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多时候,利刃都能轻易割断一个人的喉咙——就像现在这样。
狂风,森林,两队人已经即将爆发战斗。
百个诺克萨斯的士兵狰狞的堵住了了只有一个入口的峡谷一百余人的德玛西亚先锋队伍的残缺部队。年轻的盖伦是这个德玛西亚冲锋队的队长,而身着精锐护甲的他面前这个一个略显瘦弱,持长匕的女人却是统领包围了他们的诺克萨斯的人。
她是诺克萨斯游荡者的无数杂牌将军颇有名声的一个。
相对于盖伦这个只有勇猛的毛头小子相比,这位蒙面的女子很明显已经身经百战,没有护甲的她精锐的长刃盖伦也认得,那是穿透者长匕。
曾经凿穿数个德玛西亚栋梁之主盔甲的杀。
他的压力很大。他站在峡谷前面,大剑被他提在。他很明白,诺克萨斯们的精神支柱很单纯,就是将军的命令。如果杀死了领头将军,诺克萨斯往往只有一个将军,剩下全部都是平级兵士的部队将会群龙无首,不堪一击。
但是,说真的,他不认为他能杀死那个女人。
干裂的嘴唇已经许久没有喝些什么了。他的状态很不好,身体有些无力,如果不能坚持到救援到来
但是他必须站出来了。
看了一眼背后那面带绝望,东倒西歪的部下们,他对着不远处,一个个面目狰狞的诺克萨斯们怒吼道:
“你们领头的人,有种出来跟我一战!”
诺克萨斯的人从来都不畏惧挑战,也不会退缩挑战,盖伦平生第一次这么紧张。不过还好,那个女子果然冲了过来。
盖伦心头一沉,怒喝一声“德玛西亚”,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最强的意志冲了上去,向着那个黑色的魅影冲了过去!
然而
抡圆的一剑砍空了
这就是极限了么?
两军间,僵直的盖伦双目有些防空。在他的眼里,诺克萨斯的士兵们的表情似乎更狰狞了。
一道冰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脖子上——不对,怎么是贴?
他猛然回过头来,他还没有死,死逃生的冲动让他再一次抡圆了大剑,向后猛然转身!
大剑那止不住的锋锐下,他看到的,是一双水蓝色,流露有悲伤,与解脱的瞳。
眼角的两行泪水,蕴含着痛苦,却平静的眸已经如同死去。盖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出来的,可是那一刻,他却有了一股冲动。
踏着沉重的步子,耳边尽是死里逃生的部下们的哭号和大吼,回到了德玛西亚军营,被授予了荣誉与军功的盖伦少有的没有去参加庆功宴,而是来到了德玛西亚的军牢。
今天,这里只关押了一个人。
生锈的铁门被他“吱呀”一声推开,衣冠缭乱,蓬头垢面的女子就那样趴在草垛上,生死不知。
他最后没有斩下她的头,但是却将她的身子拍在了一旁的岩壁上,血液从她的头上留下,染红了她的面罩。此时她眼睛紧闭着,蜷缩着就好像被遗弃的小狗那般的
虚弱而瘦弱。
盖伦将铁门轻轻关上,自己接近了她,坐在了地上。
她很瘦弱,不管是面庞还是身材。她的两个胳膊加起来都不一定有他的一根胳膊粗。指很苍白,就如同失了血的病人一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盖伦却总觉得她好熟悉。
响起来那一双让人不忍直视的眼神,那种直面死亡的眼神,以及那刀身贴在脖子上的匕首,让他的脑海里有些混乱。
为什么,不杀他?
盖伦很困惑,他伸出似乎能遮住她的面庞的,轻轻的去揭开面颊。
那是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嘴角留着血。盖伦双目猛地睁大了,不敢置信的站了起来,险些失声。
她,盖伦想起来她是谁了。或者说不用想,她是谁盖伦根本不用想。
在第一场战斗失利后,他被一群上一代的逃兵们救了。他在那个村落里生存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女孩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她照顾了他很长一段时间,非常长的一段时间,充实了他原本艰难而苦楚的人生,填充了最甜美和深刻的一段日子
他喜欢她喜欢她头上插着黄花,穿着洁白的裙子靠在树边,靠在他身上呢喃着自己想要平凡的跟他过一辈子的梦想。
后来,他在离开后,面对将军的质问一激动撒了谎,并且将逃兵的村落当作军功告诉了队长
然后,然后村子就没了。
他以为,他们只是逃兵,却没想到,他们曾经左右了一场战局,成了最罪人,盖伦那一天后悔了,他亲毁灭了一个最温馨的地方。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拼着能导致死亡的罪名救下了这一个可悲的女孩,偷偷的放跑了她。他父母临死前的遗愿,他的过错最微薄的补偿
他一直都记得,女孩的右脸颊上有一道刀痕。那是为了德玛西亚的军人亲划下的,她的父亲为了她而杀死了朝夕相处的战友的记录。盖伦看着这个痕迹,觉得刺眼。
加入诺克萨斯,是为了向他们复仇吧?父母,亲人,兄弟姐妹,朋友一夜之前全部被人杀害了,她很痛苦吧。
盖伦可悲的想到。这就是仇恨么?
他突然感觉到憋屈。
盖伦轻轻的攥了攥,转头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军牢。他的离去是那样匆忙,踉跄,他甚至忘了锁门——或者他已经没有能力去思考了,又或者他的心强制他忘记了这些。
他只想去喝一顿酒,狠狠的喝一顿酒,什么都不要想。今天是他战场的最后一天,却也是几个月来征战让他最心碎的一天。
她会逃么?
第二天醉醺醺的盖伦回到军牢的时候,等着他的是副官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一直坐在那里,门开着她也不出来,她似乎要死了。给她食物吃了一点,水也喝了一点,但是她睁不开眼,可能已经瞎了?”
盖伦清醒了,或者说酒水其实早已无法麻痹一个英雄的内心了。
“她,没有走么”
盖伦沉沉的问道,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觉得失望。
他是德玛西亚,而她是诺克萨斯,他应该杀了她,她也应该杀了他,可是事实是,谁都没有杀了谁。
“将军,难道你?”
“不该说的就不要说,你下去吧,记得,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盖伦轻轻的拍了拍副官的肩膀,看着他的欲言又止,却是偏过了脑袋,向着军牢里走去。
最尽头的牢房里,一桶饭食放在那里,还有一瓶子水。饭食都是好的,水也是好的,可是她嘴角的血迹却都沾染了。
他的心仿佛要停了,脚步声也轻了一些,却没想到她嘶哑而轻微的声音却轻轻的唤了一声“盖伦”。
盖伦不知道为什么,哭了。
他曾经喜欢她,却无意间毁了她的一切。他伸出抱住了她,却发现她的身子已经冰冷。
“如果一切,都没发生过多好。”
她轻轻的睁开了他的眼睛,两双瞳都灰暗了。
“我好想再看你最后一眼,可是,看不到了不过我想再过不久,我也,听不到了”
她剧烈的咳嗦出来,盖伦的脖子感受到了一阵温热。他浑身颤抖起来,轻轻的一只抱着他,剩下一只一抹脖子却是一把猩红。
“杀了我吧。”
她轻声道,就如同当年她细心的照顾高烧的他时叙说着自己平凡的梦想时那样轻微。
“我已经快死了,我想死在你的上”
“这样我的人生也该结束了我的苦难,也该到头了”
盖伦浑身颤抖起来,他狠狠的抱着她的身体,想要融入自己一般的那般的狠。她想要抬起臂抱一抱盖伦,可是毫无任何力量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她早已有暗伤,也有绝症。盖伦,只是让她的结束提前了许些日子而已。如果盖伦杀了她,她至少也算是有了一个归宿。
那一天,他的副官接管了他小队的一切事物,他起程回家了。一同带走的还有那个罪犯可是副官没说什么,因为那个女人早已经病入骨膏,军医说她一日内应该是死定了。
可是盖伦不愿意杀她,他说他要让她看一眼他的家乡,让他死在他的家乡,他想让她看一眼那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地方。
可是实际上,在战马还没有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她就已经断气了。
最后她被埋葬在盖伦家乡的一个小山坡上,一直到死,她也没能看上这个据说是本应该属于她的美丽花原,开满了金黄色与五颜六色野花的草原一眼,或者是闻上一缕这在盖伦的嘴里曾经说过的“幸福”的味道。
这很遗憾不是么?
我在战争学院将这段历史告诉了卡特琳娜,用一个饭后小故事的方式告诉的她。她翻了个白眼,说我编故事的能力实在太弱了不相信,我就把盖伦很久以前就已经“遗失”了的日记本交给了她。
说实话,如果不是我曾经亲自从时间的长河发掘出来了这段历史,这段历史早就不知道被尘封在哪一个角落里了吧。
在这个世界上,悲剧从来都不缺少看着卡特琳娜有些入神的样子我笑了笑:但是最大的悲剧是在幸福之的时候,你却不知道,还要浪费它。
虽然盖伦在追卡特琳娜的时候的确有一些那个女人的影子,可是至少也是发自真心的喜欢不是么?
这两个冤家,若是我不撮合撮合,还不都要变成大叔大嫂才能跨越雷池?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本子。
我嘿嘿的笑着,却不想盖伦的大已经快狠狠的锤在我的脑袋上了
“像我们这种人,只能与世界隔绝。可是谁知道我们究竟在渴望什么?我的父亲是德玛西亚的逃兵,但是是我与母亲的英雄,他背叛了的德玛西亚却是他支撑起了我和母亲的生命”
盖伦依稀记得临走时,那个女孩子呢喃的话。
“我不在乎一个人是英雄还是逃兵,我只是想要找一个人依靠而已。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留下来?这是我的生命最快乐的日子只是开个玩笑,你还有妹妹,还有本应该属于你的荣耀呢我怎么能阻挡你的路”
“就算是为了我,也请你离开吧你应该回到你的世界,回到你的光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