年华。”
“你害怕的哪里是这些，你害怕董子落见到你狼狈的模样；害怕董子落见到你时强颜欢笑；害怕自己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却无力再护她周全。”
殷赫咺眼中波澜不惊，只是黄文杰说完这些之后，自己反而觉得有些尴尬，哑着嗓子故作镇定地解释道：“当时的我，也有这种无力感，恨自己学术不精，没有办法帮你，庆幸的是这么大的坎，你到底还是挺过来了。”
殷赫咺浅淡地笑了笑，转头看着文杰，眼神中带着不明的深邃。黄文杰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转头又灌了一杯酒。
“赫咺，其实”
“文杰，你不劝着，倒是也跟着喝起来。”陈诗凝悄然地坐在了黄文杰的身边，打断了他的话，“天天一回家饭也不吃，就先把自己灌个半醉。”
殷赫咺和黄文杰听到陈诗凝的责备，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棋棋在到处找你呢，一出幼儿园的大门就巴巴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去看看吧。”陈诗凝对着殷赫咺说道。
殷赫咺眼色瞬间暗了暗，几乎察觉不到，随即从高脚椅上站起来，拍了拍黄文杰的肩膀，朝着拐角通往大厅的小门走去。
“放下吧。”陈诗凝看着殷赫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对着黄文杰说道。
黄文杰微微有些诧异，转头看向陈诗凝。
“有些人再爱，再难以忘记，都要放下。放下不是忘记，而是放在心底最深处。这样，大家才能好好得过日子。”
黄文杰怔怔地看着陈诗凝，他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又知道了多少，心底却明明白白，自己刚刚被打断的话，殷赫咺再也不能听到了。
“子落，她比我们都更早地明白这些。”陈诗凝看着黄文杰的眼睛，一直看到了他的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