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去看他的眼睛,错开他,独自一人走下了楼,他在身后目光片刻都没有离开我,两手紧握成拳,眉间掩不住的悲伤,站在原地他觉得自己马上要四分五裂了,克制真心是件煎熬的事情,可是他只能一直煎熬下去。
此时的校园里异常的空旷和安静,因为没有人,我一直慢步走着,而他不知何时又跟了上来,离我有些距离,一直在我身后走着,我不去理会他,一个人径自向校外走去,不敢回头,我太怕,太怕转过身看见他就会舍不得他走,我太怕自己会不顾尊严的去求他留下来。
我只能忍,拼命的忍住不去靠近他,我告诉自己,他只是怜悯,怜悯自己,不要误会,不要再给他制造困扰,不要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鲜血流了一会儿便被止住了,我撤下手,看着自己满手的鲜红,不由的笑了笑,爱情,得之我幸,不得便是以血作祭也不会得。
即使与他早相遇那么多年又有什么用,到了医院,医生为我处理了伤口,又开了些药,正要付钱时,他便上前快我一步的为我付了钱,他说:“毕竟你是为了念真才出手的,这是一点补偿,不要拒绝!”。
我的内心彻底决堤,我不需要补偿,更不需要他林晨的金钱补偿,他这样做无疑是在我的心上又狠狠补了一刀,我很痛很痛,可我却不能喊不能叫,甚至我不能哭,这道由他林晨亲手留下的伤口,无论过上多少年都会撕裂的痛,不会结痂,只会一直鲜血直流。
我冲他深深一笑,真好,他这样对我真好,这颗心再这样被伤几回,或许就不会那么爱了吧!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喊我:“煮雪,你别这样,我只是,我只想为你做点什么!”。
我仍旧的笑,问他:“我哭不得,还笑不得吗?林晨,我只是突然觉得我们好生可笑,你不爱我却怜悯我,我想远离你,却总是与你纠缠不清,你既想护崔念真,那便好好护着,你又不欠我什么,此刻站在这里又算什么,我不要你做什么,因为你做什么都毫无意义!”。
林晨敛眉,不再说话,我将他刚才为我垫付的药费一分不少的还给了他,然后与他擦肩而行。
林晨,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彻底断了对你的心思,只有这样我才可以管住自己,只有这样我才可以让自己不去偷偷看你,也只有这样,你才会相信我是真的不爱你了,如此,你便可以不再为难,如此,你便可以不再困扰。
手上和脸上的血渍虽被清理干净,可是衣服上的还明显的在着,头上的伤虽然伤了药,做了包扎,却还是隐隐作痛,头痛加上心痛的走到宿舍门口,便见宋谦遇沉着一张脸低头在宿舍门口来回踱步,神情里充满了不安。
我心中不是滋味,他看见我,立马大步冲了过来,看着我头上的伤,只骂我:“真是个混账玩意儿,竟然把你伤成这样,你是笨蛋吗?都不会躲吗?平时打架的那股狠劲去哪了?”。
我笑笑,然后说到:“脑袋太聪明,总有人见了眼红!”。他伸出食指在我额间一戳,语气缓和了不少:“真是个鬼丫头,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我该拿你怎么办,听轩馨说你受伤了,我的心都凉了半截,我平时吼都舍不得吼一声的人,竟然被个混蛋伤成这样!”。
我长叹一口气,拉着他到宿舍楼前的草坪上坐了下来,因为高二的文理分班,我和他便没有再在一个班,他出乎意料的留在了文科班,而我选择了理科被分去三班和轩馨待在一间教室了。于是和宋谦遇再不能时时相伴,时时见面了,我出事了他也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有些认命的和他说到:“有些事情不过是随心罢了,师兄就别再怨我了!”。他也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到:“你身手那么矫健,在这眉山也没有几人能伤到你,若不是你故意不躲,让他砸你,他那种人如何能伤到你,说到底你就是在用这种方式发泄着心中的怨气,你这样伤害自己,我怎能不气!”。
我眼光投向远处,是的,我不过是在刺激自己,因着心里有气,想用这种方式发泄一下,可是换来的却是更加的心碎,苦苦一笑,这一刻,我是真的真的很虚无。
我不知道接下来的自己要何去何从,更不知道走下去的意义和方向是什么,从一开始,他便是我走下去的所有理由,所做的一切皆是因为要守护他,可是时至今日,他已经不再需要我了,更加不需要我的守护了,我甚至连远远看他一眼都会成为他的困扰。
我问宋谦遇:“师兄,你说蝴蝶要是没有了翅膀它还会不会想飞?它还会不会贪恋这个世间的百花?”。宋谦遇一惊,脸色都变了。
他说:“小雪,我不准这么想,这个世界还有许多风景在等着你去看,还有很长的路等着你去走!”。
我缄默,忽然觉得自己好疲惫,我对他虚弱的说:“让我在你腿上睡一会儿,师兄,我好困,真的好困好困!”。宋谦遇眼里闪过一丝心疼,遂点点头,然后将双腿伸直,方便我枕着好睡,我换了个姿势,头枕着他的腿,眼睛重重闭上,他的身体刚好替我挡着本该照到我脸上的阳光。
记忆一幕幕开始浮现脑海“煮雪,你和孔爷爷的大黄其实挺像的!”,“喂,季煮雪,你确定王烨比我厉害?”,“谁也别想欺负她,我就是看她比你们好看!”,“煮雪怎么会丑呢?你在我眼里心里都是最好看的!”,“你连小聆雨都斗不过,真傻!”,“以后我们还可以煮上一壶茶,然后赏赏月,也算文雅之事了!”,“以后我们要走的更远”,“什么时候在我面前你开始要掩饰自己了”,“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我对你,从未有过爱情!”…
他对我从未有过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