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监狱,外面的寒风冷冽的有些刺骨,林晨停下了脚步给我将围巾整理了一下,然后给我将大衣拢紧,牵起我的右手裹于他温暖的掌中,再放进他的大衣口袋里,他说:“我给张律师打了电话,也找了唐助理过来协助办理楚媛的相关案件,这边你就不要再费心了!”。
我盯着他的脸,半刻都舍不得移眼,他见我如此噗嗤一笑,然后问我在看什么。
我:“楚媛母亲是你一直在暗中照顾着的?”。
林晨:“毕竟无辜,你要惩罚楚媛,那是她自作自受,但是无辜之人不该被牵扯进来!”。
我:“那为什么你接济她要打着我的名号去,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你究竟还为我做了多少这样的事!”。
林晨:“我能为你做的事真的不多!”。
我:“笨蛋!”。
有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在身边,即便罪孽深重,即便被诸神所不容,还是会想这个世间多些这种温柔就好了。
封镜和梁骆走在我们的后面,梁骆见封镜一直眼光停留在我们身上,扯扯嘴角然后对封镜说到:“他们二人有时让人嫉妒!”,封镜收回心神,然后一声苦笑。
他说:“他们二人能有今日,也亏得命大,一个疯子,一个傻子,偏偏疯的让人敬佩,傻的让人动容!”。
梁骆抬眼,看向我们,他对林晨是一见如故的,或许在林晨身上他可以找到一点念真的痕迹,那是他不在的时候,陪念真最久的人,那是他没有办法不去感激的人。
他在中国没有一个朋友,父母仍旧的还在给崔家卖命,可是他和崔家这辈子都不想有任何交集了,回国那么久,除却那些算计过的人,利用过的人,他没有一个朋友,和林晨聊天他会觉得畅快,林晨的品行也让他欣赏,如果说他还有那么一点真心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给林晨。
他说:“令人自惭形秽的家伙!”,他有在私下里去了解过林晨,雁行董事长,做的外贸生意,在商场里算是一个横空出世的生意天才,仅仅两年时间便将一个小企业做大并启动上市,这样一个生意精他原本以为会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家伙,可是偏偏又是这样的家伙在出资办着许多救助基金会,修希望小学,而且用的名义全是季煮雪,若说只是为了博得好名声,可惜每次有人要采访他他都是拒之不见的,新闻发布会什么的他只露个面,且都是与公司有关的。
许多人不会理解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他是明白的,林晨让他敬佩不是因为他能力大,不是因为他爱而有终,等到了要等的人,他之所以会敬佩,是因为无论能不能等到那个人,林晨都在尽一切所能去为对方付出,即便是徒劳,即便毫无意义,即便对方永远也不知道,在感情里,那般毫无保留的人林晨是他见过的第一人。
想想他在国外的那些年,除了自顾自的拼命,他没有尝试其他方式任何方式回来,如果当时勇敢一点,如果当时不顾一切一些,那么他和念真的结局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这些时日他总会梦见少时的念真,他总是梦见念真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挨着落地窗看着外面发呆的情景,明明知道她那么孤独,明明知道她除了自己几乎一无所有,他还是让她等了那么多年,望穿秋水后仍旧没有等到远渡之人的归来。
不是老天不公,不是世事无常,一切不过是他没有拼尽全力,所以当他看见林晨后,他感到自惭形秽,他对林晨感到敬佩,每个人得到的其实都是自己的选择。
后来没有人知道,梁骆在那一日和我们分开后去看了念真,林晨交给他的缘聚珠他装在了一个小袋子里,然后像护身符一样每日带在衬衫的左前胸口袋里,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他想将念真永远装在心里,有人这一辈子会遇见很多段刻骨铭心,可是他觉得他再也不会有了。
他回来晚了,所以他不要那么自私,去和别人相守一生,他要用尽一生去爱念真,去挂念念真。
这个世间有多少爱而不得,这个世间又有多少来不及。
次日,我和林晨告别了梁骆回了柳街,当年的四合院还是未见有什么变化,院中央的梨树落完了叶子,树旁的石桌石凳还是老样子,踏在曾经不知踏过多少遍的青石板上,我竟有些踟蹰,近乡情怯大概说的就是这样了。
林晨见我停住了脚步,伸手将我的手紧紧握住,然后扭头对我说:“这里是家,不用害怕!”,我点点头,这里是家,这里见证了我们太多的过往,这里是故事的开始之地,这里也是归途。
绕过院中央,走到家门前,我对着屋里喊到:“老季,老薛,我回来了!”,声音刚落门猛然被打开,然后我看见了老季那张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脸,他看着我,一句话不说,接着老薛也走到了门口,眼中噙着泪水。
我和林晨默契十足的对着他们二人齐齐跪下,然后重重磕了三个头。
我:“不孝女季煮雪有负父母大恩,今归来,求二老原谅!”。
林晨:“有负恩师期望,诸事皆因学生而起,今特地归来请罪,请二老责罚!”。
老季沉默了半分钟后,他说:“外面天那么寒,林晨,还不带煮雪快进来!”。林晨看了我一眼,然后我们再次朝着二老拜了三拜。
一拜父母养育之恩。
二拜父母体谅之心。
三拜父母不弃之情。
正待我要站起来时老薛已经走出了房门,快步行至我的跟前弯腰托起我的双手就把我拉了起来,看着我的脸,她的泪水不住的滚落,我伸手去给她擦眼泪,她带着哭腔念我:“你还知道回来啊!你看看好好的人怎么瘦了那么多,你看看这气色这么差,身体是不是受过重创?你这个倒霉孩子呦!”。
我冲她深深一笑,然后道:“莫要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要打要骂你随意,就是别哭坏了身子!”,她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拉着我就进屋,老季看了一眼林晨,然后道:“你还看着干嘛,回屋,冻着了怎么办!”林晨点头应是,随后也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