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一幕放在平常人眼里不算什么,只是在琼斯眼里,这就像是天上下红雨一样。领袖居然这样和颜悦色的、不带任何恶意的给别人指路,圣母玛利亚,谁来告诉他,是不是最近他太累的缘故,所以才产生了这样不靠谱的幻觉。
要知道沉着脸的领袖不可怕,和风细雨、和颜悦色的领袖才是最可怕的。上一次他见到这样的领袖,还是在两年以前的一个家族捧起来的议员组织的新年晚宴上。
当时,为了拓展自己的势力,晚宴邀请了很多人参加。敌对的势力头目路易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邀请函,也来到了晚宴上。他的目的肯不是来联合的,而是带着他的人来挑衅的。
那路易长得不高,看上去就像是个暴发户一样粗鄙。当然,他本身就是个暴发户。之所以有了那样的地位,除了当年他的父亲那一代,也在米国偏远山区划出了一块地盘之外,也是因为,他路易之前投资买的一块地上面,钻出了石油的缘故。
只是财富的积累,就让他轻飘飘起来了,花钱给自己买了个议员的名声不说,居然还敢大摇大摆的带着几个小卒到自己的领袖面前嚣张。他话里话外想让领袖把拉斯维加斯的赌场经营权,让出一部分,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时代在变,柯林森的势力已经落伍,是该换上新鲜血液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领袖的三哥费尔蒙多还在,他跳出来当了和事佬,缓和了一触即发的气氛,他说“韦恩,这位是拉斯维加斯新一届的议员路易。亚当斯,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没有恶意!”然后回过头对着路易说道“路易,你看,我们韦恩是个很好客的人,我们将来是要一起做生意的,自然是要和气生财才好!”
路易一看费尔蒙多的样子,笑了,一口把手中的红酒喝了个干净,然后对着韦恩说道“那就要看韦恩领袖的诚意了。”
韦恩冷冷的看了路易一眼,拿起一直在手中把玩的酒杯,他的动作和优雅,一派绅士风度。而真丝的黑色手工西装,衬得他更加挺拔、气势逼人。韦恩斜着眼看了看面前的这个亚当斯,也把杯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他牵起自己的嘴角,居然笑着和路易说道“很期待和亚当斯议员的合作!”
路易一见韦恩的举动,以为这是这个领袖服软的表现,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开了。当时站在领袖身边的琼斯就知道,这个路易德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因为领袖最是讨厌被别人逼迫、鄙视、指手画脚等等等等。
事情还在继续着,没两天就传出自家赌城被亚当斯的人给查封的消息,说是里面涉及到毒品交易。真是混蛋,谁不知道所有柯林森旗下的企业是绝对不沾毒品生意的,这是领袖特地强调过的、没有人敢违背。说赌城有毒品交易,这纯属诬陷。
消息传回纽约的时候,领袖只是坐在老板椅上,垂着眼,点了一支雪茄。在烟雾弥漫中,他们看不清领袖的脸,而来请示下一步行动计划的执行者们,没有接到领袖的命令,再看到这样的领袖,更是不敢擅自行动。
执行者们面面相觑,实在是揣摩不透领袖的意思,也受不了领袖散发出来的冷硬的气势,几个执行者和军师,最后都白着脸,从领袖的办公室退了出来。
事情还在发酵着,两个月以后,领袖陪着托尼少爷去迈阿密过生日的时候,拉斯维加斯传来消息,说是路易。亚当斯死了,暴毙,死在了他情妇的床上,死因是毒品注射过量,死状凄惨。
随后,拉斯维加斯的柯林森家族的报业,也整版刊发了这一消息,上面详细的报道了事情的经过:路易和他的情妇在前一天夜里,纵欲狂欢了一整个晚上,他的情妇最后体力不支,昏睡在了床上。
等她醒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在像往常一样,去纠缠路易。亚当斯想拿点甜头的时候,发现他整个人都僵硬了,身体还呈现出极度亢奋的状态。听说,这个女人的惊叫声,连隔着两个街区的地方都能听到。
路易。亚当斯这一死,他从前查封的所有店铺又重新照常营业,而且生意更是火爆。路易这一个不名誉的死法,也让他之前笼络的势力正式投靠到领袖这一边。可以说,经过路易的这一番折腾,倒是让领袖的势力更加固若金汤,连之前的中立势力,也有向领袖这边靠拢的迹象。
当然,这路易德死因究竟真相如何,他们自己人是心知肚明的。在得罪了领袖之后,还没有人能全身而退。这个路易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不长眼了,惹到了我们的领袖陛下。
所以说,含笑着说话的领袖才是最瘆人的,绝对不能得罪,只是没想到领袖会对这样的小姑娘,露出这样的表情,当然他也不会傻到觉得领袖是想对那个小姑娘下狠手,只是嘛……
琼斯跟在领袖身边多年,是领袖真正意义上的心腹,说句可能会让人误会的话,这领袖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比和杰西卡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所以很多人不敢说的话,琼斯敢说;别人不敢开的玩笑,琼斯敢开。
他看着低头抽着雪茄的领袖,这个集权势、财富于一身的男人,不就是女人穷尽一生所要追寻的吗?很是不明白杰西卡这没完没了的折腾着,要闹离婚究竟是为什么?这女人跟男人在一起,图的不就是那几样吗?钱、权势、体面的生活,再加上一些调剂品一样的情情爱爱,这些领袖都能给呀!杰西卡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在琼斯的眼中,领袖真的是个好丈夫的,不说别人,就连他在外面都养着个女人,这在赌城里面的露水情缘就更别说了。这领袖自己可是一直跟随着的,除了杰西卡没有别人,她还瞎折腾什么?
想到这里,琼斯也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走近他的领袖,笑着说道“刚才的那个长得还不错!看样子像是个倭国女孩!”韦恩斜靠在自己的座驾上,呢子大衣也随着他的动作,搭在了汽车的车身上。他这样的一副倚靠的动作,使他的身形更显得修长了。
韦恩把琼斯当作心腹,所以,对于琼斯有的时候不着调的闲谈,他也不会在意,有一段时间,他还觉得这样很好。毕竟,他的生活已经很沉闷了,再不找个话痨在身边叨叨唠唠的,他的世界就全剩下沉默了。这也是琼斯现在身形逐渐横向发展,身手也不再敏捷,他还把他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听到琼斯的话,韦恩只是就着烟雾看了琼斯一眼,没有说话。
琼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领袖,见他没有露出不耐的样子,就继续说道“领袖也知道,这倭国女人在那方面可是玩的开的,咱们赌城的夜总会就有好多,出台率还很高。我看这个也不差,要是您喜欢…”
话还没有说完,琼斯自己就憋了回去。因为他看到领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快。他琼斯之所以呆在领袖身边十几年,除了忠心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会揣摩领袖的意思,那一眼他不会看错,所以他扔了刚点上的烟、收了声,恭敬的站在领袖的身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韦恩看了他一眼,把雪茄随手扔在地上,转身上了车。琼斯赶紧跑着上了驾驶室,车子发动,向市区开去。
琼斯透过反光镜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领袖,领袖的一只胳膊撑在车窗上,手轻轻的按压着自己的眉骨。这个样子的领袖是琼斯不敢打搅的,他谨慎的开着车,慢慢前行。
坐在后座上的韦恩其实是在自我反省,他刚才听到琼斯的话之后,不自觉的就觉得生气,生琼斯的气。他觉得就算那个女孩真的是个倭国人,也是和夜总会的那些倭国女孩不一样的。夜总会里面的那些女人,他见过太多,有些女人放荡到,让他这个黑手党都觉得不齿的境地。
他不想那样干净的眼睛,被别人这样猜测、这样调笑,即使这个人是琼斯。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居然一向不把人放在心上的自己,会对那个女孩子的印象这样深刻,好像闭上眼,他就能描绘出刚才那个女孩子的音容。难道只是因为她敢睁着一双大大的、会说话的眼睛毫不畏惧的看着自己?他韦恩,已经空虚、寂寞到这样的地步了吗?只要是不畏惧自己的就可以得到自己的另眼相看吗?
可是转念一想,韦恩又开始了自我唾弃,那个女孩,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而琼斯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自己居然会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给自己的心腹脸色看!
难道真的和杰西卡说的一样,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喜怒无常、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撒旦吗?自己真的是这样的人吗?在韦恩的自我厌弃中,车子驶回了纽约市区。